五六千裏,以前不算是多麽危險的距離,可是如今,簡直讓薩呼爾走得心驚膽戰,沒有一刻敢掉以輕心。


    他不敢走平時常走的路線,哪裏偏僻艱險走哪裏,可就算如此,一路上也遇到了無數次驚險,看到了無數人間慘劇。


    沿途屍骨遍地,到處都能見到肚子吃得滾圓的豺狼虎豹,巨鷹烈蛇,這些慘死的屍身喂飽了太多野獸。


    這些人裏,有餓死的,無意間脫離部族就再也找不到的老幼婦孺,遭遇歹徒、大盜而被屠殺的,比比皆是。


    毫無例外的是,他們除了骨骸什麽都沒剩下。


    他們甚至遇到了十多個匆忙遷徙的部落,其中一個部落遇上的時候,恰好遇到了數十群大盜的圍攻。他們就躲在旁邊,劉恒在薩呼爾顫抖而充滿恐懼的陪伴下,見證了一場從清晨持續到深夜的屠殺。


    每遇到一個部落,劉恒就會派薩呼爾前去打探,聽到的消息也越來越讓人無法樂觀。


    聽說妖魔部族越來越瘋狂了,最終北胡還是沒有抵抗得住憤怒而瘋狂的妖魔部族,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讓,已經撤出了萬裏遠。


    這動亂越來越大,引發了整個北胡的動蕩,禮樂崩壞,無數人流亡失所,無家可歸。落草為寇的人也越來越多,瘋狂劫掠四方,而大夏則是蠢蠢欲動,醞釀了第四次北伐,在另一個方向朝北胡發動了狂猛攻勢。


    如此混亂局勢,皇族震怒,聽說已經準備調遣大軍鎮壓大夏,清掃諸多流寇大盜,平定四方。更準備向妖魔族下最後通牒,再不收斂必將大戰。顯然已是忍無可忍,一觸即發了。


    也不知是薩呼爾的好運,還是他的確熟悉路線。這一路,就這麽走走停停。卻有驚無險的度過。隻是原本隻需要走十多天的路程,足足走了一個多月,才終於到達望原寨。


    “這是望原寨?”


    劉恒望著眼前一片殘垣斷壁,燒得不成樣子的破爛帳篷,忍不住朝薩呼爾懷疑地問道。


    薩呼爾也是呆呆望著眼前的場麵,百思不得其解地喃喃道:“不對啊,兩個月前我們才來過,還來販賣過東西。怎麽,怎麽……”


    聽到劉恒的質疑,他頓時一個激靈,嚇得撲通跪倒,用顫抖地聲音急忙辯解,“劉大哥,打死我也絕不敢騙您,您一定要相信我,這真的是望原寨!”


    “那人呢?這寨子的人都去哪了?”劉恒冷冷問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薩呼爾痛哭出聲。顯然他也沒料到會遇到這樣的事情,“兩個月前我們剛來過,這是個至少數千人的大寨子。很熱鬧的,誰知道怎麽會變成一片廢墟了!我真的沒騙您,這裏肯定也遇到事了,但它真的是望原寨啊!”


    劉恒沉默,緩步走向了曾經應該是寨口的地方。


    一個多月的調養,雖然沒有養傷靈藥,但以他的生命力和曾經的境界,小一些的傷都已經痊愈,起碼行走和進食是能夠自力更生了。


    雖說走起來。難免一瘸一拐,踉踉蹌蹌。可是跟隨他的薩呼爾,卻依舊對他充滿了敬畏。亦步亦趨,不敢有絲毫的不敬。


    因為薩呼爾很清楚,這個看似廢人般的少年有多麽可怕,連重傷到不能動,都能輕易斬殺強大的司布叔!如今那恐怖傷勢已經有了好轉,就更加的深不可測了。


    抹去寨口青石上的塵土汙漬,劉恒勉強看清了上麵的幾個大字,薩呼爾也大大鬆了口氣。


    “望原寨。”


    劉恒不再說話,眯眼掃視眼前的廢墟片刻,又再次抬腿艱難地走了進去。


    可以看出,這曾經的確是個熱鬧的寨子,草樓、木屋,帳篷、大湖,聚居著至少上千戶人。可是如今,空曠而荒寂,甚至已經到處長滿了雜草,老鼠、野兔、毒蟲隨處可見,偏偏見不到半個人影。


    人,都去哪了?


    在如此兵荒馬亂的時候,這個疑問的答案不言而喻,讓劉恒愈發沉默。似乎看出劉恒心情不好,跟在後麵的薩呼爾大氣也不敢出,隻敢小心的陪伴。


    找了塊石磨般的大石,薩呼爾立刻勤快的擦拭出一塊安靜地方,才攙扶著劉恒坐下。


    “行了,你信守你的承諾,帶我到了地方,咱們的緣分也到此盡了。”


    這話讓薩呼爾渾身一僵,心髒都驟然停止了跳動,隻覺得這突兀的寂靜格外可怕。片刻,他才勉強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故作平靜地道:“劉大哥,是要送我去陪司布叔了嗎?”


    緣分已盡,以他對劉恒的了解,恐怕這就是要殺人滅口的時候了。曾經他每天都在害怕這一天的到來,可是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此刻真正來臨時,他不知道為什麽,反而不覺得怎麽害怕了,平靜得連自己都覺得詫異。


    死到臨頭,他沒有了恐懼,也沒有了敬畏,擦擦腳邊坐了下去,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劉恒這唯一的聽眾。


    “我打小就沒了爹媽,在馬隊裏長大,能長這麽大連我自己都覺得幸運。或許我早該死了,在一個多月前沒遇到司布叔,我也該死在那夜裏。能活這麽大,能死在劉大哥手裏,沒什麽可遺憾的了,您動手吧,我也趕緊去找司布叔和大夥了。”


    “瞎想什麽呢?你啊,別在我麵前演戲了。”


    劉恒搖頭,啞然失笑,“我也不是那種喪心病狂的魔頭,能不殺人我也不願殺人,隻是想給你打個商量……能不能給我留匹馬?”


    說這話,他自己也覺得有點尷尬,畢竟之前曾經答應薩呼爾的,可是兩匹烏鱗馬都要給薩呼爾的謝禮。但他之前也沒料到,到了望原寨,會是這麽個局麵,所以不得不準備留個離開的後路。


    薩呼爾驟然呆滯,錯愕地喃喃,“您不,您難道不,您怎麽……”


    “不殺人滅口?”


    劉恒大笑,拍打他的肩膀,“我相信你,不會胡亂說話的。”


    “恩!”


    薩呼爾激動的拚命點頭,有種水暗花明的喜悅,“劉大哥放心,打死我也不會透露你的任何事情的!”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劉恒試探過薩呼爾好多次,給了他不少逃跑和泄密的“機會”,可他卻從沒有這麽做過,這的確贏來了劉恒對他的信任。


    “曾經答應你的,還要另給你一份重禮,我想了想,還是讓你自己做選擇好些。”


    劉恒望著他,“我可以給你兩種東西,一份是百萬黃金,另一份,則是武生境三種秘法和相應秘方,足以讓你修煉到武生境巔峰,你自己選擇吧。”


    暴富,還是練武的機會?


    劉恒相信,這兩樣都是常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東西,他也很好奇薩呼爾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忽然聽到這話,薩呼爾如遭雷擊,徹底懵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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