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沒見過世麵……”


    “我竟與這些鄉下子一路並肩同行,想來實在慚愧。”


    “你們說誰是鄉下子?”


    “舉止貪鄙,還不能說了?”


    ……


    打鬥聲和喝罵聲簡直相映成輝,直等見到這一群歸來的人,深潭裏的吵鬧才猛然消減下去。


    隻是潭下潭上,依舊是涇渭分明,互相怒視,帶著濃烈的火藥味。


    王宇乾見狀顧不得等劉恒回應,臉色越發陰沉下來,如同烏雲密布,“誰能告訴我,你們在幹什麽?”


    他的狠厲目光更多投向立於深潭邊的這些人,尤其是隱隱為首的杜真武等人,讓不少周天宗弟子低下頭去,胡不歸倒是一撇嘴,“這副大師兄的嘴臉,真是讓人厭煩。”


    “胡不歸,你還是少說兩句的好。”杜真武陰陽怪氣,“沒見到人家一臉不高興,指不定在上麵落下什麽不痛快,正好趁機拿我等泄憤呢。”


    他倒是看得準,卻因為根本不知道在上麵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又正好一語刺中王宇乾痛腳,登時惹得王宇乾厲目倏然朝他刺去,讓他心頭頓時就咯噔一下,感覺到分外不對勁。


    “我堂堂周天宗,怎麽養出你們這些廢柴?”王宇乾勃然大罵,“真有事的時候靠不住也就罷了,竟然隻懂得事後酸損,實在讓人不齒!”


    這怒罵爆發得太快太猛,直接猛烈,和平時截然不同,讓被罵的四人都愣怔當場,隨後都是驚怒交加。


    “王宇乾,你!”


    “你罵誰是廢柴?”


    “真是怪了,自己領導無方,還好意思怪到我們頭上,王宇乾你瘋了吧?”


    “不要仗著你是首席,就能如此隨意羞辱同門!”


    王宇乾麵對反應激烈的四人隻有冰冷。“哪怕你四人別這麽無用,我等又何至於如此被動,不罵你們罵誰?”


    他對四人是真的失望透頂,除了懂得爭強鬥狠。其餘一點都沒有身為同輩表率應有的樣子,這樣哪裏配得上九英之名?


    他一開始不是沒有提醒過,在四人即將踏上石徑時就暗中傳音,叫他們仿照前麵大洪門弟子前行,他們偏偏一點沒聽進去。自己選擇了跪拜而上。當時苦說不聽,後來兩種上山方式顯出不同,四人前行難度倍增時,卻又來埋怨他這個做大師兄的處事不公。


    這也就罷了,前行艱難並非無法前行,可他走上倒影之路時回頭看過,隻見四人沒走幾步就毅然放棄,心下失望就更深了一層。隨後殿宇驚變之時,如果有這四人作為助力,合八大九英之力足以震懾對方。他必然不會如此被動,如今被四人這麽一刺激,心頭自然越想越怒意難平。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他真真是徹底失望了,那語氣太過罕見,終於讓四人有些驚悚的感覺,越聽越心中驚疑不定,終是沒敢繼續嗆聲。


    四人朝這群人看去,但見人人神情生冷,似乎和他們多出一種疏離。人群中更少了不少人的身影,心裏的不安就更重了,“王宇乾,你在氣頭上。我不想和你計較,我隻想問問你,你們在上麵發生了什麽,玉祥一脈的馮師弟呢?解天一脈的黃師妹呢?還有……”


    “上麵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麵對四人的急急追問,王宇乾有些不耐煩,“別問了。發生什麽事也和你們無關,等我稟報師長的時候,你們自然就知道了。倒是你們,為何還在這裏停留,又在爭執什麽?”


    他語氣沒有好過,其他人似乎一直保持沉默,默認了王宇乾針對四人的語氣,這讓四人的感覺更是糟糕。


    在上麵,肯定發生了大事情!


    奈何沒有人開口告訴他們,他們惴惴難安,沒敢再鬧。隻是被王宇乾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罵得太難聽,四人臉色難堪,都是鼓氣不答。


    “大師兄,是剛才將這深潭水收取得差不多了,我們就發覺深潭底部長著些碧龍纏絲水草,引得這些人瘋狂爭奪,四位師兄看不慣這樣子,多說了兩句,這就……”


    終歸還是有人惴惴開口,稍微解釋了兩句,歸來的人們一聽,立刻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上去後雖然經曆了一場驚變,但似乎他們離開的時間不長,深潭中的大快龍血精華和奇異靈水被收取幹淨,又發現了新的寶物。


    碧龍纏絲水草,這的確是十分稀有的一種靈草,可以編織成香囊,配上各種其他靈藥,卻有滋長神魂、意誌的奇效。因為生長所需的環境很是特別,平日格外罕見,所以雖說隻是極品靈草,卻也能賣出很好的價錢。


    如果放在其他時候,見到這種東西,自然人人動心。隻是來到秘境後,所見所得的寶物價值都遠在碧龍纏絲水草之上,所以讓很多人的眼光都驟然拔高,尤其眼高於頂的杜真武四人,估計根本看不上這區區的極品靈草了。


    這時節,卻見其他人依舊瘋搶,他們肯定說了什麽難聽的風涼話,惹出了眾怒,才造成他們來見到的這一幕。


    被人說破緣由,哪怕照顧他們顏麵,已經說得十分委婉,四人依舊朝多嘴的這人怒視而去,卻也在更多人冷眼看來之下神情越來越不自然。


    歸根結底,無非是四人嘴賤惹來的麻煩。


    “真是爭氣得很。”


    王宇乾隻剩下冷笑,“現在我也懶得和你們計較,等回到宗門,自然會將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對師長們稟報,到時候讓師長們來給出公論就是。”


    如今他對四人已是心灰意冷,渾然不理會朝他驚怒瞪來的杜真武四人,隻對身邊劉恒道:“劉兄弟,咱們繼續下山吧?”


    這一幕,倒讓沒有上去的很多人暗暗吃驚。


    因為人人都知道王宇乾有多麽高傲,連杜真武四人都不大看得上眼,原本這種態度,隻有在和白十四交談的時候才會出現。但人們看得出來,即便是神秘至極的白十四,王宇乾對他的態度與其說是忌憚。不如說是對待客人的禮數更多些。


    除此之外,王宇乾就沒有再對誰這麽和顏悅色過。隻是不知上麵發生了什麽事,白十四和大洪門七人有去無回,反倒原本不算最為出彩的劉恒竟然和王宇乾相伴而歸。還能讓王宇乾如此對待,豈能不讓人們吃驚?


    尤其再見到劉恒和他並肩而立,站在一行人最前方,卻沒有人發出異議,這就更讓人驚異非常了。


    可見劉恒的身份。竟然得到了上去這些人的一致認同,這就是對其實力最好的肯定。


    這劉恒,堪比天驕王宇乾?


    他的實力,居然達到這等程度?


    一時間,連素來沒有低估過劉恒的杜真武等人都麵麵相覷,驚疑不定。


    感覺到越來越多異樣的注視,劉恒有些不習慣,正要開口時忽然發覺腦海中那骷髏頭又有異動,頓時朝深潭底部看去,眼神微微閃動。隨後朝王宇乾笑道:“這碧龍纏絲水草,對我倒有些用處。”


    王宇乾一怔,忽然也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行一步。畢竟周天門開啟事關重大,我不守著,總是於心難安。”


    言罷,他朝其他人招呼一聲,帶領更多人大步流星而去。


    目送這群人遠去,劉恒餘光瞥了眼身旁,那裏分明有個一道下來的周天宗弟子。卻是默不作聲混入了留下的人群中。這人不算起眼,長相也平凡,要是不留心,根本不會注意到他。


    隻是劉恒因為悟讀靈心。擁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才沒有忽略這小小的異常。


    這人,就是王宇乾留下監視他的眼睛。


    顯而易見,對於他之前那番托詞,王宇乾表麵上沒有在意,實則依舊起了疑心。王宇乾懷疑他留下的目的。並不像表麵說的這麽簡單,但又不好直接質疑,索性留下一個暗棋,好把王宇乾離開後劉恒的舉動如實稟報回去。


    不過……


    劉恒沒有表現異常,隨後好像根本沒發覺這人存在一樣,直接躍下已經空曠得如同深坑的深潭底部,開始尋找起碧龍纏絲水草來。


    他一直在思索這潭靈水出現在此的原因,可是思來想去都沒有頭緒,倒是現在隱隱發覺了端倪。


    如果沒記錯,這個秘境中奇物無數,卻還沒有發現任何一種真正的生靈,直到這裏出現的碧龍纏絲水草。這麽一想,他思緒頓時開闊不少,越想越覺得這些碧龍纏絲水草恐怕不簡單。


    尤其還有腦海骷髏頭的異動,更說明這裏應該有被人們忽視的好東西。而且以這麽長時間的經驗來看,能引發骷髏頭異動的東西,就沒有一件是凡物。


    他踏足潭底的瞬間,就不由得皺眉。


    不是因為周圍那些異樣窺視,而是因為這深潭原本的奇異靈水,如今被眾人爭搶一空,隻剩下或深或淺的水窪,他一腳就踩在了淤泥中,那感覺十分不好。


    原本潔淨的鞋子,立刻變得汙黑一片,身上也差點被濺起的汙水沾上。


    不說靈水,潭底凝結的厚厚一層大塊龍血精華,如今也是一塊也見不到了,劉恒不禁有些訕訕。


    之前爭搶最多的人裏,他絕對算一個。


    可是那時忙於爭奪,忙於暗中戒備其餘人的動靜,饒是原本風景瑰麗的深潭被他們弄成不堪入目的景象,他竟也沒有留心到這些淤泥裏還藏著別的東西。


    “真是疏忽了。”


    他低下身去,開始查看腳下淤泥裏那些十分不起眼的事物。


    但見淤泥之中,有一縷縷細如蠶絲的水草,深深裹在淤泥裏,果然稍不留意就會忽視過去。他也不嫌髒,直接伸手抓住一縷,抹去水草表麵上的泥垢,顯露出水草真正的模樣。


    這些水草柔軟嬌脆,隨手就能扯斷,表麵色澤碧綠,顯出細密如龍鱗的紋樣,在光下一照,竟隱隱倒影出碧波粼粼的光影,神異非常。


    “果然是碧龍纏絲水草,和記載圖鑒中無異。”劉恒細細查看,卻依舊沒有看出更多的異常來,於是默不作聲,連泥帶草一片片收進了囊中。


    暫時沒有發覺異常,索性多帶些回去,慢慢琢磨總能看出不同來。這麽想著,劉恒不再浪費時間,也不管別人怎麽看,直接動手大肆收斂。


    “真不知哪來的鄉下子。”


    “估計原來撞中什麽大造化,才會造就幾分本事,可惜骨子裏透出的摳搜本性,卻是難改了。”


    “見到什麽都當寶,卻是一點不浪費,連泥帶草都收了……嘖嘖,杜真武你見到沒有,可得好好學學。”


    潭邊,傳來一聲聲陰陽怪氣的冷嘲熱諷,卻是杜真武四人沒有離去,一麵居高臨下看著劉恒動作,一麵大聲譏諷嘲弄起來。


    之前王宇乾對待劉恒的態度,和對待他們簡直天差地別,那反差刺激得她們更是不平衡。再加上不願和王宇乾同行,他們竟然留了下來,隻為了激怒劉恒。


    “學不來,實在學不來。”杜真武歎息道:“我聽聞有些鄉下子,即便成了霸主也如鄉下老財主一般,在虛空戒指裏裝俗世金銀,這等驚世駭俗的事情,又豈是你我學得會的?”


    他們一麵說著,一麵緊盯劉恒,暗中卻在鼓動氣血,隻準備劉恒一旦被激怒,就給了他們動手的理由。


    就在剛才,他們悄然打探過,知道劉恒在上麵得到了多少好東西後,心裏都蠢蠢欲動起來。他們沒有忘記之前四人合力,追殺得劉恒如喪家之犬,隻知潛逃不敢直麵交手的事情。在他們看來,劉恒實力即便比他們一人略強,也不過稍稍強出些許,憑他們四人之力足夠對付劉恒了。


    尤其沒能上去,得到更好的寶物,他們就更眼紅了。


    這劉恒,就是送財童子!


    隻需要找到一個借口,一個理由,能夠讓他們出手就夠了。等到將劉恒拿下,那些寶物就屬於他們了,足以彌補他們的所有損失,更能大賺一筆,何樂而不為?


    隻需要找到一個借口,一個理由,能夠讓他們出手就夠了。等到將劉恒拿下,那些寶物就屬於他們了,足以彌補他們的所有損失,更能大賺一筆,何樂而不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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