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恒印象中的顧如景,還停留在四年前那個陰冷孩童的模樣,亦或三年前北陽河庭偶遇時都沒多大變化,而今幾年過去,顧如景變化極大。


    他身材拔高許多,顯得修長有力,神情冷峻漠然,顯得城府頗深,看著就知道無論身心都成長了很多。


    當年相遇,劉恒還不知道天驕的具體情況,現在看過相關記載,隻看顧如景眉心的異象就能明白他是那種靈體了。


    早年間,顧如景靈體或許還沒徹底成型,或許因為年紀和修為還小,刻意做過偽裝,反正在劉恒記憶裏,顧如景眉心那血指印極淡,基本看不出來。


    而此刻的顧如景,再不遮掩這異相,任由眉心這點紅得妖豔的血指印記顯露出來。可見比起當年,他變得更加自信和驕傲,已然不懼別人提前知道他是哪種靈體了。


    眉心有血指印異相的靈體,記載中隻有一種,就是靈體天驕榜上排名一百零八位的屍心靈體。


    傳聞這種靈體天生親近各種屍身,能夠喚醒屍身的潛意識,讓屍身爆發出生前的實力,不僅如此,屍心靈體在危急時刻,還能用天生靈術,把自身神魂暫時寄托在屍身之上,等於生成一位能一心二用、同時施展兩種攻伐手段的絕頂強者,恐怖至極。


    回想昔年顧如景不到士子境就能操控屍仆的蹊蹺,如今總算找到了答案。


    見到是他,劉恒自然多看了兩眼,發覺顧如景似是孤身而來,再沒長輩護佑,那份氣度卻絲毫不下於主場上其餘的俊傑,顯然他如今的實力,已經能叫門中長輩放心讓他獨當一麵了。


    “要是沒記錯,他的年紀和我相仿,那麽現在也該是十七八歲才對。”


    別看顧如景氣度非凡,可劉恒好歹知道一些他的底細,大致推算一下,卻是暗中撇了撇嘴,“四年前我和他都沒有晉升武夫境或士子境,後來我把他大藥搶了,估計他凝氣時難免一番折騰。再者我修煉的是《血煉功》,晉升速度異於常人,甚至還要超過他們這樣的天驕,是以怎麽算,僅僅四年時間,都不足以讓他晉升學士境吧?”


    不久後的靈原秘境,不到師境,就是絕對的弱者,哪怕天驕也無法例外!


    當然,這不能怪顧如景自己不爭氣,要怪隻能怪他生不逢時。


    不到時間,誰也沒辦法提前預料到靈原秘境何時開啟,自然就談不上早做準備。沒法早做準備,顧如景這樣的就有些倒黴,等於不得不在十七八歲時麵對二十四五歲的自己,這有多悲催和無奈,自不必多說。


    要知道最頂尖的天才們,他們都處在最快的提升期,每一年的實力都會有飛躍般的提升,相互間年歲差一年就意味著莫大的實力差距,更何況差了六七年了!


    顧如景要是為了靈原秘境,不顧一切把修為提升到學士境,於他和魃仙門而言應該都不是難事。可是如果真這麽做了,顧如景至少比別人少了幾年積累,此刻暫時沒什麽問題,將來晉升之路卻會變得比其他人更難了。


    所以無論怎麽選,擺在顧如景麵前的選擇,都不盡人意。


    想到顧如景的難處,劉恒感慨地搖搖頭,又朝其他地方看去。


    然後,就是裂海宗的季夢鵬了。


    季夢鵬坐在顧如景旁邊,大馬金刀,一身真光流轉的甲胄,長發竟是血白相間的怪異色澤,同樣叫人無法忽視。


    殺血武身的異相,就是紅白相見的頭發顏色,印象中的季夢鵬卻是一頭黑發,後來劉恒還有些奇怪,如今卻是隱隱有所明悟,“難怪,我就說四年前季夢鵬身上怎麽沒有殺血武身的異相,想來也是刻意隱藏了。”


    如果是五大聖地的武身天驕,或許不必有多大顧忌,因為百武很少有人敢對他們動手。


    但如果不是五大聖地出身的天驕武身,那就截然不同了。


    比如季夢鵬,修為不到一定境界,根本不敢像現在這樣袒露出武身異相。因為一旦被人確定他是何種武身,他和宗門都難逃滅頂之災,尤其是他,必然被人偷偷掠走,然後等到下一個擁有殺血武身天驕體質的人出現,培養到即將繼位的時候才讓他去死,否則想死都難。


    這種情況之下,庇護裂海宗的血神宗不僅不再是裂海宗的庇護者,反而將會成為第一個下手的,以免被其他聖地搶了先。


    季夢鵬他們懼怕的不是別的,正是這些聖地。


    對於天驕歸屬的爭奪,五大聖地一個比一個不擇手段,冷血無情,根本沒有任何道理可講。


    是以季夢鵬他們這些非聖地的武身天驕,必須一直膽戰心驚的活著,直到擁有武師境左右的實力才能好些。


    畢竟不管怎麽說,武師總算有些自保之力了,不再那麽弱小。而且天驕往往氣運遠超常人,能安然活到這個階段,他們保命的底牌必然不少,甚至可能從霸主手下逃命。


    到了這個時候,五大聖地也得顧及顏麵,基本不會再對他們動手了。否則成了則罷,要是出手還被他們逃了出去,這種事情一旦爆出來,雖說不算什麽大事,相關聖地的顏麵就不太好看了。


    是以此刻季夢鵬再不掩飾自身異相,敢於坦然顯露,知曉內情的人自然心知肚明,這說明季夢鵬已經成了氣候,至少已經擁有堪比武師的實力。


    “不錯,幾年不見,比當年更顯霸氣了。”


    雖說當年有些恩怨,但見到季夢鵬成長到這種地步,劉恒心裏更多的還是讚賞,“他和顧如景比鄰而坐,看來這幾年過去,他們卻是處得挺好,否則以前可沒有這麽好的交情……就是不知這幾年裏,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


    這裏麵的原委,劉恒無意去深究,看了一會就移開了目光。


    然後,劉恒就見到了王宇乾。


    他那身熟悉的周天宗服飾,讓劉恒很快就留意到他了,遙遙打量一陣,暗暗點頭。


    王宇乾雖然並非出身頂尖宗門的天驕,比起其他天驕隱隱多了種種不足,但劉恒一直對他挺看好,如今看來的確沒看錯。


    如今的王宇乾,比三年前更多了幾分沉穩和平靜,端坐在主場中自有氣度,那雙異於常人的金碧眼眸,更是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當年相識,劉恒就覺得此人心有錦繡,頗有種無論外麵風雨如何,隻管按自己想法一步步堅定前行的樣子,心智要比其餘天驕更加強大。所以當年不管怎麽樣,劉恒對他都是能幫就幫,對他另眼相看,從不曾因為他弱於其他天驕而嘲笑過他。


    經過三年的積累,王宇乾氣息內斂,估摸早就無驚無險晉升到了武師境,越來越接近其他天驕的實力了。


    除了這三人,劉恒還見到一些似曾相識的人,雖然印象不深,但想來應該是在蓮宗仙府有過交集的,也大多今非昔比了。


    不過其中有一人,讓劉恒見到後略微回想,當即記起來了。


    “要是沒記錯,這人應該是道家龍虎門的張歸一吧?”


    這人和德瓊師兄是同代人,比劉恒、顧如景、季夢鵬等人要大出幾歲。當年在蓮宗仙府時,德瓊師兄和顧如景的師兄程如繼有了爭執,正是此人出麵勸和,兩人都要賣他一分麵子,所以劉恒對他有些印象。


    記憶中的張歸一,渾然一派年輕強者的架勢,淡淡間傲意非常,讓當時的劉恒頗受震動,嘴上不說,心裏卻很是敬仰。


    可是如今再見到這人,劉恒回想往事,就有些不同了。


    “和德瓊師兄是同代人,說明他當時也就是士子境巔峰的修為,哪裏算得上什麽強者?”劉恒搖搖頭,突然覺得曾經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那時是士子巔峰,四年後的今日,頂多就是學士二三重的實力,又算得了什麽?”


    這等實力的人物,劉恒不隻交過手,死在他手下的也不是一個兩個了,這又如何當得起強者二字?


    其實,不是當年看錯了,也不是張歸一變弱了,而是劉恒變強的速度太快了而已。


    短短四年時間,張歸一從士子巔峰晉升為學士二三重境界,認真說起來,提升速度已經遠超尋常修士,不愧天才之名。可是同樣四年時間,劉恒卻從武生巔峰境界到了巔峰武夫,更有不懼二重武師的實力,等若以驚人的速度追上了張歸一這一代人,提升之快之大,簡直駭人聽聞。


    此時的張歸一坐在眾人之中,可謂泯然眾人,並沒有多少引人留意的出奇之處。而且他麵色鐵青,卻是因為剛剛叫了一聲價,就被顧如景緊接著提高了價碼,尤其顧如景沒有朝他多看哪怕一眼,被昔年小輩這麽無視,他麵上自然不好看。


    如此模樣,哪還有當年的丁點風度?


    劉恒搖了搖頭,已是不忍心多看。但因為見到這些熟人,勾起了他的無數記憶,漸漸失了神。


    “童易真和孟茵應該也要來,還有百靈穀眾多天驕和絕頂天才,如今一個都沒見到,不知是去了哪座城?”


    如此盛事,這些人物自然不會缺席。


    隻是這次靈原秘境將在四城開啟,如今四城都在禁城,無數俊傑都匯聚向了四城周圍的各大城池,合慶城隻是十數城池的其中之一罷了,沒有在這裏遇見也正常。


    “百武地處靈原的南方,以疆域來說,大多數百武的年輕強者隻會去距離最近的敘州疏德城,百靈穀那些天驕們,現在應該在疏德城附近幾座大城。”想到這裏劉恒也是失笑,“既然無緣提前相逢,又何必強求,反正在靈原秘境裏總能重逢。”


    “認出是誰來了沒?”


    見他去到窗邊就半天沒再出聲,燕歸言三人不禁開口詢問,也接連湊到窗邊來看。


    這房間窗戶極大,上承梁下接地,屬於大開窗,四人並肩而立都不顯擁擠。誰想三人剛湊過來,劉恒卻突兀轉身退出了窗邊,邊走邊琢磨道:“雖然沒找到那虛閣公子,卻是見到不少仇家……不成,為了少些麻煩,我還是稍稍易容比較好。”


    三人見他說著就走到一扇屏風後麵,不多時再走出來,模樣竟已有了很大變化。


    原本劉恒一襲淡色袍衣,如今卻換成了一件青衫,身材不僅驟然矮了半個頭,還變得瘦弱了,不再有原本精壯幹練的感覺。這還罷了,他眉目同樣生出變化,原本英氣十足的劍眉如今成了平眉,略帶哀愁,再往下點就是吊喪眉了,口鼻變得更加緊薄,唯獨雙目還是原本的神采。


    這麽一來,他的模樣就從原本的英氣武者突然變成了一個略帶愁容的落破書生,僅僅腰間的挎刀和他如今氣質頗為不符,除此之外,真真好似突然換了個人一樣。


    三人看得嘖嘖稱奇,何芙依直接伸手捏按,隻為驗證劉恒易容的真偽,卻沒找出絲毫破綻來。燕歸言都忍不住驚奇,和胡玉酥一起跑到屏風後麵好一陣搜看,就想搞明白劉恒大變活人這戲法究竟怎麽變的。


    “你是誰?”胡玉酥滿是狐疑地問道,根本不信這是易容的劉恒。


    燕歸言則是興趣大增,“快告訴我,你是怎麽變的?”


    劉恒任由他們盤弄半天,才得以沒好氣地道:“不過是用寶物幫忙易了個容,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


    此言一出,何芙依和胡玉酥反而更好奇了,接著追問是什麽寶物能有如此神效,而燕歸言已是大有深意地看向劉恒,好在沒有多說。


    他見識更廣,自然更清楚,能做到如此神效的易容寶物,絕對稀世罕見。


    此乃奇物之一的《眾生相》,自然不凡!


    隻是這件奇物在史上的名聲實在太差,劉恒連何芙依都不願告知,於是不管他們怎麽詢問,劉恒就是不說。


    被逼得實在沒辦法,劉恒隻得趕緊轉了話題,“咱們別在這些小事上浪費時間了,不是說要找出虛閣公子來嗎,這才是正事!”


    “你有辦法?”


    燕歸言斜睨向他,正要鄙夷,忽而有人敲了敲門。


    見到小荷重新進來,四人就是一靜,看著她朝四人笑吟吟行了禮,就張羅下人送來茶食。


    劉恒和三人眼神交匯,隨後就咳嗽一聲,負手走向窗邊。


    想要找出虛閣公子,其實不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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