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賴賬?”碧夫人美眸閃現怒火,寒聲喝問。


    劉恒看她,“太危險,換一個容易點的目標,我必定傾盡全力相助,不敢再有任何推脫。”


    碧夫人麵色煞寒,“說這麽多,其實你就是想賴賬吧?別忘了若是沒有我的指點,你……”


    “你好像搞錯了一件事。”劉恒打斷,“誠然,你算的卦是給了我指引,有所幫助,但這幫助並沒有你自己為那麽重要。算的再準,我卻沒有因此不勞而獲過,如今之所以還活著,更多是靠我自己拚出來的。所以,希望你日後別一副給過我莫大恩惠的架勢,我欠你的人情債,並沒有你想的那麽重。”


    “好,好,好。”


    碧夫人氣得胸部急劇起伏,氣極反笑,“我千算萬算,沒算到你是這樣的人!我也告訴你,若不是為求穩妥,這事本就不需要你,如今我把你看清了也好,省得到時候因你而功敗垂成!”


    言罷她大步向前,一舉超越了劉恒,傳音冷喝道:“不幫忙也罷,但是倘若讓我知道你故意走漏消息,壞我大事,我這輩子和你不死不休!”


    劉恒站定,目送她倩影遠去,“你是在玩火。”


    碧夫人宛若未聞,不多時轉過一個山腳,再也見不到了。


    “怎麽說著說著把話說僵成這樣了?”


    待碧夫人遠去,劉恒才有些懊惱,兩邊話頂話,硬是給頂掰了,“可我的確沒說錯啊,哪有這麽玩火的?”


    劉恒自覺仗著道理,卻不知道為什麽,心裏頗有些不舒服。


    他並非真不想還這筆人情債了,而是真心誠意想勸一勸碧夫人,在這件事上最好再斟酌斟酌。無論從哪個角度看,海老都不是一個好選擇,風險太大,即便劉恒不介意為還這筆人情債而丟了性命,卻也不想這麽明知必死而為之。


    恰如他自己所言,隻要碧夫人換一個看上去更穩妥的對象,劉恒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惜。可是碧夫人的執拗超出了劉恒的預料,才認真勸了幾句,這就直接鬧翻了。


    其實劉恒自己沒有發現,他和碧夫人從某些方麵來說,真有些相像,骨子裏都是那樣的執拗和孤傲。


    現在鬧翻了,劉恒一時茫然,不知自己該做什麽了。


    “走?”


    他很想就這麽抽身離開,懶得管碧夫人是不是要鬧得天翻地覆,可是這樣又不符合他的本性,頓時糾結非常。


    “可惜了了,本想著剛剛突破試試身手,卻沒想到這王賀弱到這個地步。”放下此事,劉恒又想起剛才結束那一場,王賀甚至沒能逼出他三成實力,單憑兩成的內力出手,就把王賀三刀斬死了。結果他突破成為橫練武師,根本沒派上任何用場,不得不說讓劉恒有些失望。


    不過如果一個夫境巔峰的王賀都能逼出他大部分實力,那劉恒倒要對王賀刮目相看了。


    如今劉恒的戰力,他自己都無法準確估量。反正“死”前,他可以與二重師境的頂尖強者戰個勢均力敵,如今加上突破到師境的橫練體魄,估摸著和三重師境強者也能戰上一戰了。


    而突破最關鍵的地方,在於與泥猴合體後的狀態,他曾經偷偷嚐試了一下,的確已經能發揮出大師境的戰力了。


    那種感覺,基本上已經和他“死”前最巔峰時,也就是和李王民生死激戰時的狀態沒有多少差別了。


    也就是說以後,劉恒終於有了一手穩定的底牌,足以應付很多情況了,當然要除卻他自己作死去招惹霸主這一種情況。


    “靈主啊。”


    劉恒搖搖頭,眸中複雜神色在跨入藏書閣那一刻,消失得無影無蹤,變得平靜無比。


    接下來,劉恒又難得過上了一段清閑日子。


    因為他與張少結仇在先,拒絕一位大人物收徒之意在後,兩樁事都湊到劉恒身上,使得他徹徹底底成了藏書閣中的異類。而在旁人眼中,原本人人覺得對他底細已經知道得清清楚楚,現在卻人人都覺得有些拿捏不準了,包括那張少在內,一時間也沒敢再對劉恒輕舉妄動。


    劉恒旁邊換了一位新鄰居,甚至不敢再和劉恒搭訕,即便每日抬頭不見低頭見,往往擺出了避之唯恐不及的姿態。


    而原來那位“惡鄰”,從頭到尾劉恒都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卻因為和他約戰後臨陣脫逃,名聲徹底壞了。劉恒還沒回到藏書閣,他已經草草收拾行李倉惶離去,據說不僅如此,還因為名聲壞了,沒有哪個地方再要他去當應差弟子,結果就這麽成了如若雜役一般存在的普通入門弟子,相比之前的藏書閣應差,等若一個跟頭從雲巔跌入了深淵,而且看樣子這輩子都很難翻身了。


    總之劉恒這次出手,三刀斬死入門弟子第一武夫的王賀,讓無數人改變了對他的態度,一時間聲名大振。加上劉恒又拒絕了一位大人物的招徒之意,張少那邊估計覺得沒摸透劉恒隱藏的底細,深為忌憚,竟遲遲不見再出手了。


    藏書閣這邊,劉恒渡過了留給新應差的適應期,而且上麵管事看他樣子,似乎真能在藏書閣久待了,終是給他安排好了差事。


    好巧不巧,他的新差事正是登記處,還有隔三差五去整理書籍,正好成了那個對他還算有些善意的女子的同僚。又是半個月過去,當了十來天差,一來二去上下接應差事,他算是和女子漸漸熟識起來。


    “明兒能不能來早些?”


    劉恒特意朝刻盤看了一眼,提醒女子道。


    “你這人,怎麽這麽小肚雞腸,”女子白了他一眼,“不就是晚了幾刻鍾麽,至於這麽在意?”


    劉恒心說還差十息就一個時辰了,這能算晚了幾刻鍾,虧你好意思說!


    女子叫白夢潔,據說出自眾神宗白家,是僅次於沈家那等頂尖世家的一個大世家,而且她在家裏地位不算低。至於她怎麽不去做真傳弟子,反倒跑來做了藏書閣應差,這裏麵的事情劉恒偶爾聽過些,卻都語焉不詳,內中究竟有怎樣的故事,好像大多數人都不怎麽知道。


    熟識起來後,劉恒發現白夢潔其實是一個挺有意思的女子。這女子既有諸如目中無人、任性隨意等等許多世家女身上常見的毛病,卻也有不拘小節、不隨大流等等的好品質……雖說真正算起來,這些好品質或是毛病,其實都是同樣的脾氣。


    出身白家,讓她身份頗高,可是她向來獨來獨往,多少人想結交或討好她,她卻都不屑一顧。轉頭說劉恒,並沒有刻意結交,她卻好心指點,雖說語氣不大好聽,畢竟算是幫劉恒解了一次惑,否則那時候真不知會有多麽尷尬。


    到後來劉恒鬧出了兩樁大事,聲名大振的同時成了異類,近乎被孤立,她還是一如既往地對待劉恒,這就顯得很不一般了。


    能結交到這樣的朋友,想必沒人會覺得是件壞事。


    當然,屢屢遲到還反怪別人“小肚雞腸”,這就不是什麽令人高興的事了。


    “大小姐,你這樣很容易沒朋友你知不知道?”劉恒起身交接,沒好氣地道:“以後再這樣,我到點了就直接走,絕不會再慣你這種臭毛病。”


    “這話你已經說了不下十遍了,行啦行啦知道啦,下次保證來早點這總成了吧?”白夢潔大氣地揮揮手,一副我不跟你計較的樣子。


    “是準點來!”


    劉恒強調了一遍,心下頗有些氣極反笑,還知道這話我說了十遍,明知自己屢教不改還好意思說出來,劉恒是真服了她了!


    “好好好,聽到啦!”白夢潔明顯沒放在心上,轉而拿出一提油紙包來,“快嚐嚐快嚐嚐,我去商坊閑逛,碰上這家的燒鵝好吃慘了!當時我就想到了你,為了等他家新出爐的燒鵝……”


    “所以你才來晚了。”劉恒替她補上了後麵那句話,“所以這次遲到全因為燒鵝對吧?”


    “對,你果然很懂我。”


    白夢潔露出沒有看錯你的滿意笑容,“快拿去嚐嚐,看我對你好不好?”


    劉恒拎著她硬塞到手裏的燒鵝,“你真厲害,但下次如果再遲到,別管燒鵝、烤雞、燒全羊還是燉乳豬,都別想我再縱容你這……”


    “遲到的臭毛病,知道知道!”


    白夢潔不耐煩地揮袖,“快走吧,再不走我可走了!”


    劉恒瞪她,結果還是無可奈何,轉身要走,忽然腳步一頓。


    “怎麽啦?再不走我真的要走咯?”


    白夢潔隨口打趣,沒想到劉恒笑了笑,“突然想起今天沒什麽事,明天卻有點事要請個缺回一趟家,要不咱倆換換差時吧?”


    “嗯?”


    白夢潔一眯眼,卻先低頭給剛來登記的女子做完了登記,這才狐疑望向劉恒,“真想換差時?”


    劉恒道:“是啊,差點就搞忘了明天……”


    白夢潔一時變得異常沉默,瞥向剛剛登記完走入樓去的女子背影,一言不發,讓劉恒突然就不想繼續說下去了,也跟著沉默。


    “明天我的差是去整理書籍,而你的差,才是繼續坐在這裏守大門。”過了片刻,白夢潔突兀說道,然後轉頭凝望劉恒,“還是不換了,你把新一月的十個時辰全用了吧。”


    劉恒沉默一陣,笑道:“也好。”


    他拿出令牌,就像以前一樣,也像對待其他人一樣,白夢潔把令牌接過,登記在冊,然後把寫有時辰的字條遞給劉恒。


    “以後你還會記得,眾神宗藏書閣有一個白夢潔嗎?”


    劉恒一怔,即將跨入正樓的腳停頓了下,轉頭看見白夢潔有些憂愁又滿是真摯,猶豫了下重重點頭,“會記得的。”


    白夢潔就笑了,好像發自內心地笑,“要記得吃燒鵝哦,真的很好吃!”


    劉恒又笑著點頭,“一定。”


    言罷,他大步跨入正樓的大門,再沒回頭。


    白夢潔杵著螓首,怔怔望著劉恒背影消失在樓角,忽然覺得心頭空落落的,索然無趣。


    “在這裏做一個應差,不是挺好的嗎?”她喃喃自語,“為什麽每個人都想離開?”


    她忽然覺得有些空寂得發冷,忍不住抱緊了雙臂。


    劉恒也在想著這位唯一的朋友,他其實很清楚,別看白夢潔向來大大咧咧,實則遠比大多數人更聰明,應該是從他的反常猜到了什麽。


    也對,一個向來喜歡準時準點的人,怎麽會突然提出要換差時?而且連明天雙方的差事不同這一點都搞忘了?


    更準確點說,劉恒甚至覺得她已經看出來了,他的反常明顯跟剛剛登記入樓的女弟子有關。否則何至於轉變得如此突兀,前一刻還談笑打趣,提著燒鵝準備像往常一樣交差回返,下一刻卻要換差時,還突然想起家裏有事?


    以劉恒平日裏的表現,也的確不像是一個健忘的人。


    “可惜啊。”


    劉恒心裏歎息一聲,連自己都不知道在惋惜什麽,強行放棄這些雜念,專注盯上了前方那個“玩火”女子的倩影。


    這些天劉恒有意無意地朝白夢潔打聽,知道了碧夫人在藏書閣裏扮演的身份。她化名為王白石,傳說來自一個已經斷了香火的世家,不知怎麽就入了藏書閣成為一名應差弟子,竟還沒有任何人察覺不對。


    碧夫人每日裏負責打掃閣樓,端茶送飯,十分低調,很少惹人注意。白夢潔都是劉恒問起後特意去搜羅了一下有關“王白石”的消息,才能來轉告劉恒,否則以她的性子,怕是根本不知道藏書閣裏還有這麽一號人。


    況且哪怕碧夫人偶爾被人看見有什麽蹊蹺,也沒人會去留意,因為這藏書閣裏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所以人們習慣了不去管別人的閑事,然後別人也不來管自己的閑事。


    說白了大家都在忙著賺錢和享樂,誰還有心思管別人閑事?


    但估計沒人能料到,前麵那位低調的“王白石”,將會掀起怎樣的驚濤駭浪,說不定直接能把這藏書閣給整個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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