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恒鄭重囑托,眾將自然齊齊應是。


    隨後,關於擴軍的種種安排,擴軍中遇到的新問題,他們聚在一起商議許久,一一定下解決方法,就紛紛退下忙碌去了。


    “這鄭芝龍,到底打的什麽主意?”時至如今,劉恒不得不承認,他是真看不懂這鄭芝龍的意圖了。在擴軍一事上,劉恒的意圖昭然若揭,就是要重掌兵權,這影響最大的應該就是暗中將軍權掌握手中的鄭芝龍了,他也是劉恒指定的首要大敵,可如今鄭芝龍不僅毫無反擊之意,更是十分配合,讓劉恒看不到任何貓膩,卻不僅沒法安心,反而心裏越來越犯嘀咕。


    待眾人散去,一個人影在大帳前踟躕片刻,終是大步踏了進來。


    “請將軍明示,小白胖何在?”是何伯,沉聲傳音,雙目一眨不眨緊盯住了劉恒。


    劉恒卻笑了,往袖中一探,將一個白胖胖圓滾滾的小東西丟到了桌上,“這家夥又長胖不少,要是再長大點,可就藏不到袖袋裏了。”


    突然被抓出來,小白胖依舊是一臉警惕,好像在隱藏自己懷裏的某個事物,看得劉恒不知該氣還是該笑,“別藏了,就是一枚虛空戒指,我要真想拿的話,你哪裏藏得住?”


    “真是小白胖?”何伯呼吸急促,大步過來將小白胖捧在手心細細打量,確認無誤後,目光顫顫凝望劉恒,“少,少爺!”


    “敢情這小家夥,才是現在唯一能確認我身份的憑證。”劉恒調笑了一句,起身用力抱了抱何伯,笑容滿麵。


    何伯手足無措,終是用袖子猛力擦了擦臉,抓住劉恒上上下下地看,好像怎麽看都看不夠,麵上是難以自禁地激動與歡喜,“真是少爺,真是少爺!”


    好一陣後,何伯才漸漸平靜,笑著逗弄圍繞他歡蹦亂跳的小白胖,“少爺明明活著,怎麽就有人送來少爺死在秘境的消息?而且這兩年,少爺又去了何處?”


    劉恒略作沉吟,才把這兩年的經曆又簡單說了一遍,“除了牛大和他兩位夫人,何伯還見過別人嗎?”


    何伯回想,“最先送來少爺身死消息的,其實並非少爺那位叫做牛大的朋友,而是一個自稱名叫李傀的女人。這人和一個體型略胖的男子結伴過來,到府上就說節哀,氣得我派人想教訓兩人一頓,結果一群老將士結陣都沒能收拾下二人,反被二人全部打倒。見他們勢強,我還想召集大軍,誰想二人就此離去。”


    “他們兩個走到一塊兒了?”劉恒摩挲下巴,總覺得裏麵有點很有意思的東西,不由嘴角露笑,“一個是李傀一個叫王富貴,的確都是我朋友。”


    他不會提及,這兩個聽起來普通至極甚至可謂俗氣的名字,還有兩個別稱,一個名為傀侯,一個為聖侯!


    “那時我猶自半信半疑,可後來又來了少爺那個名叫牛大的朋友,正是帶了兩位佳人一道而來,再度稱及前來報喪,還送來了許多東西,尤其一壇龍油酒,那時我依舊不願相信。本來我還想著追問一下少爺的死因,誰想他們留下許多東西後,清晨不知何時就已離開。”


    劉恒沉吟,隨後問道:“然後是遊家也來報喪了嗎?”


    這些都是他在秘境裏新結識的朋友,無法讓何伯相信也正常,可遊家和他的交情能追溯到七年以前,何伯是清楚的。後來何伯確信他已死之事,思來想去,應該是遊家來人了。


    誰想何伯聞言搖頭,“遊家沒有派人來,隻是輾轉寄了一封信過來,談及少爺之死,我幾番確定信箋真偽,又久久不見少爺歸來,這才不得不信。”


    遊家沒來人?


    劉恒驚異,以他和遊家的關係,遊家不至於如此才對。可是轉念一想,遊家畢竟身為百家,盯住他們的眼睛很多,如果前來吊信,怕是有心人就會猜出劉恒身份,於十日城來說是害無利。二來周遊老先生正值破境緊要關頭,這時節肯定有許多仇家正在尋覓他的蹤跡,貿然派人出來,同樣增加暴露的風險。想必正因為這兩點,遊家才會隻輾轉送來一封信,而無人親至。


    “算一算過去近兩年了,不知遊家那邊,老先生究竟怎麽樣了?”一想起遊家,劉恒難免記起遊家的事,周遊老先生困於破與未破的劫難之境,待秘境結束應該送去了許多延壽靈藥,雖然暫時緩解了老先生壽命之患,這卻隻是飲鴆止渴,一日沒有晉升,周遊老先生乃至遊家的境地就稱不上有什麽轉變。


    而今天下動蕩,劉恒久久沒聽到遊家的消息,心裏難免擔憂,可隻能擔憂,顯然幫不上什麽忙,“期望老先生吉人有天相吧。”


    “還有就是我新認了三個師妹師弟,何伯好好回憶一下,是否見過他們?”劉恒最掛念的,還是米家三姐弟的去向,看樣子這些事何伯比劉衡更清楚一些,自然再度問起。當下他細細描述了三人麵貌身形,何伯聽後回想許久,還是搖搖頭,“應該是沒見過。”


    怪了。


    劉恒皺眉,本以為三人隻是不喜劉衡,所以沒有露麵,可是現在連何伯都沒有印象,事情好像和劉恒預想中出現了一些偏差。三人既然去了蝶花宗,把全部功法都傳與隱脈,沒道理不來十日城。即便不喜劉衡,他們卻很清楚劉恒和何伯的關係,沒道理連何伯都不見,既然不曾來見何伯,說明他們的的確確沒來十日城。


    那麽,很可能在趕來十日城的路上出了什麽變故。


    要是沒有變故,以劉恒對他們的了解,他們肯定會來。這讓劉恒有些擔心,可是現在什麽消息都沒有的情況下,他也沒有什麽辦法,隻能安慰自己,三人都是天資卓絕之輩,又有絕世奇功傍身,就算遇到什麽困境也能逢凶化吉。


    不過何伯看出劉恒憂心,提議在城中發布尋人命令,劉恒還是欣然應允,“順便再找一個人。”


    還有丁樂兒,對於丁樂兒,劉恒倒覺得她有很大可能在城中,既然是要找人,索性連她一起找了。


    何伯當即領命,急匆匆就要去找,被劉恒攔了下來,“這些事不急在一時,難得相聚,咱們今天好好說說話。”


    這些事情都不是近期發生的,而且看起來短時間內很難有結果,早一日晚一日沒有多大差別,倒是和何伯難得相認,總有太多話要講了。


    兩人說了許多分別後經曆的事情,各自感慨,說著說著何伯突然一拍大腿,“對了,說到人我才想起來,還有一樁怪事,似乎和少爺有關。”


    “什麽事?”


    何伯神情似有古怪,欲言又止好一陣,才道:“這兩年來,各大商會相繼入駐十日城,無論和軍隊還是和官府亦或跟我們將軍府做買賣,總會給出許多實惠。我特意暗中去其他軍鎮打探過,從未見過這般實惠的,不僅如此,那大商商會逢年過節,還會送來許多禮品,已經持續有兩年了。我十日城不知何德何能,竟能得到商家如此另眼相待,我本來百思不得其解,還為此警惕商家那邊別有用心,可這麽長時間一如既往,又毫無異動,越發覺得奇怪。後來聽聞少爺死訊,恰恰能和商家態度轉變的時間得對上,這才想到是否和少爺有關。”


    聽了這話,劉恒神情也變得怪異起來。


    提及商家他隻會想到一人,就是那個秘境中商家天才們所組方圓盟盟主,杜虛閣杜公子。


    然而至今為止劉恒都還沒搞明白,這杜虛閣為什麽會對他另眼相待,這是他一直沒能解開的疑團。唯一比較確定的是,杜虛閣對他似乎並無惡意,此外再沒有別的發現。


    “聽說大商商會的少東家,最近兩年都在我十日城坐鎮,這人應該也是少爺的朋友吧?”何伯笑嗬嗬問道。


    “算是吧。”劉恒心神不屬,含糊答應一句,忽然驚醒,“你說什麽,大商商會少東家,這兩年都在十日城坐鎮?”


    “是啊。”


    何伯理所當然地道,隨即又興致勃勃地朝劉恒道:“這位少東家如此姿態,想必和少爺以前交情匪淺,既然少爺活著回來了,要不要和他見上一麵?順便把這好消息告訴他?”


    “啊!”


    劉恒不知為何,竟有些慌亂,“這,這個,暫且不急,畢竟我才回來不久,他們都還不知道我死而複生的事,我怕貿然過去驚嚇了他,他們。況且現在諸事繁忙,等事情理順一些,再去找他敘舊不遲。”


    “這樣啊。”何伯琢磨著,點頭道:“是這麽個理。”


    劉恒這才暗暗鬆了口氣。


    實則經過了燕歸言的事情,對於杜虛閣,劉恒也隱隱約約有了一些猜測,可是當下他真不知該怎麽麵對這人,更是莫名地心生懼意,不太願意麵對。


    因為那該死的燕歸言,這些事情簡直被攪成了一攤子亂賬,剪不斷理還亂,劉恒想起來就頭疼,隻抱著能拖一天是一天的態度,哪裏還願意自己送上門去自找麻煩?


    何伯想了想,又接著道:“不過這大商商會少東家,逢年過節總要送禮,原本我不知他打的什麽主意,一概沒有回應。如今既然知道他是少爺的朋友,那麽這些年未免太過失禮,不然過段時間就是立秋了,開秋節我好生準備一份厚重回禮……”


    劉恒聽得心驚肉跳,正不知該如何打斷,恰巧聽到門外有親衛高喊,“啟稟將軍,大四將軍參見!”


    劉恒如逢大赦,當即起身大步走到了帳前,很是熱情地迎下大四,鬧得大四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正要找你呢。”


    不等大四開口,劉恒開啟禁製,取出了定國古冠,“思來想去,這東西還是還給你比較好,我真真承受不起。”


    大四卻沒伸手接,四下看了一圈,徑直道:“眼看沒有外人,我就直說了。別的先不提,我隻問將軍一句,找著能托付的對象了嗎?”


    “這個。”


    劉恒踟躕,終是含糊道:“不是還有九天麽?”


    “將軍真覺得九天時間,還能有什麽更大的變化?”自打昨夜開誠布公以後,大四說話變得十分直接,“這麽聽天由命,乞求外變而不求自己掌握,可不像是將軍的風格。”


    兩人說話,讓不知前因的何伯聽得迷糊,朝劉恒疑惑望去。劉恒擺擺手,以示待會再跟他解釋,隨即正色道:“既然你說到這了,那我也說句實話。首先,我不知道你們究竟想做什麽,其次,我從未想過自己要走上這條路,也並沒有為此做過任何準備,貿貿然答應下來,敗了則罷,成了反倒害人害己。”


    大四欲言又止,終是搖搖頭,“看來我的確講不來道理,還是讓老白來和將軍說吧,請將軍暫開禁製。”


    老白?白明澤也來了?


    劉恒一怔,放開禁製恰好聽到帳外親衛又高喊道:“軍需白衛官參見!”


    這次不等劉恒起身相迎,白明澤率先走了進來,還沒說話,朝大四輕歎露出無奈神色。


    “我向來知道,將軍誌不在那寶座,隻為保這一方城池而已。”此刻的白明澤,不再是謹言慎行的模樣,轉而目光逼人,聲音清朗,“將軍欲尋托付之人,無非期望假之以名,藉此謀求強盛己身,渡那聖爭大劫之道,不知我可說錯?”


    “不錯。”劉恒沉聲道。


    白明澤卻搖頭道:“可將軍忘了,名不正而言不順,如今名授他人,來日便是把柄。我隻提一點,倘若來日朝廷或軍部有命,使將軍調任他處,將軍當如何應對?”


    劉恒怔住了,他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隻是一時千頭萬緒,暫時又找不到解決的好辦法,索性決定延後計議。


    然而這真真是個極其棘手的問題,一旦發生,那麽他隻有兩條路,要麽放棄苦心經營的一切遠赴他鄉,要麽……立起反旗,此外再無他法!


    “再者,我等心有所念,倘若將軍不能隨了我們心願,”白明澤垂首作揖,“那我等隻能就此告辭,另投他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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