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塵捏了個隱身咒,隱遁身形離開作案現場,之後也沒處落腳,隻好找了個相對僻靜的小巷,席地而坐開始療傷。


    遠處,警笛聲影影綽綽,易塵心裏翻江倒海。


    “大意了,師父說的對,我的性子還是太過急躁,真沒想到,凡人之物竟也有此等犀利之處,真是大意了!”


    其實那槍傷根本沒什麽大礙,易塵雖說修為被封印,但憑借煉氣期修為,這點傷依然能很快痊愈。隻不過,初來乍到,就碰了個釘子,即便易塵身為修行中人,心境如鐵,還是免不了鬱悶一點。


    這件事給易塵敲響了警鍾,易塵意識到,這凡間界,似乎並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樣不堪,同樣有著獨到之處,否則,門派古訓也不會要求自己下凡試煉。想來,昔年那位女祖師,便是想讓後代弟子從這裏吸取教訓,今晚易塵就被上了一課。


    易塵不是庸碌之輩,很快,他便重新整理了思緒,定下了此後的行程。


    “首先,還是以尋到張通師兄為目標,此次雖出師不利,卻至少有了點眉目,確定此地有人知曉張通三豐這個名號。如此一來,卻是不急了,隻要日後稍加探聽,早晚會尋到師兄。”


    易塵略一琢磨,反正自己平日高來高去慣了,有沒有固定住處都是一樣,像他這樣的修行中人,就如那閑雲野鶴,即便天當房,地當床,也不是不行的。


    “還是先開始首相試煉,早一日完成玉鼎給出的試煉。也好早一日回山。”


    打定了主意,易塵便伸手向懷中一探,從法袍的儲物袋中取出一樣東西,正是那造化玉鼎。


    玉鼎一出,頓時光芒大作。易塵所處這個小巷,原本黑漆漆一片,卻被照得立即仿佛白晝一般,牆壁上掛滿了翠綠的反光。


    好在異象隻是一個呼吸間便消失不見,否則肯定會引起附近居民的注意。


    易塵打量著玉鼎,玉鼎憑空懸浮在他麵前。正當易塵不知所措,有些拿不定如何繼續時,玉鼎忽然滴溜溜自轉起來。


    一開始是緩慢自轉,隨著轉動越來越快速,到後來。就連易塵也隻能看出一道模糊的翠綠光團了。與此同時,易塵明顯感覺出,四周的天地靈氣,竟不約而同都被這隻小玉鼎吸納了進去,連帶著易塵自主療傷的進度都被動暫停。


    “這下界靈氣如此稀薄,卻不知要吸收到何時才行。”


    不知過了多久,月亮都偏斜了,玉鼎似是終於吸飽了元氣。轉速逐漸放緩下來,最後靜止不動。易塵此時再看小鼎,赫然發現。小鼎的四壁竟出現了一片片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來。


    易塵心中一動,猜出這便是試煉題目了,於是定睛看去。


    然而,易塵臉上的表情,卻隨著閱讀上麵的小字,開始有了變化。先是驚訝。後是失落,再後來。又有些恍然。


    這小字所述,的確是試煉題目不假。卻出乎易塵所想。


    來之前易塵的師父就交代過他,這造化玉鼎內是仙道之心,是集合昆侖曆代祖師修道心得的大成之物。曆代新任掌門接任試練,都要以造化玉鼎為中心展開。玉鼎出什麽題目,他就必須去完成。


    易塵原本以為,造化玉鼎會給出什麽降大妖,除惡魔,替天行道的試煉要求,卻怎麽也想不到,會是現在這樣。


    易塵不免有點失落。


    “試煉首題:乞!”


    “化身乞丐,行乞之事一載,或有所得。”


    “出題者:昆侖仙宗第三十七代掌門,玉璣真君。”


    造化玉鼎第一題,竟然是讓易塵去當乞丐!


    要求是當一年乞丐,行乞討之事,要麽當一年自動完成,要麽途中有某種感悟所得,才算過關。


    堂堂昆侖門首席大弟子,即將接任下一代掌門之位的天之驕子,居然要去當乞丐?


    這落差之大,讓易塵有些悵然若失。


    “唉,也罷!”


    易塵長歎一聲,想了想,忽然一笑,心道:“既然是三十七代祖師爺留下的題目,想必定有其深意。更何況,這試煉又不是我易塵一人做過,就連師父他老人家,八成也曆經過此等磨難,我易塵又當如何?”


    這玉璣真君,易塵是知道的,是昆侖一脈曆史上赫赫有名的一位真人,修為之高深,功參造化,直逼開派師祖和那位中興昆侖道統的女祖師,可謂一介天人。


    這樣一位高人,定然不會隨便給出題目。這做乞丐,想必也有做乞丐的道理在裏麵。


    易塵決定豁出去了,不就是做一年乞丐麽!師父他老人家都做過,我又算什麽!


    仿佛知道了易塵的決定似的,刻滿蠅頭小字的玉鼎,忽然又是一轉,上麵小字一變,又顯現出一行新的字跡來。


    “乾:行乞碎銀一兩!”


    易塵一看便懂,這是要求自己去乞討到一兩碎銀子,這應該是玉鼎給出的細化任務了。從“乾”字來判斷,這應該第一個任務,之後還會有更多。


    易塵看了下天色,現在快深夜了,應該不會有太多行乞機會,既然如此,那就從明天開始吧!


    於是盤膝坐定,開始呼吸吐納。雖說這凡間界靈氣實在匱乏,但好歹還是要運功的,不然以後一點真元都提不起來,還怎麽做事。


    這一入定,便是整整一夜。當易塵從入定中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了。


    易塵從地上站起來,簡單活動了一下筋骨,便打算出去行乞。剛走兩步,又忽然站定,低頭看向自己身上。


    “下界凡人,衣著大有不同,我這一身道袍,太過引人耳目。倒不如幻化一番!”


    昨晚入定,讓易塵體內元氣恢複了小半,此時施展一記障眼法還是比較輕鬆。


    隻見白光一晃,再看易塵時,已經不是一身古裝長袍了。身上的衣著倒跟那天被他斬殺的黃毛小混混有幾分相似,上身t恤,下身休閑褲,就連挽著道髻的發型也幻化成一頭碎發。


    此時是早晨七點,正是一天當中上班高峰期。易塵從小巷裏走出來,很快就匯入了上班人群。並未引起任何注目。


    來到一座天橋下,正猶豫在哪裏開始行乞的易塵,發現天橋下坐著的一名老乞丐,易塵頓時眼前一亮,湊了過去。


    易塵來到老乞丐麵前。禮節性一稽首:“有禮了!”便很自然地席地坐在老乞丐身邊。


    老乞丐扭頭,斜著眼警惕地看了看易塵,伸手將自己麵前裝錢用的破爛鋁缽往自個兒跟前挪了挪,生怕易塵搶奪似的。


    易塵看了眼那鋁缽,淡淡一笑,伸手從懷中一探,手出來時,手上多了隻跟老乞丐的一模一樣的鋁缽。唯一不同是空的。


    老乞丐瞪著眼珠,死死盯著易塵的鋁缽,腦子就有點糊塗了。


    易塵淡然一笑。環顧四周,等著有人施舍。


    沒過多久,還真有人走過來給錢,隻不過,卻不是給易塵的。


    一個小女孩蹦蹦跳跳過來,往老乞丐的鋁缽中丟下了幾枚硬幣。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小女孩看了一眼易塵,又蹦蹦跳跳跑開了。


    易塵看了看自己麵前空空如也的鋁缽。聽到老乞丐“嘎嘎”的低笑聲,扭頭見老乞丐正幸災樂禍看著自己。咧開嘴笑,露出一口殘缺的牙齒。


    易塵淡然一笑,也不在意,繼續等著。


    然而,直到上班時間都快過去了,易塵麵前的鋁缽中依舊空空如也,居然沒有一個人施舍錢給他,反倒是老乞丐的鋁缽都快滿出來了。


    “這是為何?”


    易塵也覺得莫名其妙,想必一定是自己哪裏做得不對了。


    看了看一臉得意的老乞丐,易塵朝其拱了拱手,虛心求教:“敢問這位老人家,為何不曾有人施舍與我?”


    老乞丐嘿嘿一笑,並不答話,卻是扭頭不理易塵了。


    易塵無奈地摸了摸下巴,心裏琢磨起來,恰好這時,一名衣著髒兮兮男子來到易塵對麵,在易塵的全程注視下,做出一番舉動來,頓時給了易塵巨大啟發。


    易塵見那男子,先是從口袋裏拿出小小一截白色的柱狀物,在地上寫了幾行字,易塵坐於對麵,加上易塵看不太懂簡體字,是以並不清楚男子寫的是什麽。


    隨後,就見那男子又取出一支木頭笛子來,開始當街吹奏起來。


    “這倒也新鮮!”


    易塵從未見過這種景象,看得津津有味,然而不一會,易塵就驚訝起來,因為他發現,居然開始陸續有人施舍錢給這吹笛男子,甚至比給老乞丐的還多。


    “咦,這倒不失為一個好法子!”


    易塵何等聰慧,立即看出了門道,於是,伸手向懷中一探,也掏出半截粉筆來,在自己麵前的地上寫了起來。


    從那男子所用的文字當中,易塵判斷出這凡間界使用的文字,應該不是篆體,而是一種類似仙界西北地界通用的字體。這種字體易塵也會使用,寫起來毫不生澀。


    “餘,乃昆侖仙宗下界真仙,往世俗雲遊,結納處世之道,今逢一題目,懇請諸位施主施舍碎銀一兩,餘必重謝!”


    很快,幾行漂亮的隸書便出現在地上,字跡大巧不工,頗有超凡脫俗之意。易塵自己也十分滿意,臉上不禁顯出一絲得色。


    隨後,易塵同樣取出一支笛子來,不過卻是一支玉笛。他們這些修行中人,平日裏的娛樂項目無非就是找道友下下棋,吹吹曲,易塵也精通此道。


    於是,在這尋常的清晨,一區仙界名曲《逍遙散》被易塵完美吹奏出來,隨著笛音傳遞,漸漸的,天橋竟然真的聚集了不少聽眾。


    隨著笛音落下,有人帶頭鼓起掌,也有人掏出錢包,大方的往易塵的鋁缽當中丟了張大團結,羨慕的一旁老乞丐直流口水,那吹木笛的男子則是被易塵搶了生意,那目光恨不得揍易塵一頓。


    有上學的學生好事,上前拍拍易塵肩膀:“嘿哥們兒,家裏遇什麽事兒了吧!沒關係,你這笛子吹得太不錯了,前途大大滴!”


    學生又指指易塵寫下的那段自我介紹:“你這小說創意也不錯,應該去起點發文呀,一定火!”


    易塵一頭霧水:“施主此話何意?”


    “呃……”學生無語,隻好落荒而逃,邊走邊嘀咕:“就是入戲太深了點兒。”


    這時,一位打扮時尚,青春洋溢的美女走上來,居然往易塵的鋁缽中輕輕放下一張粉紅色鈔票,美目望了易塵一眼,起身欲走。


    易塵低頭看了眼那粉紅鈔票,卻是皺起眉頭,道:“女施主,請問,可有碎銀一兩?”


    美女一愣,給了易塵一記白眼:“神經!”然後飄然離去。


    易塵鬱悶了,忙活半天,都沒有碎銀一兩?(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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