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奇吉普行駛了半個鍾頭，在沒有經過海關的情況下，直接駛入了費城港。
剛一下車，一道閃光讓莫尼斯下意識地閉上眼，隨之而來的是清涼的海風。
莫尼斯迎著海麵上刺眼的閃光，走向不遠處的一個龐然大物。
那是一艘軍艦，是美國海軍現役的克萊姆森級驅逐艦。在船舷下麵，是一串編號，“de－173”。
在驅逐艦身下，聚集著一大群穿著不同製服的人，正穿梭不停地忙碌著。莫尼斯一眼就望見，一個身著筆挺的白色海軍軍官製服的男人，在看見他下車後，快步朝他走了過來。
莫尼斯懷著期望的心情，朝這個男人身後看去，隨後又掃了一下周圍，似乎是想找誰。
海軍軍官人還未到，先招了招手，聲音傳了過來：“尼克！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呢！”
莫尼斯再一次環視周圍，最終，他還是有些失望的放棄了。莫尼斯來到海軍軍官麵前，歎了口氣，說：“你講笑話的水平還是一如既往的爛，卡爾。對了，導師……他今天不來了麽……”
莫尼斯遙望對麵，在這艘名叫“愛爾德裏奇”的驅逐艦上麵，自己和導師並肩工作的一幕幕仿佛仍在上演。導師的睿智，是他作為學生所無法比擬的。莫尼斯真不知道，如果導師不在，自己還能否堅持這麽久。
“別沮喪，老朋友。”卡爾仍舊是一臉笑容，伸出有力的手掌拍了拍莫尼斯的肩，似乎想寬慰他：“愛因斯坦教授剛剛來過電話了。他今天不能來。這個結果我們其實早就預料到了，不是嗎？教授他的身份過於敏感，白宮是不會讓他過多在愛爾德裏奇號上拋頭露麵的。不過……”卡爾話鋒一轉，有意要賣點關子。
“不過什麽？”莫尼斯帶著疑惑，又有些期待地注視著卡爾那雙閃著精光的藍色眼睛。
“不過。教授在電話裏，讓我給你帶個口信兒……內容嘛……”卡爾再次故作神秘。
“好吧好吧，你這個可惡的吸血鬼！今晚我請客！”莫尼斯無奈地兩手一攤，他實在受不了卡爾這種下個世紀也不可能做出改變的臭德行。他們兩個認識這麽多年，卡爾從斯坦福就開始樂忠於敲詐他。他急於知道導師的訓話，隻好對這家夥妥協了。
卡爾得逞地咧嘴一笑。全然不顧自己肩章上凸繡的星星所代表的形象：“好吧，愛因斯坦教授其實隻說了一句，他讓我問你，你信上帝麽？”說完，卡爾哈哈大笑。為自己能夠花費這麽小的代價，就敲詐到了一頓威士忌而感到洋洋得意。
莫尼斯卻愣愣地回味著這句話的意思。沒有人比他更能了解導師的思想了。導師傳這句話給自己，是為了給自己鼓勵。身為一個物理學家，還有什麽事情，比相信上帝的存在更為困難的呢？既然，他都能相信在這個世界上，可能真的有那種如此超然的力量存在，那麽。又有什麽事情，是不可能的呢？
莫尼斯釋然地微微一笑，仿佛語氣都變得輕鬆了不少。對卡爾說：“走吧，別讓大家久等了。”
“就是嘛！”卡爾絲毫不知道那句聽上去帶有些嘲諷意味的話語，給莫尼斯帶來了什麽變化。他親熱地勾搭著莫尼斯的肩膀，推著莫尼斯往裏麵走，一邊說道：“等這場試驗做完了，我們就找地方去瀟灑瀟灑！這該死的戰爭！最近在打仗。不少膽小的家夥都把酒吧關門了，不過。我倒是知道有一家還不錯——哦，見鬼。說不定，你這個試驗，還真能像他們說的那樣，提前結束掉這場戰爭呢！真是一幫活見鬼的家夥……”
莫尼斯耳朵裏充滿卡爾的喋喋不休，跟著他一同躋身穿過目光異樣的人群，臉上掛著一抹無可奈何的苦笑。
“哦！莫尼斯教授！你還好嗎！”
莫尼斯跟著卡爾，剛一走上愛爾德裏奇號的甲板，就聽見一聲高亢的嗓音從駕駛塔上傳下來。
莫尼斯尋著聲音望去，隻見有幾個和卡爾一樣身穿白色海軍製服的男人，正站在駕駛塔樓裏，透過玻璃窗，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和卡爾。
身旁的卡爾一看見說話的這個人，嘴裏的喋喋不休便立即停止了。
朝莫尼斯打招呼的，是一個中年胖子，莫尼斯對他很熟悉，那是卡爾的頂頭上司，諾頓準將。諾頓將軍是海軍對於這次試驗的直接負責人。而在科研小組裏，除了自己的導師愛因斯坦，身為“彩虹計劃”二期計劃的首席科學家兼項目總負責人，莫尼斯這幾個月來一直和諾頓將軍一同工作。對這個有著五個孩子的持成穩重的老海員，莫尼斯頗有好感。
“上午好，將軍！我很好。”
在諾頓將軍身後，站著兩個同樣身材發福的中年人，白色製服的肩章上麵閃耀著更多的星星。莫尼斯對這兩個人很麵生。這時候，卡爾在身後悄悄地指點說：“左邊的是愛德華中將，右邊的，是拉姆中將。都是實權派。”
聽到卡爾的介紹，莫尼斯微微皺了皺眉毛。他清楚地知道，軍方對這個試驗是很重視的，可是他沒料到，軍方居然重視到派了一個負責人還不夠，又派了兩個級別更高的將軍過來！
要知道，現在太平洋戰場、歐洲戰場和北非戰場都已經全麵開戰，同盟軍正在對法西斯軍隊進行全麵反撲，戰爭異常激烈。而在這種時候，兩名身具實權的海軍中將，不呆在指揮部裏策劃作戰，反而特地跑來觀摩試驗，由此可見，自己還是低估了軍方的胃口。
“哎，也對。能讓戰艦在雷達上絕對隱形的技術，誰不想要呢！”莫尼斯在心裏這樣對自己解釋。
莫尼斯和卡爾攀上駕駛塔，在諾頓將軍的迎接下走進了塔樓。諾頓將軍對莫尼斯介紹起兩位將軍。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愛德華中將，這一位是拉姆中將。愛德華將軍和拉姆將軍，都是總統閣下簽字任命的觀察員。”諾頓將軍又轉向兩位胖將軍：“兩位將軍，他就是我剛才跟你們說的，眾所周知的愛因斯坦教授最得意的學生。莫尼斯教授。”
莫尼斯不失禮節地跟兩位將軍握了握手。愛德華中將的表情顯得興高采烈，一個勁的跟莫尼斯說自己如何幸會，如何崇敬愛因斯坦教授，視其為自己的老師。而在跟拉姆中將握手的時候，莫尼斯卻明顯地感覺到了官僚主義式的敷衍和一絲不屑的意味。
“你好，莫尼斯先生。”拉姆中將輕輕地跟莫尼斯一握手。又快速地抽出手，似乎並不願意跟莫尼斯有過多接觸。而在稱呼上，他稱莫尼斯為“先生”而不是“教授”。
莫尼斯對他點點頭，對拉姆中將的行為，他並不在意。他見多了這種行事風格的軍方大佬。他們總是對他這種科學工作者持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敵視態度，究其原因，是因為這些大佬們認為白宮更多應該撥款給軍隊去做軍費，而不是把聯邦納稅人的錢，花在天方夜譚的，比如某種“隱形試驗”上。
不出莫尼斯所料，剛打過照麵，拉姆中將立即就扮演起自己的角色。
“莫尼斯先生。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總統閣下似乎很想要一種。能夠讓雷達搜索不到我們聯邦軍艦的技術，當然，這種技術，如果果真存在的話，那麽對於整個戰局來說，都是有益的。不過。出於我個人的看法，沒有冒犯您的意思。我並不希望聯邦民眾辛辛苦苦創造出的勞動價值，被用於某些個人喜好。(.)”拉姆中將有意將“個人喜好”一詞說得格外清楚。
莫尼斯早就習慣了被軍方大佬們刁難。聽了拉姆中將尖酸的言語，他並沒有動怒，隻是微微一笑，說道：“拉姆先生，我想，我也有必要指出一點，這項試驗是白宮的喜好，而並非什麽個人喜好。如果你反對白宮的話，我想，我很抱歉幫不上您什麽忙。”
“你！……”
“好了好了，時間差不多了。試驗也該開始了。”
莫尼斯對拉姆中將故意反唇相譏，看樣子讓拉姆中將很不爽，氣得他眼睛直瞪，就準備要拿出軍隊裏養出的脾氣開口大罵。諾頓準將看形勢不對，趕緊上來岔開話題，抵住拉姆中將的怒火。
莫尼斯無所謂的笑了笑，他可不怕什麽軍隊大佬，他又不是軍人，不想受那閑氣。莫尼斯瞥眼瞧見，一直默不作聲的卡爾正在一旁偷偷給自己豎起大拇指，莫尼斯會意地朝卡爾眨了眨眼。
……愛爾德裏奇號緩緩地駛離港口，向著海麵遠處前進。
甲板上已經擠滿了披著長袖白褂的工作人員，莫尼斯也披上了助手送來的白褂，核對著助手送來的記錄本上密密麻麻的數據，正式開始了工作。
卡爾陪同三位將軍離開了愛爾德裏奇號，在距離這裏一百英尺的一座被軍方征用的觀測樓裏，通過雷達和望遠鏡，觀看這場試驗。
參與這次試驗的，還有一整編的上百名海軍士兵，他們負責駕駛愛爾德裏奇號，和艦上科研人員的保衛工作。
愛爾德裏奇號現在與其說是一艘驅逐艦，倒不如說是一艘相貌古怪的民用科研船。艦上除了魚雷發射架以外，包括四門主炮，和三門船基防空炮，全都通通被拆卸掉，換上了四組巨大的、直立的金屬柱子。這些柱子陣列的出現，像是在船上建造了一座座金屬高塔。而在柱子的表麵，纏繞著厚厚的金屬線圈。重達三十多噸的線圈，足足讓愛爾德裏奇號的吃水深了一米。
船上工作人員和十幾名士兵正在對幾座線圈塔進行維護。此外，分別位於甲板的兩頭，各有一個十人的工作小組，在對兩台超大功率發電機組做最後調試。
“這兩台超大功率發電機組，和四組線圈，構成了兩台大型的磁場發生器。試驗開始後，磁場發生器會產生兩股超高強度的電流。強度接近80千瓦。”在岸上的觀測樓裏，卡爾正對三位將軍解說整個試驗的過程和細節：“配合一些複雜的調製電路和電子設備，愛爾德裏奇號的首尾兩端，將分別產生兩團強磁場。依照已經完成的陸地模擬試驗的結果，最終。愛爾德裏奇號將從我們麵前的雷達上麵消失。”
卡爾指著眾人麵前的軍用雷達台，雷達上麵顯示著一個亮白色的光點，正隨著掃描波一次一次地閃爍著。
“原理是什麽？”兩位中將之中的愛德華中，將似乎對科學有著濃厚的興趣。
“超高強度的磁場會幹擾雷達波的反射，造成雷達無法收到反饋，長官。”卡爾認真地回答道。
“哼。難道他們當希特勒是傻瓜嗎！這幫沒見識的書呆子！”拉姆中將跟愛德華中將恰恰相反，他對卡爾的講解嗤之以鼻，相比什麽線圈什麽磁場，他更信任魚雷一些。
卡爾敢怒不敢言，他可不能像莫尼斯那般灑脫。效仿莫尼斯去激怒拉姆中將。後果隻能是等著被送上軍事法庭。
好在諾頓準將和愛德華中將都有意無意的不接拉姆中將的話，拉姆中將隻能識趣地閉嘴。
“據我所知，強磁場應該會對人體造成嚴重的損害，船上的士兵們怎麽辦？”愛德華中將接著問卡爾。
“會有特製的隔離間，長官。”
“莫尼斯教授他們也會在隔離間是嗎？”
“是的，長官。”
“上校，跟我說說莫尼斯教授吧，我對他這個人十分感興趣。這也是我身為觀察員的工作之一。”
“莫尼斯教授是個好人。長官。”
……
兩個人一問一答許久，愛德華中將總能找到各種大大小小的問題，直到卡爾被問得心裏麵直翻白眼。這個時候。觀測室的電話響了起來。
“將軍，愛爾德裏奇號報告，一切準備就緒，可以進行試驗。”接線員接了電話，對諾頓準將報告說。
“開始試驗。”諾頓準將沉穩地下令，一邊給自己點了支古巴雪茄。
“海鷗。這裏是鳥巢，可以起飛！”接線員用戰爭時期才會用到的暗語傳達了準將的命令。
遠遠的。在寬闊的海麵上，愛爾德裏奇號已經隻能用肉眼辨別出一個小黑點。通過望遠鏡。三位將軍都能看到愛爾德裏奇號的甲板上，此時已經空無一人，隻剩下那些儀器和四根巨大的線圈柱陣。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將軍們都忽然感覺到耳膜一陣鼓動，似乎有某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剛剛掃過了眾人。
愛爾德裏奇號上的兩台超大功率磁場發生器，應該已經啟動了。
將軍們都略有些緊張地來回掃視著海平麵上的小黑點和雷達的綠色屏幕，生怕錯過了某些細節。
在雷達屏幕上，代表著愛爾德裏奇號的光點還在不斷地閃爍著。
一分鍾過去了。
……
二分鍾過去了。
……
三分鍾過去了。
……
五分鍾過去了。光點還在閃爍。
……
八分鍾過去了。時間似乎都停滯了，世界仿佛沒有一絲毫的變化。海平麵上的黑點依舊那樣渺小，雷達上麵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常。
“我們這是在浪費時間！”
拉姆中將開始有些不耐煩了，他認為自己被戲耍了。
……
十分鍾過去了。雷達上的愛爾德裏奇號仍然沒有任何要消失的跡象。
愛德華中將這時候也有些坐不住了，難道是試驗失敗了？那樣的話，就真是太可惜了！
卡爾和諾頓中將麵麵相覷，似乎都想從對方臉上找到問題所在。
又過去了五分鍾，雷達上的亮點仍舊在固執地閃動著。
拉姆中將再也忍受不住了。那幫該死的書呆子！完全是在浪費自己寶貴的時間！更浪費了本該用來製造魚雷去把日本雜碎們送下地獄的寶貴金錢！拉姆中將大步走上前，一把奪過接線員手裏的電話，準備通過電話直接把愛爾德裏奇號上那幫書呆子們罵得狗血噴頭。
就在這時候，雷達員突然叫道：“有異常！”
拉姆中將一愣。連忙想搶上前去查看，卻被更早一步的愛德華中將和諾頓中將擠在了身後。
拉姆中將氣急敗壞的探進頭，看向雷達屏幕。
隻見，屏幕上原本代表著愛爾德裏奇號的亮光點，正在逐漸地變得暗淡。每一輪掃描反饋，光點就會暗淡幾分。
很快，光點在雷達上完全消失！
成功了？
愛爾德裏奇號真的在雷達上隱形了？
幾位將軍驚喜地對望了一眼，都在對方眼裏看到了喜悅。拉姆中將則有些不敢相信，愣愣地盯著雷達屏幕。
“複查！”拉姆中將命令道。
就在雷達員準備複查數據的時候，一旁接線員忽然指著外麵尖叫道：“快看！”
卡爾和眾將軍連忙抬起頭。隨著接線員的指向看向海麵。海麵上卻什麽異常也沒有。
老成的諾頓準將拿起望遠鏡，順著愛爾德裏奇號所在的方向望了過去。
這一望，出現在望遠鏡裏的事物嚇了諾頓準將一跳！
因為，他居然什麽也沒有看到！
諾頓準將連忙調遠視角，仔細觀察。
聚焦內仍然一無所獲。海麵上空空蕩蕩！
愛爾德裏奇號，消失不見了！
不單單是在雷達上隱形了，而且是真正意義上的消失，真正的肉眼隱形！
這怎麽可能！
其他人顯然也發現了這詭異的景象，都大眼瞪小眼地互相對望著，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見。
原本設想，試驗隻是讓愛爾德裏奇號在雷達上達到隱形，卻不曾想。結果竟然造成了愛爾德裏奇號真正的隱形！眾人都想知道，那麽此時此刻，愛爾德裏奇號上麵。會是什麽樣的狀況？
“找！給我把愛爾德裏奇號找出來！派出海上巡邏隊，近距離搜索！”諾頓準將飛快地下達了指示。如果最終確定這個試驗的結果，真的促成了完美隱形，那麽這將是人類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發現之一！而這場第二次全世界各國的大戰，就將因此而徹底改寫曆程！
“報告！”
就在這時，觀測室裏的電話又響了起來。接線員接了電話。轉過頭來，略有些遲疑地對諾頓準將說道：“將軍。參謀部報告說，他們發現了愛爾德裏奇號。愛爾德裏奇號在……在……”
“在哪，快說！”拉姆中將搶著問。
接線員一咬牙，那神情似乎是要說出什麽大逆不道的話來：“參謀部報告說，愛爾德裏奇號，剛剛出現在諾福克的海岸線上！”
“諾福克……”
眾人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
拉姆中將愣愣地咀嚼著“諾福克”這個詞，忽然，他兩眼一瞪，伸手揪住接線員的衣領，咆哮道：“該死的！你竟敢戲弄我！諾福克離這裏有將近三百英裏，你竟然說愛爾德裏奇號在諾福克！你是在說愛爾德裏奇號被上帝劫持了嗎！”
“是真的！”接線員嚇得直哆嗦。
“見鬼！”
拉姆中將準備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知死活的小中尉。他受夠了這些無知的小人物對自己的冒犯，從一開始他就受夠了！
“將軍，息怒。”諾頓準將一把拉住拉姆中將剛抬起來的胳膊，說道：“現在情況還不明朗，任何一種可能都是存在的。雖說……這個情報的確很可疑……”
“哼！”拉姆中將憤怒地甩開諾頓準將的手，狠狠地瞪了可憐的接線員一眼，走到了一邊。
諾頓準將歎了口氣，用皮膚粗糙的手揉了揉額頭，他從沒想到過事情會變得這麽複雜，這讓他突然有了這次任務結束，就請求退休的想法。諾頓準將想歸想，他還是說道：“費城離諾福克足足有三百英裏，車行也要花上十幾個小時。按道理，愛爾德裏奇號絕對不可能從我們眼皮底下，突然從這裏跑到了三百英裏外的地方。可是，剛才的情況你們也看到了……”
諾頓準將話還沒能說完，接線員手裏的電話再一次響起來了。
“將軍，接到報告，有人員目測。愛爾德裏奇號目前狀況非常不好，船體損傷嚴重！據最先發現愛爾德裏奇號行蹤的漁船說，見到了船上起火，並且見到有多名人員跳海！”接線員覺得自己今天豁出去了。
眾位將軍愣愣地站在那裏，他們的腦筋有些轉不過勁了。
還是卡爾第一個反應了過來。走上前一步對諾頓準將說：“長官，請批準費城港的海上搜救隊繼續海上搜索，同時批準我立即前往諾福克！”
“好，就這樣辦！”諾頓準將毫不遲疑地點頭，他知道卡爾和莫尼斯的交情，這個任務非他莫屬。
卡爾立正敬禮。匆匆推門而去。
透過瞭望塔的廣角玻璃窗，眾位將軍都能看到遠處海麵上的天空，正有一團烏雲在不斷翻滾湧動。看那位置，好像正是愛爾德裏奇號原本所在位置的上空。
很快，隨著第一顆水珠打濕了玻璃窗。一陣大雨傾盆而下。整個費城港都籠罩在一片陰沉的氛圍裏。
讓眾位將軍都感到離奇的，不是這陣雨來的蹊蹺，而是因為這雨來的快，去得也快。僅僅持續了不到兩分鍾，天空中密布的烏雲便飛快地散去，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替代的，是一道七色彩虹橫跨蒼穹。
……
一輛道奇吉普發出一聲刺耳的刹車聲，急停在一座寬大的廣場中央。卡爾沒等車子熄火。便一躍從車上跳了下來，對著迎麵走來的引路員急切問道：“情況怎麽樣了？”
“很不好，長官。”少尉軍銜的引路員搖搖頭：“不過。我們已經為您預備好了快艇，隨時可以出海，長官。”
“現在就走！”卡爾不願意耽誤哪怕一秒鍾。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是，長官。”
在引路員的指引下，卡爾來到小碼頭，乘上了早已等候多時的快艇。
“距離愛爾德裏奇號拋錨的海域。我們需要行駛二十分鍾，長官。”快艇的駕駛員也是一名少尉軍官。一身潔白的製服顯示他是一名地道的美國海軍。
“很好。”卡爾點了點頭，將目光投向海麵遠處。雖然即便他很清楚此刻並不能看到愛爾德裏奇號的身影。但他還是忍不住想要看看。
“莫尼斯，老朋友，千萬不要有事。你還欠我一頓酒呢。”卡爾喃喃地自語著。
仿佛過了一百年那麽久，卡爾不斷地催促著少尉把快艇開得快一點，再快一點。終於，在駛過了北部海岸線後，在周圍環視都已經看不到陸地的海域，卡爾在前方的海平線上看到了那個小黑點。
“快！靠上去！”卡爾拍了拍座艙的側壁。少尉無奈地再次假裝加了速度，事實上現在已經是滿速了。
遠遠地，卡爾看到了火光。愛爾德裏奇號的上空，被暗紅色的火焰映出了一片橘紅。
隨著快艇的不斷靠近，船上的細節也逐漸進入卡爾眼簾。挺立在船上的唯一一根巨大的金屬線圈柱陣，證實這艘船確是愛爾德裏奇號無疑。若不是這一標誌性的建築物，卡爾甚至都不敢相信這艘船，就是剛剛前不久才離開費城港口的那艘驅逐艦。
在愛爾德裏奇號那仿佛經曆了一場戰爭，殘破不全的船體上，到處都是稀奇古怪的創痕。之所以稱之為“稀奇古怪”，是因為整個船體的構造，已經莫名其妙的麵目全非。
如果不是自己腦袋壞掉了，卡爾記得清清楚楚，原本位於艦首的位置上，有一整排圍欄並沒有因為需要加裝金屬柱而拆卸掉，並且那是艦上安全防護的必要措施。而此時的愛爾德裏奇號，艦首位置上的圍欄早已不翼而飛，反而是在側舷的船體中，硬生生地斜插出一條跟原本圍欄一模一樣的金屬管。卡爾很醒目地看到，金屬管和船體側舷的接縫處，居然完全沒有焊接過的痕跡，仿佛這條船剛被打造出來的時候，船首就是沒有圍欄的，而側舷就是應該像叉子叉麵包一樣，插著一條金屬管的。
這個詭異的現象，讓卡爾吃驚得目瞪口呆！就連那名少尉，即便已經駕駛快艇在現場和岸邊往來多次，仍舊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長、長官……隻能到這裏了……前麵情況不明，太危險了……”快艇駛到最佳觀測距離。從這裏已經能夠將艦上的情況看得一目了然。少尉將快艇熄了火，有些磕磕巴巴地對卡爾匯報，眼睛一刻不離的盯著眼前這瘋狂的場景，“長官，救援隊一會兒就到……”
“讓他們快一點！”卡爾急切地吩咐道。眼前這般景象，讓他原本就沉重的心情，變得愈加不安。此時在愛爾德裏奇號上，除了偶爾不知從哪裏迸發出的幾道火苗，已經看不到任何有人活動的蹤跡，仿佛。這就是一條被人遺棄多年的幽靈船。
“長官！快看！”少尉突然尖叫了一聲。
又一幕令人抓狂的詭異景象，就在他們的眼皮底下上演了！
一隻手臂，一隻人的手臂，正以一種肉眼可辨的速度，從船體側舷的鋼板裏伸了出來！就仿佛是一隻鬼魅的手。擁有不可思議的穿牆術的能力，從鋼板構成的牆壁裏穿了出來！
這隻手外觀慘白，動作猙獰可怖，五根手指用力向前抓，似乎想抓住什麽一樣！
當這隻手臂的肘部漸漸從鋼板裏彈出來後，移動便立即停止了。這半隻手已經完全鑲嵌在的船體上！
卡爾感到汗毛倒豎，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清楚地看到了整個過程！這隻手在穿過鋼板船體的時候，就像物體伸出水麵時的感覺一樣！卡爾發誓。他竟然看到了船壁上泛起了一道水波一樣的波紋！仿佛那根本就不是鋼鐵，而就是一麵水的牆壁！
“上帝啊！這……究竟是怎麽了……”少尉用力地揉著自己的頭發，顯然他也看到了和卡爾同樣詭異的景象。
“莫尼斯……”卡爾有些恍惚。剛才的那隻手臂。並不屬於莫尼斯，至少從膚色和外型上看，那不是莫尼斯的手。可是，此時此刻，又有誰能證明莫尼斯是安然無事呢……
卡爾不再去看那隻完美地融合在鋼鐵裏、絲毫沒有嵌入痕跡的人手，他扭過頭。語氣中帶著無力和疲憊，對少尉說：“我們走吧。回岸上去……讓搜救隊再快一些。”
10個小時後。
諾頓將軍的辦公室內。
“拉姆將軍。總統辦公室打來的電話。”諾頓將軍將接線員轉過來的電話遞給了拉姆中將。此時已是午後，但是三位將軍都沒有離開的意思。或者是他們無法離開。
“總統？哪個總統？”拉姆將軍問了一個讓人覺得有些愚蠢的問題。
“馬丁?路德?金總統！除了他，聯邦現在還有另外一位總統嗎？”諾頓將軍已經沒了繼續沉穩下去的心情，經曆了這魔鬼般的一天，任誰也不可能沒有丁點火氣。他並沒有忌諱此時可能正在聽筒裏聽著他們對話的美國總統。
拉姆中將聳了聳肩，動作略有些遲疑，似乎在忌憚著什麽。拉姆中將臉上的表情豐富多彩，變了又變。最後，他還是一咬牙，接過了電話。
“哦，尊敬的總統閣下！你還好嗎！”拉姆中將立即換上了一副喜笑顏開的表情，仿佛聽筒對麵的人也能看到他善意的笑容。
諾頓準將和愛德華中將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朝拉姆中將背後翻了個白眼。
“哦！您是想問，試驗進行的怎麽樣？哦，上帝啊，試驗進行得非常成功，出乎了我的預料！那該死的驅逐艦竟然真的從雷達上消失了！哦……什麽？諾福克？……”
諾頓準將和愛德華中將明顯看出，拉姆中將的臉色在一提到“諾福克”的時候，立即垮了下來。
“哦，原來您都知道了……”拉姆中將鬱悶地將聽筒換了個耳朵，用手不斷地敲擊著桌麵：“是這樣的，尊敬的總統閣下。試驗的確成功了，可是，出現了讓人難以預料的情況……我們也無法解釋……我已經派人去請愛因斯坦教授和他的團隊了，我相信很快就會有結論的……哦……是嗎……”
拉姆中將掛斷了電話。
諾頓準將和愛德華中將向他投來詢問的目光。
拉姆中將臉色難看，深深歎了口氣，才說道：“該死的，我們搞砸了！”
“出什麽事了？”愛德華中將也有些緊張。諾頓準將倒是一臉無所謂，反正他已經下決心要退休了。
“總統已經簽字成立了特別調查小組，專門負責調查整個事故的始末。總統閣下已經得到了所有的調查結論。該死的，他們竟然越過了我們！”拉姆中將顯然對總統的做法有些不滿。
“什麽結論？”諾頓準將身體往前傾了傾。
“23人生還。其他人全部下落不明。包括……”拉姆中將表情有些複雜：“包括莫尼斯教授……”
“莫尼斯教授也……”愛德華中將吃了一驚。
“失蹤，下落不明……”拉姆中將搖了搖頭，歎了口氣。仿佛是因為莫尼斯生死不明的際遇，讓他對莫尼斯的看法竟有了改觀。
“馬丁?路德?金，不愧是美利堅曆史上第一任黑人總統。”諾頓準將說了句看似不著邊際的話，拿起桌上早已起草好的退休申請，走出了辦公室。
10個小時後。
卡爾晃晃悠悠地從“矛頭與野人”酒吧走了出來。醉醺醺的他駕駛者軍方牌照的道奇吉普，在路上橫衝直撞，無人敢阻。
卡爾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不知不覺，他來到了一個非常熟悉的地方。吉普車在路旁停下。一顆繁茂的梧桐樹遮擋了來自上方的月光，將卡爾和他的吉普車一同遮掩在影子下。
當卡爾看到，那個房子裏麵仍然有燈光，當他看到，一個女人的身影，仍然倔強的站在門口，卡爾的心，突然一陣刀絞般的疼痛。
卡爾淚流滿麵。他不知該如何去麵對這個女人，克麗絲蒂娜。
從斯坦福起，卡爾就跟莫尼斯和克麗絲蒂娜結成了深厚的友誼。他看著自己的至交好友慢慢地和自己另一位至交走到了一起。他著實為他們感到高興。
他一度認為自己是幸運的。這一生能擁有這樣的友誼，就算下一刻自己便戰死在遙遠的國度，他也無憾了。
可是，卡爾從沒想過有一天能讓他這般恐懼。
他不知該怎樣對克麗絲蒂娜解釋莫尼斯的事情。
卡爾相信，不論自己告訴她什麽，克麗絲蒂娜會一直在這裏等下去，等待莫尼斯回來。
但那一天注定不可能到來。
卡爾不相信自己有信心把這個結果告訴她。
“萬能的主啊，我該怎麽辦……”卡爾用他從沒有過的虔誠祈禱著，希冀有誰能夠來幫幫他。
寂靜的深夜還是那般寂靜。
門口仍舊亮著燈光，那道瘦削的身影，顯得那樣單薄，那樣孤單……
.
(ps：亂語知道有很多人會對這兩章有疑問，亂語能說的隻有耐心！心中要有信念，要相信這是個坑……坑之亂語會把坑都填上的。感謝幽聖天使姑娘的本月月票~)(未完待續)
剛一下車，一道閃光讓莫尼斯下意識地閉上眼，隨之而來的是清涼的海風。
莫尼斯迎著海麵上刺眼的閃光，走向不遠處的一個龐然大物。
那是一艘軍艦，是美國海軍現役的克萊姆森級驅逐艦。在船舷下麵，是一串編號，“de－173”。
在驅逐艦身下，聚集著一大群穿著不同製服的人，正穿梭不停地忙碌著。莫尼斯一眼就望見，一個身著筆挺的白色海軍軍官製服的男人，在看見他下車後，快步朝他走了過來。
莫尼斯懷著期望的心情，朝這個男人身後看去，隨後又掃了一下周圍，似乎是想找誰。
海軍軍官人還未到，先招了招手，聲音傳了過來：“尼克！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呢！”
莫尼斯再一次環視周圍，最終，他還是有些失望的放棄了。莫尼斯來到海軍軍官麵前，歎了口氣，說：“你講笑話的水平還是一如既往的爛，卡爾。對了，導師……他今天不來了麽……”
莫尼斯遙望對麵，在這艘名叫“愛爾德裏奇”的驅逐艦上麵，自己和導師並肩工作的一幕幕仿佛仍在上演。導師的睿智，是他作為學生所無法比擬的。莫尼斯真不知道，如果導師不在，自己還能否堅持這麽久。
“別沮喪，老朋友。”卡爾仍舊是一臉笑容，伸出有力的手掌拍了拍莫尼斯的肩，似乎想寬慰他：“愛因斯坦教授剛剛來過電話了。他今天不能來。這個結果我們其實早就預料到了，不是嗎？教授他的身份過於敏感，白宮是不會讓他過多在愛爾德裏奇號上拋頭露麵的。不過……”卡爾話鋒一轉，有意要賣點關子。
“不過什麽？”莫尼斯帶著疑惑，又有些期待地注視著卡爾那雙閃著精光的藍色眼睛。
“不過。教授在電話裏，讓我給你帶個口信兒……內容嘛……”卡爾再次故作神秘。
“好吧好吧，你這個可惡的吸血鬼！今晚我請客！”莫尼斯無奈地兩手一攤，他實在受不了卡爾這種下個世紀也不可能做出改變的臭德行。他們兩個認識這麽多年，卡爾從斯坦福就開始樂忠於敲詐他。他急於知道導師的訓話，隻好對這家夥妥協了。
卡爾得逞地咧嘴一笑。全然不顧自己肩章上凸繡的星星所代表的形象：“好吧，愛因斯坦教授其實隻說了一句，他讓我問你，你信上帝麽？”說完，卡爾哈哈大笑。為自己能夠花費這麽小的代價，就敲詐到了一頓威士忌而感到洋洋得意。
莫尼斯卻愣愣地回味著這句話的意思。沒有人比他更能了解導師的思想了。導師傳這句話給自己，是為了給自己鼓勵。身為一個物理學家，還有什麽事情，比相信上帝的存在更為困難的呢？既然，他都能相信在這個世界上，可能真的有那種如此超然的力量存在，那麽。又有什麽事情，是不可能的呢？
莫尼斯釋然地微微一笑，仿佛語氣都變得輕鬆了不少。對卡爾說：“走吧，別讓大家久等了。”
“就是嘛！”卡爾絲毫不知道那句聽上去帶有些嘲諷意味的話語，給莫尼斯帶來了什麽變化。他親熱地勾搭著莫尼斯的肩膀，推著莫尼斯往裏麵走，一邊說道：“等這場試驗做完了，我們就找地方去瀟灑瀟灑！這該死的戰爭！最近在打仗。不少膽小的家夥都把酒吧關門了，不過。我倒是知道有一家還不錯——哦，見鬼。說不定，你這個試驗，還真能像他們說的那樣，提前結束掉這場戰爭呢！真是一幫活見鬼的家夥……”
莫尼斯耳朵裏充滿卡爾的喋喋不休，跟著他一同躋身穿過目光異樣的人群，臉上掛著一抹無可奈何的苦笑。
“哦！莫尼斯教授！你還好嗎！”
莫尼斯跟著卡爾，剛一走上愛爾德裏奇號的甲板，就聽見一聲高亢的嗓音從駕駛塔上傳下來。
莫尼斯尋著聲音望去，隻見有幾個和卡爾一樣身穿白色海軍製服的男人，正站在駕駛塔樓裏，透過玻璃窗，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和卡爾。
身旁的卡爾一看見說話的這個人，嘴裏的喋喋不休便立即停止了。
朝莫尼斯打招呼的，是一個中年胖子，莫尼斯對他很熟悉，那是卡爾的頂頭上司，諾頓準將。諾頓將軍是海軍對於這次試驗的直接負責人。而在科研小組裏，除了自己的導師愛因斯坦，身為“彩虹計劃”二期計劃的首席科學家兼項目總負責人，莫尼斯這幾個月來一直和諾頓將軍一同工作。對這個有著五個孩子的持成穩重的老海員，莫尼斯頗有好感。
“上午好，將軍！我很好。”
在諾頓將軍身後，站著兩個同樣身材發福的中年人，白色製服的肩章上麵閃耀著更多的星星。莫尼斯對這兩個人很麵生。這時候，卡爾在身後悄悄地指點說：“左邊的是愛德華中將，右邊的，是拉姆中將。都是實權派。”
聽到卡爾的介紹，莫尼斯微微皺了皺眉毛。他清楚地知道，軍方對這個試驗是很重視的，可是他沒料到，軍方居然重視到派了一個負責人還不夠，又派了兩個級別更高的將軍過來！
要知道，現在太平洋戰場、歐洲戰場和北非戰場都已經全麵開戰，同盟軍正在對法西斯軍隊進行全麵反撲，戰爭異常激烈。而在這種時候，兩名身具實權的海軍中將，不呆在指揮部裏策劃作戰，反而特地跑來觀摩試驗，由此可見，自己還是低估了軍方的胃口。
“哎，也對。能讓戰艦在雷達上絕對隱形的技術，誰不想要呢！”莫尼斯在心裏這樣對自己解釋。
莫尼斯和卡爾攀上駕駛塔，在諾頓將軍的迎接下走進了塔樓。諾頓將軍對莫尼斯介紹起兩位將軍。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愛德華中將，這一位是拉姆中將。愛德華將軍和拉姆將軍，都是總統閣下簽字任命的觀察員。”諾頓將軍又轉向兩位胖將軍：“兩位將軍，他就是我剛才跟你們說的，眾所周知的愛因斯坦教授最得意的學生。莫尼斯教授。”
莫尼斯不失禮節地跟兩位將軍握了握手。愛德華中將的表情顯得興高采烈，一個勁的跟莫尼斯說自己如何幸會，如何崇敬愛因斯坦教授，視其為自己的老師。而在跟拉姆中將握手的時候，莫尼斯卻明顯地感覺到了官僚主義式的敷衍和一絲不屑的意味。
“你好，莫尼斯先生。”拉姆中將輕輕地跟莫尼斯一握手。又快速地抽出手，似乎並不願意跟莫尼斯有過多接觸。而在稱呼上，他稱莫尼斯為“先生”而不是“教授”。
莫尼斯對他點點頭，對拉姆中將的行為，他並不在意。他見多了這種行事風格的軍方大佬。他們總是對他這種科學工作者持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敵視態度，究其原因，是因為這些大佬們認為白宮更多應該撥款給軍隊去做軍費，而不是把聯邦納稅人的錢，花在天方夜譚的，比如某種“隱形試驗”上。
不出莫尼斯所料，剛打過照麵，拉姆中將立即就扮演起自己的角色。
“莫尼斯先生。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總統閣下似乎很想要一種。能夠讓雷達搜索不到我們聯邦軍艦的技術，當然，這種技術，如果果真存在的話，那麽對於整個戰局來說，都是有益的。不過。出於我個人的看法，沒有冒犯您的意思。我並不希望聯邦民眾辛辛苦苦創造出的勞動價值，被用於某些個人喜好。(.)”拉姆中將有意將“個人喜好”一詞說得格外清楚。
莫尼斯早就習慣了被軍方大佬們刁難。聽了拉姆中將尖酸的言語，他並沒有動怒，隻是微微一笑，說道：“拉姆先生，我想，我也有必要指出一點，這項試驗是白宮的喜好，而並非什麽個人喜好。如果你反對白宮的話，我想，我很抱歉幫不上您什麽忙。”
“你！……”
“好了好了，時間差不多了。試驗也該開始了。”
莫尼斯對拉姆中將故意反唇相譏，看樣子讓拉姆中將很不爽，氣得他眼睛直瞪，就準備要拿出軍隊裏養出的脾氣開口大罵。諾頓準將看形勢不對，趕緊上來岔開話題，抵住拉姆中將的怒火。
莫尼斯無所謂的笑了笑，他可不怕什麽軍隊大佬，他又不是軍人，不想受那閑氣。莫尼斯瞥眼瞧見，一直默不作聲的卡爾正在一旁偷偷給自己豎起大拇指，莫尼斯會意地朝卡爾眨了眨眼。
……愛爾德裏奇號緩緩地駛離港口，向著海麵遠處前進。
甲板上已經擠滿了披著長袖白褂的工作人員，莫尼斯也披上了助手送來的白褂，核對著助手送來的記錄本上密密麻麻的數據，正式開始了工作。
卡爾陪同三位將軍離開了愛爾德裏奇號，在距離這裏一百英尺的一座被軍方征用的觀測樓裏，通過雷達和望遠鏡，觀看這場試驗。
參與這次試驗的，還有一整編的上百名海軍士兵，他們負責駕駛愛爾德裏奇號，和艦上科研人員的保衛工作。
愛爾德裏奇號現在與其說是一艘驅逐艦，倒不如說是一艘相貌古怪的民用科研船。艦上除了魚雷發射架以外，包括四門主炮，和三門船基防空炮，全都通通被拆卸掉，換上了四組巨大的、直立的金屬柱子。這些柱子陣列的出現，像是在船上建造了一座座金屬高塔。而在柱子的表麵，纏繞著厚厚的金屬線圈。重達三十多噸的線圈，足足讓愛爾德裏奇號的吃水深了一米。
船上工作人員和十幾名士兵正在對幾座線圈塔進行維護。此外，分別位於甲板的兩頭，各有一個十人的工作小組，在對兩台超大功率發電機組做最後調試。
“這兩台超大功率發電機組，和四組線圈，構成了兩台大型的磁場發生器。試驗開始後，磁場發生器會產生兩股超高強度的電流。強度接近80千瓦。”在岸上的觀測樓裏，卡爾正對三位將軍解說整個試驗的過程和細節：“配合一些複雜的調製電路和電子設備，愛爾德裏奇號的首尾兩端，將分別產生兩團強磁場。依照已經完成的陸地模擬試驗的結果，最終。愛爾德裏奇號將從我們麵前的雷達上麵消失。”
卡爾指著眾人麵前的軍用雷達台，雷達上麵顯示著一個亮白色的光點，正隨著掃描波一次一次地閃爍著。
“原理是什麽？”兩位中將之中的愛德華中，將似乎對科學有著濃厚的興趣。
“超高強度的磁場會幹擾雷達波的反射，造成雷達無法收到反饋，長官。”卡爾認真地回答道。
“哼。難道他們當希特勒是傻瓜嗎！這幫沒見識的書呆子！”拉姆中將跟愛德華中將恰恰相反，他對卡爾的講解嗤之以鼻，相比什麽線圈什麽磁場，他更信任魚雷一些。
卡爾敢怒不敢言，他可不能像莫尼斯那般灑脫。效仿莫尼斯去激怒拉姆中將。後果隻能是等著被送上軍事法庭。
好在諾頓準將和愛德華中將都有意無意的不接拉姆中將的話，拉姆中將隻能識趣地閉嘴。
“據我所知，強磁場應該會對人體造成嚴重的損害，船上的士兵們怎麽辦？”愛德華中將接著問卡爾。
“會有特製的隔離間，長官。”
“莫尼斯教授他們也會在隔離間是嗎？”
“是的，長官。”
“上校，跟我說說莫尼斯教授吧，我對他這個人十分感興趣。這也是我身為觀察員的工作之一。”
“莫尼斯教授是個好人。長官。”
……
兩個人一問一答許久，愛德華中將總能找到各種大大小小的問題，直到卡爾被問得心裏麵直翻白眼。這個時候。觀測室的電話響了起來。
“將軍，愛爾德裏奇號報告，一切準備就緒，可以進行試驗。”接線員接了電話，對諾頓準將報告說。
“開始試驗。”諾頓準將沉穩地下令，一邊給自己點了支古巴雪茄。
“海鷗。這裏是鳥巢，可以起飛！”接線員用戰爭時期才會用到的暗語傳達了準將的命令。
遠遠的。在寬闊的海麵上，愛爾德裏奇號已經隻能用肉眼辨別出一個小黑點。通過望遠鏡。三位將軍都能看到愛爾德裏奇號的甲板上，此時已經空無一人，隻剩下那些儀器和四根巨大的線圈柱陣。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將軍們都忽然感覺到耳膜一陣鼓動，似乎有某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剛剛掃過了眾人。
愛爾德裏奇號上的兩台超大功率磁場發生器，應該已經啟動了。
將軍們都略有些緊張地來回掃視著海平麵上的小黑點和雷達的綠色屏幕，生怕錯過了某些細節。
在雷達屏幕上，代表著愛爾德裏奇號的光點還在不斷地閃爍著。
一分鍾過去了。
……
二分鍾過去了。
……
三分鍾過去了。
……
五分鍾過去了。光點還在閃爍。
……
八分鍾過去了。時間似乎都停滯了，世界仿佛沒有一絲毫的變化。海平麵上的黑點依舊那樣渺小，雷達上麵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常。
“我們這是在浪費時間！”
拉姆中將開始有些不耐煩了，他認為自己被戲耍了。
……
十分鍾過去了。雷達上的愛爾德裏奇號仍然沒有任何要消失的跡象。
愛德華中將這時候也有些坐不住了，難道是試驗失敗了？那樣的話，就真是太可惜了！
卡爾和諾頓中將麵麵相覷，似乎都想從對方臉上找到問題所在。
又過去了五分鍾，雷達上的亮點仍舊在固執地閃動著。
拉姆中將再也忍受不住了。那幫該死的書呆子！完全是在浪費自己寶貴的時間！更浪費了本該用來製造魚雷去把日本雜碎們送下地獄的寶貴金錢！拉姆中將大步走上前，一把奪過接線員手裏的電話，準備通過電話直接把愛爾德裏奇號上那幫書呆子們罵得狗血噴頭。
就在這時候，雷達員突然叫道：“有異常！”
拉姆中將一愣。連忙想搶上前去查看，卻被更早一步的愛德華中將和諾頓中將擠在了身後。
拉姆中將氣急敗壞的探進頭，看向雷達屏幕。
隻見，屏幕上原本代表著愛爾德裏奇號的亮光點，正在逐漸地變得暗淡。每一輪掃描反饋，光點就會暗淡幾分。
很快，光點在雷達上完全消失！
成功了？
愛爾德裏奇號真的在雷達上隱形了？
幾位將軍驚喜地對望了一眼，都在對方眼裏看到了喜悅。拉姆中將則有些不敢相信，愣愣地盯著雷達屏幕。
“複查！”拉姆中將命令道。
就在雷達員準備複查數據的時候，一旁接線員忽然指著外麵尖叫道：“快看！”
卡爾和眾將軍連忙抬起頭。隨著接線員的指向看向海麵。海麵上卻什麽異常也沒有。
老成的諾頓準將拿起望遠鏡，順著愛爾德裏奇號所在的方向望了過去。
這一望，出現在望遠鏡裏的事物嚇了諾頓準將一跳！
因為，他居然什麽也沒有看到！
諾頓準將連忙調遠視角，仔細觀察。
聚焦內仍然一無所獲。海麵上空空蕩蕩！
愛爾德裏奇號，消失不見了！
不單單是在雷達上隱形了，而且是真正意義上的消失，真正的肉眼隱形！
這怎麽可能！
其他人顯然也發現了這詭異的景象，都大眼瞪小眼地互相對望著，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見。
原本設想，試驗隻是讓愛爾德裏奇號在雷達上達到隱形，卻不曾想。結果竟然造成了愛爾德裏奇號真正的隱形！眾人都想知道，那麽此時此刻，愛爾德裏奇號上麵。會是什麽樣的狀況？
“找！給我把愛爾德裏奇號找出來！派出海上巡邏隊，近距離搜索！”諾頓準將飛快地下達了指示。如果最終確定這個試驗的結果，真的促成了完美隱形，那麽這將是人類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發現之一！而這場第二次全世界各國的大戰，就將因此而徹底改寫曆程！
“報告！”
就在這時，觀測室裏的電話又響了起來。接線員接了電話。轉過頭來，略有些遲疑地對諾頓準將說道：“將軍。參謀部報告說，他們發現了愛爾德裏奇號。愛爾德裏奇號在……在……”
“在哪，快說！”拉姆中將搶著問。
接線員一咬牙，那神情似乎是要說出什麽大逆不道的話來：“參謀部報告說，愛爾德裏奇號，剛剛出現在諾福克的海岸線上！”
“諾福克……”
眾人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
拉姆中將愣愣地咀嚼著“諾福克”這個詞，忽然，他兩眼一瞪，伸手揪住接線員的衣領，咆哮道：“該死的！你竟敢戲弄我！諾福克離這裏有將近三百英裏，你竟然說愛爾德裏奇號在諾福克！你是在說愛爾德裏奇號被上帝劫持了嗎！”
“是真的！”接線員嚇得直哆嗦。
“見鬼！”
拉姆中將準備好好教訓教訓這個不知死活的小中尉。他受夠了這些無知的小人物對自己的冒犯，從一開始他就受夠了！
“將軍，息怒。”諾頓準將一把拉住拉姆中將剛抬起來的胳膊，說道：“現在情況還不明朗，任何一種可能都是存在的。雖說……這個情報的確很可疑……”
“哼！”拉姆中將憤怒地甩開諾頓準將的手，狠狠地瞪了可憐的接線員一眼，走到了一邊。
諾頓準將歎了口氣，用皮膚粗糙的手揉了揉額頭，他從沒想到過事情會變得這麽複雜，這讓他突然有了這次任務結束，就請求退休的想法。諾頓準將想歸想，他還是說道：“費城離諾福克足足有三百英裏，車行也要花上十幾個小時。按道理，愛爾德裏奇號絕對不可能從我們眼皮底下，突然從這裏跑到了三百英裏外的地方。可是，剛才的情況你們也看到了……”
諾頓準將話還沒能說完，接線員手裏的電話再一次響起來了。
“將軍，接到報告，有人員目測。愛爾德裏奇號目前狀況非常不好，船體損傷嚴重！據最先發現愛爾德裏奇號行蹤的漁船說，見到了船上起火，並且見到有多名人員跳海！”接線員覺得自己今天豁出去了。
眾位將軍愣愣地站在那裏，他們的腦筋有些轉不過勁了。
還是卡爾第一個反應了過來。走上前一步對諾頓準將說：“長官，請批準費城港的海上搜救隊繼續海上搜索，同時批準我立即前往諾福克！”
“好，就這樣辦！”諾頓準將毫不遲疑地點頭，他知道卡爾和莫尼斯的交情，這個任務非他莫屬。
卡爾立正敬禮。匆匆推門而去。
透過瞭望塔的廣角玻璃窗，眾位將軍都能看到遠處海麵上的天空，正有一團烏雲在不斷翻滾湧動。看那位置，好像正是愛爾德裏奇號原本所在位置的上空。
很快，隨著第一顆水珠打濕了玻璃窗。一陣大雨傾盆而下。整個費城港都籠罩在一片陰沉的氛圍裏。
讓眾位將軍都感到離奇的，不是這陣雨來的蹊蹺，而是因為這雨來的快，去得也快。僅僅持續了不到兩分鍾，天空中密布的烏雲便飛快地散去，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替代的，是一道七色彩虹橫跨蒼穹。
……
一輛道奇吉普發出一聲刺耳的刹車聲，急停在一座寬大的廣場中央。卡爾沒等車子熄火。便一躍從車上跳了下來，對著迎麵走來的引路員急切問道：“情況怎麽樣了？”
“很不好，長官。”少尉軍銜的引路員搖搖頭：“不過。我們已經為您預備好了快艇，隨時可以出海，長官。”
“現在就走！”卡爾不願意耽誤哪怕一秒鍾。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是，長官。”
在引路員的指引下，卡爾來到小碼頭，乘上了早已等候多時的快艇。
“距離愛爾德裏奇號拋錨的海域。我們需要行駛二十分鍾，長官。”快艇的駕駛員也是一名少尉軍官。一身潔白的製服顯示他是一名地道的美國海軍。
“很好。”卡爾點了點頭，將目光投向海麵遠處。雖然即便他很清楚此刻並不能看到愛爾德裏奇號的身影。但他還是忍不住想要看看。
“莫尼斯，老朋友，千萬不要有事。你還欠我一頓酒呢。”卡爾喃喃地自語著。
仿佛過了一百年那麽久，卡爾不斷地催促著少尉把快艇開得快一點，再快一點。終於，在駛過了北部海岸線後，在周圍環視都已經看不到陸地的海域，卡爾在前方的海平線上看到了那個小黑點。
“快！靠上去！”卡爾拍了拍座艙的側壁。少尉無奈地再次假裝加了速度，事實上現在已經是滿速了。
遠遠地，卡爾看到了火光。愛爾德裏奇號的上空，被暗紅色的火焰映出了一片橘紅。
隨著快艇的不斷靠近，船上的細節也逐漸進入卡爾眼簾。挺立在船上的唯一一根巨大的金屬線圈柱陣，證實這艘船確是愛爾德裏奇號無疑。若不是這一標誌性的建築物，卡爾甚至都不敢相信這艘船，就是剛剛前不久才離開費城港口的那艘驅逐艦。
在愛爾德裏奇號那仿佛經曆了一場戰爭，殘破不全的船體上，到處都是稀奇古怪的創痕。之所以稱之為“稀奇古怪”，是因為整個船體的構造，已經莫名其妙的麵目全非。
如果不是自己腦袋壞掉了，卡爾記得清清楚楚，原本位於艦首的位置上，有一整排圍欄並沒有因為需要加裝金屬柱而拆卸掉，並且那是艦上安全防護的必要措施。而此時的愛爾德裏奇號，艦首位置上的圍欄早已不翼而飛，反而是在側舷的船體中，硬生生地斜插出一條跟原本圍欄一模一樣的金屬管。卡爾很醒目地看到，金屬管和船體側舷的接縫處，居然完全沒有焊接過的痕跡，仿佛這條船剛被打造出來的時候，船首就是沒有圍欄的，而側舷就是應該像叉子叉麵包一樣，插著一條金屬管的。
這個詭異的現象，讓卡爾吃驚得目瞪口呆！就連那名少尉，即便已經駕駛快艇在現場和岸邊往來多次，仍舊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長、長官……隻能到這裏了……前麵情況不明，太危險了……”快艇駛到最佳觀測距離。從這裏已經能夠將艦上的情況看得一目了然。少尉將快艇熄了火，有些磕磕巴巴地對卡爾匯報，眼睛一刻不離的盯著眼前這瘋狂的場景，“長官，救援隊一會兒就到……”
“讓他們快一點！”卡爾急切地吩咐道。眼前這般景象，讓他原本就沉重的心情，變得愈加不安。此時在愛爾德裏奇號上，除了偶爾不知從哪裏迸發出的幾道火苗，已經看不到任何有人活動的蹤跡，仿佛。這就是一條被人遺棄多年的幽靈船。
“長官！快看！”少尉突然尖叫了一聲。
又一幕令人抓狂的詭異景象，就在他們的眼皮底下上演了！
一隻手臂，一隻人的手臂，正以一種肉眼可辨的速度，從船體側舷的鋼板裏伸了出來！就仿佛是一隻鬼魅的手。擁有不可思議的穿牆術的能力，從鋼板構成的牆壁裏穿了出來！
這隻手外觀慘白，動作猙獰可怖，五根手指用力向前抓，似乎想抓住什麽一樣！
當這隻手臂的肘部漸漸從鋼板裏彈出來後，移動便立即停止了。這半隻手已經完全鑲嵌在的船體上！
卡爾感到汗毛倒豎，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清楚地看到了整個過程！這隻手在穿過鋼板船體的時候，就像物體伸出水麵時的感覺一樣！卡爾發誓。他竟然看到了船壁上泛起了一道水波一樣的波紋！仿佛那根本就不是鋼鐵，而就是一麵水的牆壁！
“上帝啊！這……究竟是怎麽了……”少尉用力地揉著自己的頭發，顯然他也看到了和卡爾同樣詭異的景象。
“莫尼斯……”卡爾有些恍惚。剛才的那隻手臂。並不屬於莫尼斯，至少從膚色和外型上看，那不是莫尼斯的手。可是，此時此刻，又有誰能證明莫尼斯是安然無事呢……
卡爾不再去看那隻完美地融合在鋼鐵裏、絲毫沒有嵌入痕跡的人手，他扭過頭。語氣中帶著無力和疲憊，對少尉說：“我們走吧。回岸上去……讓搜救隊再快一些。”
10個小時後。
諾頓將軍的辦公室內。
“拉姆將軍。總統辦公室打來的電話。”諾頓將軍將接線員轉過來的電話遞給了拉姆中將。此時已是午後，但是三位將軍都沒有離開的意思。或者是他們無法離開。
“總統？哪個總統？”拉姆將軍問了一個讓人覺得有些愚蠢的問題。
“馬丁?路德?金總統！除了他，聯邦現在還有另外一位總統嗎？”諾頓將軍已經沒了繼續沉穩下去的心情，經曆了這魔鬼般的一天，任誰也不可能沒有丁點火氣。他並沒有忌諱此時可能正在聽筒裏聽著他們對話的美國總統。
拉姆中將聳了聳肩，動作略有些遲疑，似乎在忌憚著什麽。拉姆中將臉上的表情豐富多彩，變了又變。最後，他還是一咬牙，接過了電話。
“哦，尊敬的總統閣下！你還好嗎！”拉姆中將立即換上了一副喜笑顏開的表情，仿佛聽筒對麵的人也能看到他善意的笑容。
諾頓準將和愛德華中將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朝拉姆中將背後翻了個白眼。
“哦！您是想問，試驗進行的怎麽樣？哦，上帝啊，試驗進行得非常成功，出乎了我的預料！那該死的驅逐艦竟然真的從雷達上消失了！哦……什麽？諾福克？……”
諾頓準將和愛德華中將明顯看出，拉姆中將的臉色在一提到“諾福克”的時候，立即垮了下來。
“哦，原來您都知道了……”拉姆中將鬱悶地將聽筒換了個耳朵，用手不斷地敲擊著桌麵：“是這樣的，尊敬的總統閣下。試驗的確成功了，可是，出現了讓人難以預料的情況……我們也無法解釋……我已經派人去請愛因斯坦教授和他的團隊了，我相信很快就會有結論的……哦……是嗎……”
拉姆中將掛斷了電話。
諾頓準將和愛德華中將向他投來詢問的目光。
拉姆中將臉色難看，深深歎了口氣，才說道：“該死的，我們搞砸了！”
“出什麽事了？”愛德華中將也有些緊張。諾頓準將倒是一臉無所謂，反正他已經下決心要退休了。
“總統已經簽字成立了特別調查小組，專門負責調查整個事故的始末。總統閣下已經得到了所有的調查結論。該死的，他們竟然越過了我們！”拉姆中將顯然對總統的做法有些不滿。
“什麽結論？”諾頓準將身體往前傾了傾。
“23人生還。其他人全部下落不明。包括……”拉姆中將表情有些複雜：“包括莫尼斯教授……”
“莫尼斯教授也……”愛德華中將吃了一驚。
“失蹤，下落不明……”拉姆中將搖了搖頭，歎了口氣。仿佛是因為莫尼斯生死不明的際遇，讓他對莫尼斯的看法竟有了改觀。
“馬丁?路德?金，不愧是美利堅曆史上第一任黑人總統。”諾頓準將說了句看似不著邊際的話，拿起桌上早已起草好的退休申請，走出了辦公室。
10個小時後。
卡爾晃晃悠悠地從“矛頭與野人”酒吧走了出來。醉醺醺的他駕駛者軍方牌照的道奇吉普，在路上橫衝直撞，無人敢阻。
卡爾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不知不覺，他來到了一個非常熟悉的地方。吉普車在路旁停下。一顆繁茂的梧桐樹遮擋了來自上方的月光，將卡爾和他的吉普車一同遮掩在影子下。
當卡爾看到，那個房子裏麵仍然有燈光，當他看到，一個女人的身影，仍然倔強的站在門口，卡爾的心，突然一陣刀絞般的疼痛。
卡爾淚流滿麵。他不知該如何去麵對這個女人，克麗絲蒂娜。
從斯坦福起，卡爾就跟莫尼斯和克麗絲蒂娜結成了深厚的友誼。他看著自己的至交好友慢慢地和自己另一位至交走到了一起。他著實為他們感到高興。
他一度認為自己是幸運的。這一生能擁有這樣的友誼，就算下一刻自己便戰死在遙遠的國度，他也無憾了。
可是，卡爾從沒想過有一天能讓他這般恐懼。
他不知該怎樣對克麗絲蒂娜解釋莫尼斯的事情。
卡爾相信，不論自己告訴她什麽，克麗絲蒂娜會一直在這裏等下去，等待莫尼斯回來。
但那一天注定不可能到來。
卡爾不相信自己有信心把這個結果告訴她。
“萬能的主啊，我該怎麽辦……”卡爾用他從沒有過的虔誠祈禱著，希冀有誰能夠來幫幫他。
寂靜的深夜還是那般寂靜。
門口仍舊亮著燈光，那道瘦削的身影，顯得那樣單薄，那樣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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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亂語知道有很多人會對這兩章有疑問，亂語能說的隻有耐心！心中要有信念，要相信這是個坑……坑之亂語會把坑都填上的。感謝幽聖天使姑娘的本月月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