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十分,大多數的考生都還在考棚內昏昏欲睡。


    張牧也不例外,昨天晚上和蚊子搏鬥了整整一夜,身上汗津津的,衣衫都黏在身上,一抹就是一層油,十分難受。


    這個時候,伴隨著幾聲銅鑼聲響,張牧睜開了眼睛。


    今天是院試的第二場,題目還沒有公布,考生們睜開睡眼朦朧的雙眼,翹首企盼著今日的題目。


    院試的第一場必定是時文,第二場就不知道考什麽了,一般要看主考官的興趣。


    內容無非是策論、判、昭、誥、表,內科,甚至是試帖詩也都有可能。


    第二場一般都是作為第一場的補充,如果是鄉試還有會第三場。


    目的隻是當時文無法判斷案首**的情況下,用第二場甚至是第三場成績來決定前三甲名次。


    是否考中,隻看第一場的時文就一目了然了。


    所以從大明朝開始,考生們才格外的重視八股文,八股文的好壞,直接決定了考生的命運。


    剩下的,不過是在一種補充,策論不會做,無所謂,反正隻要八股文寫的好,就考中了。


    無非是當不了前三甲,又能嚇誰一跳?


    名次這東西,說白了隻是錦上添花而已。


    就好比現代社會,隻看高考成績而已,至於其他的德智體美勞,不過是補充罷了,反正如果不是藝考,這些都無所謂的。


    科舉取士,說到底隻是文字功夫,所以有時候在判定高下,難免出分歧,第二場和第三場作為補充,也是情理之中。


    張牧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又開始亮燈板,第二場的題目開始公布。


    張牧看著四周眾人,臉上的神情都輕鬆很多,畢竟第一場才是真正要命的考試。


    張牧抬頭看著燈板,上麵有兩道題,都是試帖詩,第一題:驚雉逐鷹飛,第二題:陰陰夏木囀黃鸝。


    張牧看完,衙差們便開始發卷。


    試帖詩說白了就是作詩,隻是有嚴格的要求,比如一定要用官韻,全是仄起格。


    除首聯和末聯不用對偶外,其餘各聯均要求“銖兩係稱”的對偶。


    在用韻方麵,要嚴格遵守“八戒”,即出韻、倒韻、重韻、湊韻、僻韻、啞韻、同義韻和異義韻均不能用。


    說白了就是要按照八股文那樣寫。


    武學政此刻背負著雙手開始巡場,他走到張牧這裏,便微微的點頭一笑。


    張牧昨天的三篇時文他已經看過,要不是不出意外,這次的案首已經就是非她莫屬了。


    看到張牧打著哈欠已經鋪開試卷,不由的引起了他幾分好奇。


    第一場考的是考生功底,第二場偏重才情,如果有第三場,一般就是看考生對實事政務的見解。


    院試不過是童生試最後一場,參加的考生大多年紀也不大,所以一般不考第三場。


    張牧提筆,沉思了片刻。


    試帖詩也要破題,難度也算是不小。


    “驚雉逐鷹飛”出自庚信的《冬狩行應沼詩》


    原句是“驚雉逐鷹飛,騰猿看箭轉”


    於是張牧琢磨了一會,提筆便寫到:“百中虛文囿,蒼鷹掠地歸。”


    武學政看到這裏,便微微點了頭,一直以為張牧的時文功底很深,沒想到雜學也十分有見地。


    一般試帖詩的題目,隻是擷取前人詩中的一句,或擇取一個典故、一個成語。應試者如果不知命題的出處,也就無從著筆了。


    破題一般都是將原句拆分,將命題的字點出出處,便叫破題。


    張牧用“蒼鷹掠地歸”便點明了這句詩出自哪裏。


    緊接著就是承題:“如何驚雉影,翻逐鷙禽飛”


    這一句便將題目剩下的字填充進去,上一句已經用了鷹,剩下的驚、雉、逐、飛全部加進去,進一步點明題意。


    接下來就和八股文沒有區別,需要起股,中股,後股,束股。


    緊接著,張牧開始起股寫道:“色木罹羅避,心偏竄野違;多因魂未定,不識計全非;”


    武學政看到這裏,點頭暗道:“這個小子,果然是個人才啊。難怪陛下執意讓他走舉業。雖然現在文臣還不曾氣候,但是縱觀曆朝曆代,最終還是文臣天下。這個小子年紀這麽小,遲早要成大氣候啊。”


    此刻張牧已經開始中股:“路問金眸疾,風卷鐵距威;幾番愁側翅,一瞬失殘翬。”


    這個時候杭州知府等幾個考官也都走了過來,低頭看到張牧寫的試帖詩,紛紛點頭。


    隨後張牧沉思了一會,仔細推敲,便緊接著寫到後股:“抱木猿猶轉,藏林鳥亦稀。”


    最後一氣嗬成,束股寫到:“山梁無獵羽,好自惜毛衣。”


    試帖詩主要講究對仗韻腳,是看考生的文學功底,至於意境那就要看天賦了。


    張牧這一首試帖詩寫的相當有意境,已經是上乘之作,武學政不足點頭,背負著雙手幽幽的離開,杭州知府等人急忙跟在他的身後。


    “這個張牧啊,這般小的年紀,功底這樣深厚,時文才情,博古通今,不簡單啊。這次如果不點他個案首,倒像是本官作弊一般,諸位看如何?”武學政淡淡的笑道。


    身後跟著的幾個教授,教諭也紛紛點頭,杭州知府急忙拍馬屁道:“當真十分難得,從縣試,府試,到院試,連連案首,先中了一個小三元。如果今年他參加鄉試中舉,我看問題也不大。弄不好還能中個**,到時候武大人臉上可有光了。”


    “是啊是啊,本朝太祖自從開科取士以來,還沒有**出現過,這個小子要是有運氣中了**,可是開天辟地的第一人啊。”一個教諭奉承說道。


    武學政淡淡一笑,並沒有再多說,他為官這麽多年,已經說話做事都十分謹慎,因為他知道,小三元容中,但是**就難了。


    所謂**就是在鄉試第一,會試第一,殿試第一。


    鄉試第一名解元,會試第一名叫會元,殿試第一叫狀元,能夠連中三元的人,少之又少,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而張牧那裏,寫完之後便開始炒謄昨天的時文和今日的試帖詩,隨後有仔細檢查,不知不覺就已經到了下午。


    伴隨著一聲銅鑼聲響,張牧混在考生之中,出了龍門。


    院試終於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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