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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切境,若暄若寂,若物非物,若欣若厭。苦滿空溢,明心見性,見性成佛。”


    卿塵淡聲道:“大悟無言。”


    夜天溟道:“大悲無淚。”


    卿塵凝神看了他一眼,見他神情上有種異樣的東西如輕羽點水般一閃而過,人卻往前一傾,低聲在她耳邊道:“本王獨愛此味,時時心存惦念。”


    卿塵微微斜眸,兩人近在咫尺:“殿下既讀經論禪,想必也聽說過,無妄想時,一心是一佛國;有妄想時,一心是一地獄。眾生造作妄想,以心生心,故常在地獄。菩薩觀察妄想,不以心生心,故常在佛國。”


    夜天溟突然仰頭哈哈大笑,神情狂妄,惹得周圍不少人往這邊看來:“佛國又如何,地獄又如何?本王難道還怕了他?相由心生,命由我立!”


    卿塵方要說話,突然見他從自己臉上收回目光往旁邊看去,原來卻是紫媛從度佛寺的大殿中沿階而下,想是在正殿上過香後,此時才下山。


    紫媛初時沒有看到他們倆人,隻是低著頭步步緩行,待走到快近前猛地見到夜天溟,著實吃驚,停住腳步匆匆福禮:“殿下!”


    夜天溟轉身,“你怎麽在這兒?”


    紫媛輕聲答道:“妾身見殿下這幾日事多心煩,想來此敬香拜佛,求個吉利,隻是不知殿下竟也在。”


    夜天溟望著她柔順嬌怯的模樣,抬手將她帶到身邊,言語聽起來格外溫存:“我倒不知你也有這份心,忘了該見過王妃了嗎?”


    被夜天溟挽著,紫媛略有些慌亂的抬頭看卿塵,心中“砰砰”亂跳,“紫媛……見過王妃!”


    忽然身邊暖氣撲麵,夜天溟魅亮迫人的眼神在她麵前一落,手底微微用力將她拉近,緊靠在她耳邊道:“你在發抖。”


    紫媛心中存著事情,不敢看他,隻是柔聲道:“殿下……”


    “你在害怕什麽?”夜天溟繼續問道,神情有些陰鬱:“害怕本王嗎?”


    他陰晴不定的性情紫媛向來是知道的,定著心神回道:“紫媛怎會怕殿下,隻是覺得殿下的手很涼,山高風冷,殿下出府該添件衣服,這樣一件單衣怎麽能行?”


    山風飄蕩,確實是有些涼意,夜天溟眼中暗鷙的顏色緩緩收斂下來,倒沒再說什麽。


    此時卿塵忽然對他笑道:“很久沒見著紫媛了,殿下若不介意,不如讓紫媛乘我的船回天都,我們一路也好說說話。”


    夜天溟聞言,深眸之中笑意蠱惑,襯在那張完美的臉上有種勾魂奪魄的美:“那麽便有勞四嫂了,改日請四哥四嫂來我府中宴飲,還望四嫂賞光。”


    卿塵靜靜說道:“多謝殿下。”


    紫媛暗中長鬆了口氣,夜天溟轉身離去時,卿塵已經伸手握了她的手,她掌心全是冷汗,“郡主!”


    卿塵道:“委屈你了。”


    紫媛緩緩搖頭,看著夜天溟遠去的背影,說道:“此後一生,我願為他抄經頌佛,隻求若能贖那萬一的業孽,便也知足。”


    佛鍾如誦,山寺漸遠,卿塵與紫媛一路緩行,步出山門,佛界塵世交臨的一線,她駐足回頭遙望寺階高起。登山祈福求經的善客步步攀登,俯首低身,神情各異。大佛殿中釋迦牟尼的巨大尊像尚依稀可見,鎦金重彩莊嚴肅穆,深簷飛閣下繚繞在青煙之後。


    她微笑斂襟,飄然往山下而去,佛度眾生,偏偏又有多少輪回難解,求佛不如求己,奈何世人苦苦執著,舍近求遠,難怪佛總是垂眸淺笑靜而不語了。


    千帆過盡長江水


    禁宮北苑,擊鞠場上長杆飛月,球似流星,一片人馬奔騰。


    鶯飛草長春光明媚的日子,一年一度的擊鞠賽又到了近期。往年這時候,夜天淩若要擊鞠一般都去神禦軍營,順便督促將士們練習交戰技巧,今年卻因為交了兵權,不願去招人眼目,便被十一拉來了這裏。他並不十分沉迷擊鞠之戲,隻下場玩了兩局,便將球杆丟給侍衛,自去外圍觀戰。夜天湛已經連戰幾局,正想出場略作休息,縱馬和他並行,一邊說道:“四哥的球技是越來越厲害了,十二弟他們這回可輸得心服口服。”


    夜天淩翻身下馬,侍衛忙上前接了馬韁,他微微一笑道:“剛才若不是七弟配合得好,也攻不破他們的球門。”


    場內掀起歡呼,卻是十一帶球攻破了對方球門,夜天湛喝了聲彩,突然聽到除了場中的熱鬧外不知何處傳來陣陣喧囂。夜天淩正也聽到了,扭頭往開儀門方向看去。擊鞠場因在宮城外圍,離開儀門特別近,此時留意去聽,那些吵鬧聲便越發清楚。


    夜天湛召來侍衛:“去看看什麽事。”


    那侍衛領命而去,不多會兒小跑著趕回來:“啟稟殿下,神策軍的將士在開儀門前鬧起來了!”


    “所為何事?”


    侍衛答道:“聽說是因為軍中傳出了有人侵吞軍餉,將士們氣憤不過,要麵請皇上聖裁。神策軍三品以下的將士差不多都到齊了,簡直就是……就是兵變!”


    夜天湛吃驚,帝都之中守軍兵變,這是自開國來從未有過的事,非同小可,腦中第一念頭便是神策軍既然如此,不知神禦軍情況怎樣。扭頭往夜天淩看去,卻聽他問了一句:“溟王人呢?”


    侍衛道:“沒有見到溟王殿下,神策軍大將都到了開儀門,但還是鎮不住場麵,已經派人去找溟王殿下了。”


    夜天淩微一點頭,夜天湛瞥見他的神情,心間驀地閃過絲異樣。雖說這位四皇兄向來遇事冷淡不驚,但做為統領軍務之人,這也太過鎮定了,他眼梢一挑,“事涉軍餉,憑幾員大將恐怕真壓住不住,四哥要不要去看看?”


    夜天淩已命侍衛退下,道:“神策軍向來歸九弟統調,此事應該由他處理。”


    “倘若神禦軍也鬧起來呢?”


    “那便該尊請父皇聖裁。”


    這顯然是不打算插手,夜天湛心思敏銳,已將此事大概料到了幾分,“四哥言之有理,出了這等大事,想必九弟很快便到了。”


    正說著,致遠殿傳旨內侍匆匆尋來,傳天帝口諭宣淩王、湛王即刻入見。


    天帝這邊得報神策軍兵變,偏偏四處找不到溟王的蹤影,正龍顏大怒。尚書令殷監正早已被宣見,剛遞給夜天湛一個顏色,便聽天帝質問下來:“私吞軍餉,激起將士叛亂,你們兵部和戶部都幹什麽去了!”


    夜天淩和夜天湛分別領著兵部和戶部的職責,先行請罪。天帝刀鋒般的眼神帶過去,盯住夜天湛:“越來越不知收斂了,朕高官厚祿養著他們,他們還不知足,連軍餉都敢動,你給朕說說,想怎麽辦?”


    夜天湛不慌不忙,從容奏道:“依兒臣之見,此事非嚴辦不可。當務之急應先穩定軍心,對將士們承諾將此事徹查到底,然後從兵部始,清查戶部,絕不能有所姑息。將士激變雖觸犯天威,但若能借此清正吏治,則焉知非福?還請父皇息怒。”


    他這一番話讓在場幾人都意外至極。清查戶部,必然牽連百官,誰都知道湛王是朝臣仕族遮蔭的大樹,按道理他保還來不及,誰知竟主動提出清查。他這樣的態度,頓時將眼前火藥味甚濃的場麵壓下去幾分,夜天淩不動聲色地便往他那裏看了一眼。天帝未作聲,目光中深帶思忖,臉色卻漸漸有所緩和,“照你這麽說,這是個得罪人的差事,該讓誰去查?”


    夜天湛道:“兒臣願為父皇分憂。”


    “哦?”天帝返身坐下,抬眸看想夜天淩,“你覺得呢?”


    夜天淩道:“兒臣附議。蠹蟲噬木,久必斷梁,碩鼠食粟,終可空倉,貪吏竊國形同此二。今天既可因軍餉激起兵變,日後就難免國將不國,請父皇降旨嚴辦。”


    天帝闔目沉思,稍後說道:“既如此,朕便將此事交於你二人。淩兒代朕去開儀門告知諸將士,軍餉一事,朕絕不姑息!”


    幾人退出致遠殿,夜天淩先行趕去開儀門。殷監正待他一走,便問道:“殿下,我們為何要自行清查戶部?”


    夜天湛遙望著夜天淩遠去的背影,神色靜如冷玉。方才夜天淩在殿中警鍾一般的話語,讓他心中頗有些不謀而合的感覺,但這場兵變的真正目的,恐怕遠非表麵這麽簡單。“自己不查,難道等著讓別人一網打盡?”


    殷監正沿著他的視線看去,已有些明白他此舉的用意,卻又道:“可是如此一來,我們豈不是自毀長城?”


    正午驕陽照在夜天湛的朝服之上,嵌絲銀線輕微的光澤一晃同那白玉龍階的耀目混了去,恰如他眼底的一絲鋒利,“蠹蟲噬木,久必斷梁,碩鼠食粟,終可空倉。你沒有聽到這話嗎?不查才是自毀長城!告訴他們,若再不知收斂,就誰也別怪本王無情。”


    殷監正被他語中的嚴厲震得一頓,沒有立時接話。夜天湛似乎輕歎了聲:“欲速則不達,我們失策了。”說完此話,他淡淡一揚眉,眼光往開儀門方向瞥去,俊雅的微笑又回到臉上:“走吧,為時不晚。”


    無論何時,蓮池宮總是如此安靜,卿塵幾乎可以聽到自己的腳步聲,沉木香的繚繞青煙婉轉直上,伴著靜垂的紗帳偶爾飄搖。


    凝眸看去,眼前每一棟金絲木梁上,都細細雕刻著幽美清蓮,鬼斧神工極盡精巧,千姿百態的深深鐫鑄了整座宮殿,曆盡數十年歲月卻沒有分毫改變。


    蓮妃合目靠在繡榻之上,清麗絕倫的麵容依舊帶著遼遠和縹緲,透明的白皙,幾乎不見絲毫血色。


    接連病了多日一直不見好,卿塵將搭在她關脈的手指收回,擔憂的說道:“母妃……”這病分明是由心生。


    蓮妃微微睜開眼睛,搖搖頭:“陪我坐會兒,說說淩兒這幾天都幹什麽了?”


    卿塵淡笑了下:“看書,寫字,也練劍。還在王府裏四處走看,說好些地方他都不知道有那樣景致。”


    一抹慈愛在蓮妃眼角微暈,迎兒進來輕聲稟道:“娘娘,皇上又有賞賜來。”那祥和的神情尚未化成笑意,便在蓮妃臉上微微淡了。她隻點點頭:“知道了。”


    迎兒又道:“這次是孫公公親自送來的,還有口諭說皇上今日晚膳來咱們宮裏用。” 一邊將那賞下的東西呈給蓮妃過目。


    成雙一對玉光通透的翡翠鐲並同色蓮花玉簪,這是年前南使朝貢的貢品,極難得的成色質地,如此賞賜連皇後都不曾有,天帝竟將一整副都賞了蓮妃。


    如今似是不同往日,天帝不但賞賜頻頻,常來蓮池宮,更連晚膳都要到這裏來。


    蓮妃隻看了一眼那些東西,便讓迎兒拿走,靜靜歎了口氣,對卿塵道:“如今淩兒有你,我便放心了。”


    卿塵說道:“母妃隻要把身子養好,不必多慮掛心。”


    蓮妃眼中有些迷濛,輕聲道:“這麽多年,你不知道我有多怕,淩兒,他是一步一步踩在刀鋒上過來的。這些年因著我,宮裏朝外多少人不待見他,但是他更難的還在後頭,你以後要多幫著他,也多勸著他。”話中說不清的一抹疼惜,混雜著沉積多年的愛、恨、傷、悲起伏沉寂,此時聽來卻似過盡千帆,落木蕭蕭,無限淒愴哀涼,仿佛已經無力再想再看。


    卿塵道:“母妃放心吧,四哥他心裏都清楚得很。”


    蓮妃咳了幾下,卿塵忙輕輕替她撫背,蓮妃卻握住她的手道:“卿塵,你記得一句,若有那麽一日你便告訴他,天帝……天帝待他還是不薄的,無論他要做什麽,千萬莫讓恨迷了自己的心。”


    卿塵一時間有些怔忡,夜天淩雖從未對人表露出半點兒,什麽都不變,就連那句“父皇”也從未私下改口,但他心裏恨著天帝。


    弑父之仇,逼母之恨,他那樣的人,若恨起,便會恨到深處吧。


    順風而上,船行穩健。楚堰江天塹平闊,江麵之上船隻密集,兩岸坊間盛設帷帳,簷宇如一,繁華樓市,商賈如雲。


    淩王府的舟駕一路出宮回府,卿塵在船艙坐了會兒,便站往船頭。江風長起,吹得她衣衫飄搖,白江如練,遠遠能望到蒼茫天際,有如一線。她靠在船頭,沿著江岸隨意看去,突然覺得有什麽人在盯著自己,略一回頭,迎麵橫陳江麵的躍馬橋上,正有人勒馬佇立,往船上看來。


    眾多侍衛擁簇的中間,一人身著銀色武士服,貼身修長,襯著江上反射來的斜陽有些耀眼,幾乎看不清是何人。


    但卿塵很清楚地感覺到那雙眼睛,妖魅而邪氣十足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她,那種飽含侵略性的目光如影隨形,幾乎想將她吞噬。


    夜天溟,她淡眉微揚,亦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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