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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忙吩咐道:“傳禦醫來!”


    “不要!”卿塵緊扣著他的手指,使勁搖頭:“我不要禦醫!”


    “好,不要。”夜天淩對趕進來的碧瑤一抬頭,轉身柔聲安慰道:“沒事,隻是夢魘著了,醒了便好了。”


    所有的東西滿滿地抑在心頭,卿塵見了他卻恍然如夢。淚水潸然而落,濕了麵頰,濕了衣襟。


    夜天淩靜靜環著她,目光中隱約帶著歉疚和疼惜,輕輕替她撫著胸口,良久說道:“卿塵,你心裏究竟要裝多少心事,難道連我也不能說?我並不想要一個柔順隱忍的妻子,在我麵前,你可以隨心所欲,怎樣都行。我要那個真實的你,曾經的,現在的,以後的,我要你的全部。我是你的丈夫,有什麽我不能替你承擔?隻要有我在,你不必強迫自己堅強,你在想什麽,告訴我。”


    他的話語低沉在耳邊,引誘著卿塵心中所有的秘密,她俯在他的懷中,含糊不清地哭道:“我想回家,可是回不去,我不知道在什麽地方,找不到家……”昏昏噩噩,斷斷續續,她也不知到底在說什麽,夜天淩卻一直認真的聽著,眼中慢慢由驚詫變為柔軟的憐愛,隻是將她越發抱緊。


    紗帷清淺,曳地靜垂,朦朧中隻見相依。


    碧瑤輕聲轉身出去,將趕來的禦醫請去偏室暫侯,悄悄掩上房門。


    過了許久,仿佛所有的東西都在他溫暖的懷中化做一片輕鴻,淡淡飄遠。


    塵埃漸落,歸於熟悉的平安和清寂。


    卿塵耳邊傳來夜天淩低聲歎息:“清兒,上天何其眷顧,竟萬世千生將你送來我的身邊!”


    清兒,已有多久沒有人這樣喚她,卿塵驀然抬頭,正落入夜天淩柔情似水的深眸之中,他淡淡一笑:“對嗎?清兒?”


    卿塵隻怔怔地看著夜天淩,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夜天淩撫過她微濕的麵頰,語意溫柔:“怪不得你總是在意這些串珠,是我不好,從今後有我的地方便是你的家,即便回不去又怎樣?”


    他目中清光幽寧而深亮,燦若星辰,照亮了漫漫黑暗。一串黑曜石套入了卿塵的纖細的手腕,依稀帶著他體溫的,溫涼地圈上心頭。


    “你……不怕我走?”卿塵遲疑問道。


    夜天淩劍眉微挑,似是說的輕描淡寫:“家既在這裏,你要去哪兒?何況,你走了我怎麽辦?”戲謔調侃異於常日,顯然故意逗她。


    卿塵垂眸側首:“聯姻,你還有天下。”


    短暫的一陣寂靜,她聽到夜天淩緩緩說道:“我夜天淩此生隻會有一個妻子,即便是江山天下,也不必委屈她去得。”不變的清淡的聲音,卻帶著絲不容置疑的凝重,如同一道盟誓鐫上心底:“我剛剛便是如此和馮老將軍說的,以後再有提親的人,咱們就還這樣告訴他們。”


    黑曜石沉光瀲灩,映在他深邃的眸中,卿塵在他的凝注下閉上雙眼,笑著,淚水卻如斷線之珠。


    情切至此,再複何求?即便前途是披荊斬棘又如何,這一生,已注定隨他。


    往來姻緣誰是非


    黃葉輕,暮山凝紫,雲影天高,秋色連波。


    北雁南飛攜了相思,是玉門關前征塵萬裏,離人輕愁。


    湖光倒映山色,如淡筆畫出的清遠水墨,一絲釣線輕輕落入水麵,蕩起幾圈觳紋,轉瞬又恢複了平靜。


    白衫如玉,不沾閑塵,紫竹長竿握在夜天淩手中極穩,不慌不忙的適然。


    身旁的十一卻終於有些沉不住氣,開口道:“四哥,不過被父皇訓斥幾句,你便躲來此處閑情釣魚?”


    夜天淩不語,隻向他抬了抬手,十一無奈回身去看卿塵。


    卿塵立在他們身後亭中,正寫些什麽。此時收了最後一筆,將輕挽的衣袖放下,對十一一笑說:“來看看,我的字現在比四哥怎樣?這道手本若呈上去,皇上也未必知道不是他寫的。”


    十一起身,低頭一看,眉頭便皺起:“此時奏請去東蜀勘察水堰,四哥,工部又不在你職中。”


    “那便更該去看看,多知道些有什麽不好?”夜天淩淡淡說道。


    十一將折子放下:“父皇下旨撤北侯國為十六州,北晏侯興兵在際,你卻稱病連朝都不上。”


    卿塵衣袖一拂,不著痕跡地止住十一,輕輕搖頭:“四哥確實身子不適,前時在朝上不過硬撐著罷了,便讓他歇會兒吧。”十一一愣,卿塵將他手中的折子晾了晾收好:“幾句飭語雖非皇上親口所言,但是什麽分量,難道你不知道?”


    常年擁兵,居功自傲,多行專斷之權。十一冷哼一聲:“若不是四哥常年擁兵,哪來的他們在這裏安安穩穩地聒噪!專斷之權難道給這些連北疆是何等模樣的都不知道的人來行?”


    卿塵垂眸,眉梢無奈輕蹙。無論如何,此次他們是絕不會將軍功再拱手讓給夜天淩了,卻不知這軍情之險,是否也人人如他,看得清楚。


    溫柔看著夜天淩清雋的身影,想起他昨日回府時眼中的疲累,她心底仍泛起絲絲的疼惜。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推波助瀾,終究還是走了最壞的勢態,這世上又有幾人能在隱忍中等待最佳的時機?邊陲烽火難平,征戰連年,又將有多少將士英魂,埋骨他鄉?


    水麵一聲輕響,一尾斤餘沉的鯉魚隨著夜天淩手腕微揚吊上半空,夜天淩伸手將它從竿上取下,卻又隨意丟回湖中。長身而起,瞥了眼那折子:“撤亦反,不撤亦反,他們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十一弟,你不妨好好掂量一下這折子。”


    卿塵將石青披風搭在他肩頭,他眸光輕柔,望向她一笑。


    亦帶了多年的兵,十一思索一下說道:“壅水駐堰地處東蜀,下臨青州,西接封州,青州、封州,那是西岷侯重軍駐兵所在。”


    “對,”夜天淩負手北望:“一旦堰成,則可數日而截壅水,青、封兩州便在指掌之間。”


    “四哥是提防東蜀軍?”十一目光一沉。


    夜天淩深邃雙眸精光微現,帶著深思熟慮的沉定。


    西岷侯近年來聚蜀地精兵設東蜀軍,沿壅水諸州屯兵,其心昭然若揭。


    北疆一旦戰起,西岷侯退可入川蜀據守自立,進可與北晏侯聯手,由淵江穿壅水南下直逼帝都,兩麵夾擊,實為心腹大患。


    湖州春汛一過,夜天淩便遣斯惟雲入蜀,暫停修堰導江的工程,日夜督造壅水江壩。左原孫也早已於數月前動身北上,此時已入合州。


    一連月餘,夜天淩抗著各方壓力一力拖延爭取時日,濟王、汐王、湛王卻聯手支持即刻撤銷侯國封地,殷家、靳家、衛家各處官員亦層層上表,甚至公然彈劾。


    天帝今日終究準了北晏侯的奏折,降旨撤北侯國,依南靖侯屬地之前例,分封為十六州都護府。


    聖旨不日即將到北疆,帝都六軍待命,兵馬暗集。


    天狼星動,是久違的兵鋒殺氣。


    夜天淩極冷地一笑,微微扭頭,馬蹄聲輕沿湖而來。


    夜天漓翻身下馬,將韁繩一丟,來到近前:“十一哥!你果然在四哥這兒。”


    十一仍在想著西北軍事,答應一聲:“何事找我?”


    夜天漓劍眉微挑:“母妃讓我找你進宮。”


    “哦?”十一並未在意他語氣中的異樣,隨口問道:“什麽事?”


    “似乎是……”夜天漓頓了頓:“要將殷家長女殷采倩賜婚與你。”


    “什麽!”十一猛地抬頭,夜天淩同卿塵皆盡愕然。皇子封王後開府賜婚雖是再平常不過之事,卻誰也沒想到十一的王妃會是殷采倩。


    “怎麽又是她?”卿塵不禁有些惱怒。前事方隔不久,殷家的女兒難道是急著出閣,人人可嫁?


    殷家曾向淩王聯姻之事少有人知,但十一卻清楚,一時哭笑不得:“胡鬧什麽!我找母妃說去!”


    “十一哥!”夜天漓攔住他:“是皇後的懿旨。”


    十一一怔,停下腳步。不論蓮妃,後宮之中蘇淑妃最受天帝寵愛,因此早惹得皇後不滿,常為些小事便招來斥責。蘇淑妃向來柔順,處處忍讓,皇後倒也不能拿她怎樣,但若在此事違抗懿旨,恐怕往後便有委屈可受了。


    夜天淩嘴角浮起一抹譏誚的冷笑,殷采倩要嫁的怕是十一身後的蘇家吧。仕族之中,蘇氏一族曆來最為清高,門庭嚴謹,一向同殷家生疏,自然是殷家最急於籠絡的對象。


    天家閥門,無論男女都逃不過這聯姻的命運。從天帝後妃三千到諸王妻妾,或娶或嫁,他不記得有哪個不是綜錯了門庭權位。思及此處,忍不住看了卿塵一眼,目光到處心中總有柔情似水,對於她,這個陰錯陽差出現在自己生命中的女子,他是無比的珍視。


    卿塵卻正不悅:“是殷家的主意嗎?即便是皇後,也不能強娶強嫁吧?”


    夜天漓道:“殷家事事都是皇後做主,聽說殷采倩不知為何被皇後招進宮中狠狠訓斥一番,隨後皇後便同母妃提了此事。”


    所因何事幾人心知肚明,十一對夜天淩苦笑道:“四哥,這真是陰魂不散。”


    夜天淩拍了拍他肩膀道:“稍安毋躁,先進宮看看情形。”


    十一雖隨性卻不魯莽,點頭道:“也好。”


    夜天漓陪十一進宮,十一心情惡劣,路上皺眉不語。到了宮門,夜天漓突然站住叫他:“十一哥。”


    十一在玉階之上回頭,夜天漓笑嘻嘻地對他說道:“你若不願娶殷采倩,不如我向父皇求旨賜婚好了,反正他們要的是聯姻。”


    十一劍眉微擰,“你娶她?難道你喜歡她?”


    夜天漓似是一本正經地想了想,笑道:“人長得不錯,脾氣嬌蠻了點兒,但想必應該比我那幾個侍妾有趣,我無所謂。”


    十一看他吊兒郎當的模樣,瞪了他一眼:“胡鬧什麽?”


    夜天漓自宮中出來,便已知這事很難有轉寰餘地,懶洋洋笑說:“蘇家畢竟是閥門之重,他們不會輕易罷休,這點你比我清楚。別的不說,單說應付這種女子,我可比你容易得多。”


    “你趁早打消這主意。”十一冷冷向遠處一望,秋風過,階前落葉微卷:“我已經想好了,北疆一開戰我便請命帶兵出征,到時候哪裏還有時間大婚,讓他們等著去吧。”


    這倒是個能拖延一時的辦法,夜天漓問道:“倘若北晏侯按兵不動呢?”


    “北疆這一仗打定了。”十一大步前行:“北晏侯若明日便起兵造反,我真還要多謝他!”


    滿階黃葉瑟瑟,又是秋來,夜天漓負手身後搖頭跟上十一,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


    聖武二十六年十月庚寅,北晏侯虞夙斬殺朝廷北疆鎮撫使,自薊州起兵。


    薊州守將皆盡歸附虞夙,唯有副帥常立不服叛逆,據理抗辯,終於激怒虞夙,被當場斬首祭旗,血濺轅門。


    虞夙謀劃叛亂已久,此次布置充足,兩路叛軍趁夜奔襲,連取合州、原州、遼州。中軍至燕州與其謀士柯南緒所率兵馬會合,一路南下直逼肅州。


    肅州守將威遠將軍何衝率軍布防抗敵,千裏烽煙衝天,急報帝都。


    天帝詔告天下,出兵平叛,長定將軍南宮競率十二萬先鋒軍星夜馳援肅州。


    十一皇子夜天澈領十萬兵馬即刻入防幽州,迎擊西路叛軍。


    另有三十萬天軍集於平州,整裝待命。


    六軍待發,唯有主帥懸而未決。


    秋雨纏綿,淅淅瀝瀝已下了幾日,卻始終沒有停的意思。


    黃葉翩飛轉眼零落泥中,天地間灰濛濛一片,秋濃,已是寒意襲人。


    鳳府煊煌深苑金堂玉馬,兩尊石獅子被雨水衝刷得幹淨,靜臥在朱門兩側。卿塵沿那青石長階走下,淩王府的鸞車已經候在門前。碧瑤收起紫竹傘,打起車簾,待她上車便遞了暖爐過來。


    偎著手中一團暖意,卿塵閉目在錦墊上靠了會兒,車行漸遠,相府朱門已消失在連綿雨中。


    她嘴角突然勾起一抹淡靜的微笑,鳳衍,真是個不錯的對手。名門鍾鼎,多少風雨起伏,鳳家穩列仕族之首果然有他的道理。


    這一番密談似是父女敘話,實則明槍暗箭相互試探,最終做了一場賭注。


    賭局是這場形勢未明的戰爭,賭的是鳳家的去從。


    卿塵睜開眼睛,明淨的眸中掠過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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