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我第一件事情就是翻箱倒櫃找創可貼,沒想到動作過大,一下子碰到了手指上的傷口,血反而流得更快了。越是這種時候越是手忙腳亂,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筆筒,發出了嘩啦一聲響。


    “小凜姐?”一平驚醒,翻了個身坐起來,詫異地問道,“你怎麽了?”


    “沒事……找東西……”我搖搖頭,“吵到你了,抱歉。”


    “找東西?我幫你!”一平說著就準備下床。


    “不用了,你繼續睡吧,小孩子熬夜不好……”深更半夜讓一個超級近視小姑娘找東西,這不是亂上加亂麽?


    見一平重新躺回了床上,我將還在流血的手指含在了口裏,放輕了動作繼續找創可貼。說起來我這也是自作自受,剛才演示的時候其實隻用講講原理就行了,可是我偏偏鬼上身了一樣,非要去切那隻紙鶴……


    明明自己學到的也隻是半成品,還是要逞強,果然,因為一兩次成功,就開始得意忘形了,這樣可不行啊,碧井凜。


    從書桌最下麵的抽屜裏翻出了創可貼,撕開上麵的膠紙,然後將消毒布對準傷口,仔細地纏好,確定不會再出血之後,我鬆了一口氣。回床上躺好,眼睛剛剛閉上,腦子裏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關於無限兵裝備的事情。


    記憶中,關於這個煉金術的描述隻有一個,就是我對家光叔叔說過的,雙手碰觸到的一切物質,都可以變為我的武器。隻看字麵上的意思,就知道這是一項很強大的能力,雙手能接觸的物質,可以認為裏麵也包括人類。換言之,隻要在接觸對方的同時發動,就可以將對方的身體煉成武器傷害對方,殺人於無形——雖然我目前還做不到,


    當然,就算做得到,我也沒那個膽子。因為問題在於,這樣一來,就在一定程度上涉及煉金術最大的禁忌。自從開始學習煉金術以來,媽媽就一直教導我,絕對絕對不可以接觸這個領域。


    換言之,我會學到無限兵裝備這種能力,是沒有道理的事情。


    話雖如此,但是我可以回憶起來的事情裏,小時候因為無法控製這個能力而將手邊一切物質武器化然後傷到自己,這樣的事情時常發生,後來是在媽媽的引導下,才慢慢學會了自己控製……既然明令禁止我接觸人體煉成,那麽,媽媽為什麽還要指導我練習控製自己的能力呢?這不是和她的初衷相違背了嗎?


    而且,那個時侯直接一個楔打進來讓我記不起來不是就萬事ok了,幹嘛要等到我八歲了才這麽做?何必要浪費那麽多時間呢?


    一個又一個問題浮出水麵,我不斷地假設,然後不斷地推翻,接著再假設,再推翻……


    一平翻了個身,小聲用中國話說著夢話,聽起來好像帶了點南方口音……唔,我也該睡了,明天也要去學校複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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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展手臂,大大地伸了一個懶腰,同時深呼吸,讓肺部充滿秋日早晨的空氣,有點冰冰涼涼,但是整個人也因此清醒過來。


    “你也沒有睡好?”綱掛著一對黑眼圈,感覺很沒精神。


    點頭:“……當然啦,家光叔叔四點就撞開你房間門,我在隔壁都被吵到了。”


    “真是受不了他,一大早叫我出去抓魚……天都沒有亮啊!”


    “呐,綱。”看著綱一臉糾結的表情,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家光叔叔一回來你就反應失常……你到底是因為家光叔叔常年在外而跟他鬧別扭撒嬌,還是單純地不知道如何相處呢?”


    “怎、怎麽可能是撒嬌啊?!我好歹也是男孩子誒!!!就是受不了爸爸做事情不靠譜啦!”


    “是是,男子漢澤田綱吉大人是不會向總是不在家兩年才回來一次的爸爸撒嬌的~~~”我笑得相當促狹。


    “小凜!”綱提高了音量,“我生氣了!”


    “好啦好啦,我道歉~~~”嘛,男生有時候鬧鬧小別扭,其實也是很可愛的,“不過家光叔叔確實有點脫線呢,跟一平他們也能玩到一起,連藍波那小鬼都很粘著他。”


    “真是的,早上起來被他嚇了一跳。”綱扶著額頭,很是無力地歎了一口氣,“就這樣把藍波往天上丟,萬一真的沒接住……”


    “放心吧,那小鬼摔不死的,最多哭一會兒……說起來上次家光叔叔回來的時候,不是也和你玩過舉高高的嗎?”


    綱一臉菜色:“還好現在長大了,不然一定會被爸爸丟上天的……”


    “噗——哈哈哈哈……”我實在忍不住了,“你果然是在鬧別扭誒……哈哈,真不可愛……”


    “……一、一點也不好笑!!!”


    情急之下,綱忘記了反駁別扭的說法,這算是間接承認了吧……於是我抱著肚子彎下腰,笑得更加厲害了。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我看看周圍的建築,突然發現這不是平時走的去學校的路。正在想著,綱停下了腳步,我抬頭一看,眼前的建築上寫著“中山外科醫院”的招牌。醫院的話,難道是巴吉爾治療的地方嗎?


    “這麽早就來探病?”


    “啊……”綱的聲音低了幾度,“而且我也有事情想找迪諾先生……”


    一進醫院,就看到獄寺和山本已經等在前台那裏了。聽他們的說法,好像也是來找迪諾的,話說種馬這家夥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受歡迎了?


    看到獄寺和山本各自掏出的彭格列指環,綱的表情像是受到了很大的驚嚇。我悄悄看了一眼他的衣領,裏麵垂著的那條鏈子上,也掛了一枚指環。


    還有最多十天的時間,巴利安就會卷土重來麽……七人互毆啊,要是能耍奸使壞就好了,我比較擅長這個呢,場外也能幫上忙。不過照綱的性格,就算真的危及到性命也不會同意我這麽做的吧,考試打打小抄就是他能夠接受的作弊極限了。


    “……小凜!”綱的聲音高八度。


    “誒?”茫然地抬起頭,“什麽事?話說獄寺他們人呢?”


    “叫了幾次你都沒反應……”綱無奈地搖著頭,“他們剛才走了……啊啊啊我要說的不是這個!你有沒有收到奇怪的指環?”


    “沒有。”話說為什麽你會覺得我這樣的近戰無能也能跟巴利安的人形凶器互毆?


    “太好了……”綱鬆了一口氣,“我還以為你也被牽扯進來了。”


    “呆凜另外有事情要做,而且她也不適合守護者……”一邊說著,裏包恩開始換裝。


    迪諾笑得一臉燦爛:“嵐之守護者和雨之守護者已經確定了,綱~”


    “……最好誰也不要確定。”綱的臉上陰影好重。


    “最好不要盲目樂觀……”說話的時候,裏包恩已經在腦袋上套了一個大象形狀的帽子,“在這十天裏,還要訓練剩下的四個守護者,不然沒有勝算啊。”


    “誰啊,剩下的四個人?”


    “不論哪個都是你認識的人,”最後再戴上一雙拳擊手套,“順便一提,拿著晴之指環的人馬上就要來這裏了。”


    拳擊手套,晴之指環……了平前輩麽?


    說曹操,曹操到。醫院裏立刻響起了了平前輩活力十足的喊聲,真是難為這裏的醫護人員了。裏包恩叫來了據說是他青梅竹馬的一個小嬰兒,一身海軍迷彩製服還背著一杆長狙,被海鷗帶著飛進來的可樂尼洛,介紹說這就是訓練了平前輩的人。


    看到可樂尼洛胸口掛的藍色奶嘴,我忍不住多打量了他幾眼,克裏斯叔叔跟我提到過,持有彩虹奶嘴的七個阿爾科巴雷諾……裏包恩是金色的晴,但是感覺他和了平前輩差好遠,持有雨之指環的山本和藍色的可樂尼洛也完全不像是一個邏輯的,他們的奶嘴到底是怎麽分的啊?


    嘛,算了,反正這些都和我沒有關係,隻不過裏包恩剛才提到的,另外要我做的事情,又會是什麽呢?


    這個問題一直到我回到家,裏包恩也沒有給出答案。


    吃完午飯,綱就跟著裏包恩去並盛山上修行,而迪諾那邊,據說是訓練雲之守護者。


    目送綱出門,我轉身想去幫奈奈阿姨收拾餐具,卻被她攔住了。


    “小凜你手上有傷,不能碰水喲!”


    “小傷啦,沒事的。”我滿不在乎地說道。反正這樣的小傷口我都好得很快,一兩天就結痂了。


    “小凜是女孩子,可要好好保護皮膚才行!”奈奈阿姨難得態度強硬地將我推出了廚房,“要是真的沒有事情可做,就幫我照看一下藍波他們吧。”


    “我知道了。”這樣也好,家光叔叔對待小孩子還是有點毛糙,萬一不注意讓他們受了傷,那就不好了。


    “啊啦啦,呆凜想和藍波大人玩?”奶牛小鬼撅著屁股,挖著鼻孔說道,“那就來當藍波大人的手下吧~~~”


    “……”你想都別想!“把手拿出來,挖鼻孔不衛生……”


    讓藍波洗了手之後,我直接在回廊地板上坐下來,留出三分注意力在院子裏玩耍的三個小孩子身上,然後開始削樹上的葉子練習無限兵裝備的準度。雖然現在還不能做到操縱自如,但是失控了也不會傷到我以外的人,至於那些傷,就當做是失誤的懲罰好了——當然,沒有失誤那就圓滿了。


    似乎和心情有關,現在的練習居然一次失誤也沒有,越是心平氣和,準度反而越高,也許之前,是我太過急於求成了吧?想到這裏,我感覺自己終於找到了一點門道,情緒也多雲轉晴了。


    “小凜姐~”一平幾下跳上回廊,“我餓了。”


    “想吃什麽?家裏有草餅和糯米團哦~”我推了推剛才帶來的點心碟子。


    “嗯……我想吃月餅……”小姑娘紅了臉,不好意思地扯著衣角。


    還好沒有害羞到啟動筒子□□……我鬆了一口氣,不過月餅這種點心,在並盛這附近很少見呢。一邊想著,我掏出手機查了一會兒,找到了一個信息:中國人過中秋節的傳統食品,象征合家團圓。


    看看時間,現在也差不多到農曆八月十五了,難怪……這小姑娘平時很懂事,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看來是想家了吧。想到這裏,我站了起來,拍拍衣服。


    “我們出去買吧,剛才查到一家店裏有中國點心師做的月餅呢,不過有點遠,怎麽樣?”


    不等一平說話,藍波就嚷出來:“出去買點心?藍波大人也要去!!!”


    “我也想去,可以嗎小凜姐?”風太眼神kirakira地問道。


    你們這些小鬼嫌我零用錢太多了麽?


    “走了走了一起去,事先聲明,我的錢也不是很多,誰吃太多我就把誰扔在店裏抵賬哦!”


    嘛,反正有巴利安的冤大頭付的賠償金,這三個小家夥也吃不窮我的。


    和奈奈阿姨打過招呼,我領著三個小鬼出門,感覺自己好像成了幼稚園的實習老師。幸好一平和風太都很懂事,藍波一個人再怎麽鬧騰,沒人配合也翻不起多大的浪。


    月見町的路來來回回這麽多次,就算以前不記得,現在也爛熟於心了,隻是不知道以前經常去的西式點心店,是什麽時候開始改做和果子和中式點心了。剛才查資料的時候,看到地址我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呢。


    因為前段時間天天都來這邊,店長即使不記得我小時候,現在也重新和我認識了。見我帶著一個中國小姑娘來買月餅,非常熱情,因為這個時間客人不多,甚至還去後麵的製作間叫來點心師阿姨會老鄉。


    藍波這小鬼最不會跟人客氣,很快就在單子上點了一大堆,完全忘記我出門前說要留下吃多了的人抵賬這件事情。風太慌忙地追著藍波不讓他橫衝直撞,一邊追一邊說小凜姐快來幫忙。


    我縮了一下腦袋,裝作沒聽到,在店長的推薦下選了茉莉花茶搭配廣式棗泥餡月餅,拎起藍波坐到一個安靜的位置開吃,風太也跟著過來了,而一平還在和點心師說話,用的全是中國話。


    這樣,應該不錯吧……


    吃完點心,就順便打包一些回家給奈奈阿姨和綱好了,嗯,還有家光叔叔……對了,下次逛街的時候,記得推薦京子她們來這裏,女孩子都喜歡這種甜甜的東西嘛~~~


    “喲~~~你們幾個怎麽逛到這裏來了?”


    回程去車站的路上,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後麵響起來。回頭一看,家光叔叔慢悠悠地朝我們走來,而他過來的方向,正好和克裏斯叔叔家相同,看來是有事情要商量吧。


    “一平說中國那邊過中秋節都要吃月餅,所以……”我舉了舉手裏的點心盒,“家光叔叔要回去嗎?”


    “沒錯,正好身上沒帶零錢,車票就拜托小凜了~~~”家光叔叔拎起藍波和一平,一左一右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喂,不帶你這樣吧……我撇撇嘴,牽著風太跟上了前麵的一大兩小。


    “小凜,幫叔叔一個忙行嗎?”


    到了家門口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家光叔叔的表情在昏暗不明的光線中,顯得十分嚴肅。


    我點點頭,然後一個小小的冰涼的金屬物體被放在了手心裏,一起得到還有一張寫滿字的便箋。


    看完便箋上的字,我抬起頭來:“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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