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確認雙方指環,”切爾貝羅姐姐終於想起了正事,“那麽雷之指環爭奪戰,列維·亞當vs藍波——戰鬥開始!”


    藍波蹦蹦跳跳地踏入電力巡回區,綱這邊,除了我和已經知情的裏包恩之外,所有人都露出了擔憂的神情,連看著我們修行的克裏斯叔叔也是這樣。


    至於他們進場前擺的那個傻到不行的應援圓陣……咳咳,那個什麽,其實我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聽到。


    小牛蹲下來,好奇地伸手碰了碰地上的導電體,還不等他反應過來,一道驚雷擊中了避雷針,電流通過導電體瞬間遍布全場,青白相間的刺目電光在網格之間劈啪炸響。早在雷擊來臨的前一刻,列維已經跳起來避開了電流肆虐的範圍,但是藍波卻留在原地被電光包裹住,發出了很大聲的淒慘嚎哭。


    雖然聽到這樣的聲音非常揪心,但是我知道這還在藍波的承受範圍內,之所以會哭喊,完全是以前被雷擊時留下的習慣性行為,更何況這家夥本來就是個愛哭鬼。


    “這次雷擊的最大電壓,大約為九千一百零三伏,”看著藍波眼淚汪汪地揪著被雷劈到炸毛的尾巴,我平靜地說道,“還遠遠不到藍波最大承受值呢。”


    “最、最大承受值?”看到藍波安然無恙地擦著鼻涕,綱終於放下心來,“這是什麽意思?”


    “從小就不斷接受雷擊,不知不覺地體製就發生了變異……”裏包恩平靜地為大家解釋著我之前已經知道的,有關電擊皮膚的知識。


    其實有幾點我還沒有弄明白,尤其是人類的皮膚是如何變成表皮層導體而真皮層絕緣體,這樣自然界從未存在的特殊狀態,至於那個從小就開始的雷擊,我隻能說,藍波這小鬼真命大。還是說黑手黨的體製比正常人要好太多?如果真的是這樣,又是什麽原因導致的呢?先天因素還是後天養成?


    “話雖如此,但是裏包恩先生,”獄寺的臉色還是很沉重,“今天的雷雨雖然不是大規模,但是雷擊高峰期的最大值,估計也可以達到一億伏了,那個蠢牛真的……”


    裏包恩笑得高深莫測:“放心吧,呆凜已經考慮過這個問題了。”


    “沒錯,”我點點頭,“在雷電的承受能力這一點上,藍波的優勢絕對大於那個列維,而且,我們的底牌還沒有揭開哦。”


    正在說話間,場上的人又有了新動作。見電流無法傷害藍波,列維伸手拔出兩把傘,尖尖的避雷針上電光閃爍,筆直朝藍波刺去。雖然險險避開了傘尖直刺,但是藍波卻踩到旁邊的一灘積水,腳下一滑,摔了個嘴啃泥。


    “嗚嗚,好疼……要、要~忍~耐~~~”藍波一邊嚎啕大哭,一邊將手伸進亂蓬蓬的頭發扒拉著。


    “現在不準用那個!”看到露出藍波頭發的粉紅一角,我立刻出聲警告,“至少給我撐五分鍾再拿出來,否則甜食免談!!!”


    “嗚,不用就不用!”藍波賭氣地站起來,連蹦帶跳地在傘尖之間回避著,“藍波大人是男子漢,說到做到!!!”


    場上雖然險象環生,不過每一次攻擊藍波都是有驚無險地躲開了,我們這些觀戰的人反而比他這個戰鬥的人更加緊張。有好幾次藍波都被傘尖近身了,綱他們擔心藍波會受傷,而我卻擔心他的衣服被擦到——要是損傷了,那接下來就糟了。


    “小凜,你這樣要求是不是太勉強了?”綱用力扯著自己的衣袖,“藍波他才五歲,要在列維的攻擊中堅持五分鍾……”


    “我的修行可是要求堅持十分鍾哦~藍波已經提前一天合格了。”雖然中途有十年後的藍波跳出來接力,“而且是在無限兵裝備發動,隱形氣刃地麵岩刺石子射擊,秒速一百三十米,密度近乎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無死角對轟的前提下~~~要是接受了這種程度的訓練之後還能在時限內被列維傷到,那絕對是這死小鬼放水!”


    眾人無語,隻有獄寺小聲說了一句:“你沒把他折騰死,真是個奇跡!”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四分五十一秒。綜合環境變化和對手實力這幾個方麵的因素來計算,藍波的體力已經差不多了,所以……


    砰——!!!


    再看一眼時間,剛好五分鍾整,這死小鬼太會掐時間了,真懷疑他腦袋裏是不是塞了個計時器。不過綱的反應卻很大,似乎並不想讓藍波用這一招的樣子。


    “呐,是不是十年後的藍波跟你說了什麽?”我想起昨天晚上,十年火箭炮好像發射過一次。


    “是的……他說今天的戰鬥千萬不要叫他出來……有可能,十年後的藍波會死……”


    真·是·好·極·了!!!!!


    我將滿口牙齒磨得吱吱作響:“那對很舊的牛角是家光叔叔給他的,之前修行的時候我也說過十年火箭炮是保留手段,沒想到他還在盤算怎麽避免戰鬥……很好,很好,真是太好了……”


    “小凜……你這個樣子很嚇人啊喂!”綱一把按住了我的肩膀,臉上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這個時候衝進去揍人是幹涉戰鬥我們會被取消資格的……”


    “或許讓他現在死掉還比較好吧至少五歲的藍波交換回來還可以活十年呢……正常死緩最多兩年緩刑十年這可是現代法律界前所未有的特大優待啊哈哈哈哈哈哈……”


    於是山本也上來幫著綱拉住我。


    ——事後冷靜下來想想,我真的是被那個十年都不長進的混賬小鬼氣瘋了。


    “喂喂喂!!!那算什麽啊?有無關人員在場!”


    雖然斯誇羅大著嗓門抗議犯規,但是經過簡單確認之後,兩個眼罩姐姐承認了十年後的藍波的資格,戰鬥可以繼續。


    “……別看我這樣,我可是該出手時就出手的男人。”


    一邊這麽說著,藍波撿起掉在地上的鏈子,將雷之指環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於是我突然想起這廝第一次在我們麵前出現時的表現,帥氣十足地擺pose進攻,然後被裏包恩一招毆到淚水飆飛,撐死也就這麽大點出息。


    嘛,算了,反正隻要他撐滿五分鍾時間,把小牛交換回來,帥帥地扔掉指環認個輸就行了。


    “就趕快結束吧~”


    將雷電引導至雙角,藍波的周身都籠罩在淡淡的電光中,微微低下頭,衝向列維,“受死吧,電擊角!”


    雖然和現在嚴肅的氣氛不合,但是在我的腦子裏真的有那麽零點幾秒,將列維的形象與手持鮮豔紅布的西班牙鬥牛士重疊在了一起……噗,再這麽腦補下去我會笑場的。


    就在藍波衝向列維的時候,後者的電氣傘全體出動,在半空中張開,圍成了一個圓形,天空中的電光在傘蓋中迅速聚攏然後集中,一起射向藍波的方向。


    四千三百六十三萬伏……我默默地估算著這一次攻擊的最大數值,就算藍波十年裏一點長進也沒有,這一招也不會對他產生什麽傷害,最多就是疼一會兒罷了,隻要忍住疼痛繼續攻擊,那麽以他的速度完全可以在列維發動下一次攻擊之前搶到指環……喂喂喂你怎麽就這樣倒地不起了?


    列維抽出一把傘,毫不留情地刺向藍波,卻撲了個空。


    ……所有人都目光呆滯地看著之前舉手投足帥氣到不行的少年飆著寬粉淚,一邊叫著“好疼”一邊跳進了十年火箭炮。


    我差點也跟著鑽進去——你逃就逃吧,幹嘛還一路飆淚?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十年後的蠢牛又用了十年火箭炮的話……”獄寺有點不確定地喃喃自語著。


    “會、會怎麽樣?”


    “效果疊加……”我麵無表情地回答了綱的問題,然後用力握拳,抬頭仰角四十五度默默流淚。


    修行第四天,二十年後的藍波出現在我麵前,一招就轟掉了半邊防空洞,差點把我活埋在下麵,事後修補就用了我半個多小時……


    強大又難以形容的壓迫感彌漫全場,從十年火箭炮發射產生的粉紅色煙霧裏發出了輕微的劈啪炸響聲,煙霧散開的同時,周身環繞著淩厲電流的青年出現在電力巡回區中。身形較之十五歲的少年更加高大結實,堅毅的神情中,似乎還殘留著些許少年時期的懶散。


    “那個家夥……就是之前害你趕工修理防空洞的人吧?”


    克裏斯叔叔有些不確定地問道,我沒有出聲,隻是點點頭,作為肯定的回答。


    “呀咧呀咧,這種情況……難道又來到了二十年前嗎?”他淡淡地看了一眼落在手中的雷之指環,聲音低沉,透出一種無法形容的滄桑感,下意識的自言自語中帶著肯定的意味,“這段時間還真是頻繁啊……”


    “能再和你們相見,真是很懷念啊……多麽懷念的臉龐……”


    同上次出現時一樣的神情和語氣,隱約可以感覺到淡淡的喜悅,與隱忍不發的悲哀……想起之前見麵的時候,這家夥說的話,我打了個寒戰,幸好沒有人注意到。


    “雖然很想哭,但現在不是感傷的時候,有個野蠻的家夥在那裏……”


    將全部電流聚集在手中,然後一口氣導向地麵,列維的全力一擊就這樣被藍波輕鬆化解掉了。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真正認識到家光叔叔的眼光有多麽厲害,從一個僅僅五歲的愛哭鬼身上,就能看到二十年後的強大姿態……


    默默對走上天台的家光叔叔和巴吉爾點了一下頭,我將注意力拉回戰場上。


    彎腰撿起掉在一邊的老舊牛角,藍波一邊遊刃有餘地應對著列維的攻擊,一邊將這對牛角換到了自己的頭上,從牛角表麵剝落的漆後麵,露出了幾分鍾前獄寺用馬克筆寫上的“笨蛋”。


    “……小時候獄寺在我的角上寫的侮辱性文字。”


    “那是我剛才寫的?!”


    聞言,我扭頭看了看獄寺,這家夥果然是一副尷尬不已的模樣。


    “果然比後備的好用,這樣一來我也能盡情發揮了——”


    “要打就快打,是男人就給我幹脆一點!”


    我暗示性地握了一下自己的左手腕。十年火箭炮的確可以效果疊加,但是交換時間卻是兩次累計起來的,換言之就是兩次交換的時間加起來,總共隻能維持五分鍾的效果,這是上次交換的時候,我發現的關鍵。如果想拿下這一場,時間必須嚴格控製。所以保險起見,我一開始就對藍波提出了戰鬥滿五分鍾才能使用十年火箭炮,而且要在十分鍾內解決戰鬥的要求。


    將雷擊高峰期的最大一道閃電引到了自己的角上,壓低了重心,猛地蹬地衝向列維,拖曳著身後一連串殘影越過了尚未蓄滿電力的電氣傘,緊接著,聚集在雙角上的電流匯合到一起,向前延伸出去,方向直指列維。


    這是完美融合了雷電的破壞力與速度的一擊,列維無處可避。


    在二十年後的藍波破壞力滿點的攻擊下,列維完全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力量,雖然倉促間還是反擊了,但是這樣的程度,對於擁有完美電擊皮膚的藍波來說完全不是問題。


    很好,就這樣一鼓作氣……看著時間一秒一秒走向終點,我感到自己的掌心裏全是冰冷的汗水……時間——到了!


    抬起頭看向場地中央,小牛已經被交換回來,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而在他前麵,一臉震驚的列維卻沒有倒下。


    千算萬算,還是在時間上棋差一招,不過幸好……最壞的情況我已經考慮過了。


    “你這種人,不需要!”


    列維一把抓住藍波的腦袋,臉上滿是猙獰的笑意。


    用力咬了一下嘴唇,我攔住了準備衝進場地阻止列維的綱他們:“相信我的話,就看下去!!!”


    電氣傘的電力蓄積到了最大,然後集中在了藍波身上。


    六千七百一十九萬伏……那麽……


    第一步,開始!


    紅青二色的光芒從藍波的衣服上依次閃過,充滿小牛全身的電流瞬間消失無蹤,雷之指環遠遠彈開,叮當一聲掉在了場地邊緣。


    第二步,準備發動。


    “這、這到底是……?”綱難以置信地看著場上情況的變化,“剛才那個是,煉金術?!”


    我方的視線同時落在了在下身上。


    “延時生效煉金術,用畫在雷波衣服內側的煉成陣發動的。”相關理論講起來不一定能聽懂,所以我盡量簡單地解釋了一下,“作用是瞬間將電能通過電解反應轉化為化學能,並且儲存起來,和充電電池的原理差不多。”


    這是我研究了媽媽的筆記之後,結合自己的理解領悟到的新的應用方法。首先要將大量電解質壓縮在藍波的衣服內側,然後在上麵繪製好幾層相互疊加嵌套的煉成陣,最裏麵一層的作用是儲存化學能,然後連同上麵幾層一起一環套一環地單向朝內抑製,最外麵一層煉成陣則是用加入了橡膠等絕緣物質的顏料繪製而成的。


    藍波出門之前我就通過一次接觸發動了煉金術,但是因為相互抑製的緣故,所以並沒有生效,但是最外層煉成陣的顏料能夠承受的最大電壓值與藍波相同,隻要藍波身上的電壓超過這個臨界點,煉成陣就會破壞,然後向裏麵逐層解開抑製,最後成功發揮功效。


    “喂,你們看藍波的指環!”


    大家的注意力被山本轉移到掉在場邊的指環上,幾乎同時,巴利安的人也注意到了這一點:


    環繞在指環上的煉成陣開始發動,散發著血紅的光芒,感覺十分詭異。


    第三步,開始。


    “指環上麵的煉成陣並不完整,隻到分解這一步,完全發動之後,指環就會破壞掉哦!”我笑著解釋道,然後不出所料地收到了包含著各種情緒的注視,“藍波的命和指環,隻能選一樣,時間有限,快點做出選擇吧。”


    “嘻嘻,不要在王子麵前危言聳聽哦~~~”


    “是不是危言聳聽,你們大可以試試。”我氣定神閑地抱著胳膊,一副等著看戲的模樣。


    反正我們輸定了,你們要是不相信,那麽就等著看好戲吧。


    指環上煉成陣的生效條件和藍波身上的煉成陣一樣,除了分解的效果之外,還加入了將化學能轉化為動能的煉成陣,確保生效的同時能夠讓指環盡量遠離藍波。


    終止煉成的唯一條件就是兩枚雷之指環合二為一,裁判不能在這種情況下介入,這樣一來列維勢必要用上兩隻手才能將指環合在一起,如此就必須放開藍波,而時間上又不允許列維采取措施限製藍波的行動,所以……


    “呆凜!藍波大人有沒有超時?”小牛的眼睛裏閃著亮光。


    “手機沒電了,不知道呢……”


    我微笑著轉向克裏斯叔叔,後者清了清嗓子:“咳……正好十分鍾。”


    “哇哈哈哈,藍波大人贏了!兩年的甜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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