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柳雲瀾你在開什麽玩笑?獅子大開口也沒這麽個開法!你知道我塗家經過多少代人的努力才積攢下這麽一些家底,你一張嘴就要拿走一半,辦……不……到!”塗啟元氣得臉都綠了,心裏直抽抽,眼角都在因為怒氣而突突跳,要不是心裏還有顧忌,他早拍桌子了。(.好看的小說)


    “辦不到麽?嗬!塗大少,那我就不拐彎抹角直說了,你們塗家這次犯的事情不小,一個不好就是抄家滅祖,真要到那一步,不要說一半,就是全部家產都得付諸東流!大家都是明白人,相信問題的嚴重性你以及你們家老爺子等人也都一清二楚,不然你也不會病急亂投醫,來找我談判,那麽既然是談判,你塗家總得拿出一些誠意出來吧?”柳雲瀾對於塗啟元的憤怒視若無睹,甚至還拿過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儀態閑散舒逸,倘若他人在未聽見兩人對話的情況下,一定會錯以為柳雲瀾是個舉止飄逸的書生在談古論今,而絕不會想到他正在進行一場殺人不見血的敲詐。


    “柳兄危言聳聽了吧?我們塗家不論麵對任何危機相信都有能力應對,至於誠意,你這是打劫!”塗啟元不想展露出軟弱,強硬地回應道。


    “危言聳聽?嗬嗬!你們家的布現在是褪色了,這是什麽布?這不是賣給江東那些富豪商戶張三李四的普通布,這是上供給皇家的!不客氣地說是完全可以定為欺君之罪的!欺君之罪是什麽罪名會被怎麽判,塗兄是聰明人自然知曉!雲瀾絲毫看不出哪裏危言聳聽了!”柳雲瀾說到這裏搖了搖頭,感歎道:“欺君啊,這罪名可不輕,要死人的!而且會死很多很多!”


    塗啟元臉色陰沉,定定地看著柳雲瀾,在來之前,甚至在柳雲瀾講這些話之前,他如果還對自家黃布褪色乃是柳家計謀的事懷有一丟丟的不確定的話,那麽現下在柳雲瀾講出這番話之後,塗啟元終於百分之百地確認,塗家遭遇的危機原來真的是柳家的陰謀算計。


    原因很簡單,塗家目前為止為了防止出現騷亂和更大的麻煩,采取消息封鎖的方式,也即是塗家黃布褪色的消息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除非……對方早早就預料到布會褪色,那這個人舍棄陰謀的設計者還能有誰?


    “欺君之罪?嗬嗬!”塗啟元在桌子底下捏了捏拳頭,他真的很想揍人,不過作為塗家長孫,未來的家主接班人,他小小年紀就經曆過多番曆練,所以遇事倒還算能保持基本的冷靜,所以隻是冷笑著,對柳雲瀾的話不置可否。


    “看來塗兄對雲瀾的話不怎麽認同,其實我也大致明白你的想法,的確,家裏的財產都是祖輩家人們辛辛苦苦一分一分掙的,一下子要平白拿出這麽多,換誰都會肉疼,都會不情願!可是塗兄,我得提醒你,你大概還沒有想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有什麽嚴重?塗家這些年跟織造衙門的幾位大人關係都還不錯,相信隻要出麵講講請,交布的日期延長一個月左右完全不成問題……然後……”塗啟元閉嘴不語,這個對策是家裏的幾位叔父輩昨晚拿出的最後方案,現在還是不宜泄漏。(.無彈窗廣告)


    柳雲瀾恬淡地笑了笑:“塗兄不說我也能猜到然後下麵的話,然後你們就一方麵組織更多人力完善配方,另一方麵到全國各地甚至京城去聯係一些固有的皇商們,大不了用高價盡快收購一批他們的黃布,到時候隻需按照交貨日期交上去就算度過難過了,是吧?”


    “你……”柳雲瀾說得風輕雲淡,塗啟元卻變勃然變色,這個家夥怎麽知道的?


    柳雲瀾笑得很理所當然,說出的話更是透著一股理所當然的意味:“塗兄不必吃驚,要猜到這個不難,因為這也隻是一般的應對方式,沒什麽稀奇的,自然也就不難猜測!”


    “哼!”


    “所以說啊,我說你們還沒有想清楚事情的嚴重性,這一切你們都想得太想當然了!”


    “哦?那就請柳兄賜教一下你的高論!”


    塗啟元被氣笑了,家裏的那些父輩們不說別人單隻阿爹就為人處世各方麵都極為厲害,在整個江南府都是極有影響力的巨商,正是在他老人家的手裏,塗家生意蓬勃發展,一躍超過薛家成為三大布商的鼇頭老大,以阿爹的精明和睿智,恐怕還沒有人敢說他老人家想事情是想當然的。


    是以塗啟元語氣裏不免有有些嘲諷:“塗某見識淺薄,便洗耳恭聽了!”


    “我柳家城北分行的吳掌櫃已經奉命前往京城了!”柳雲瀾嘴裏吐出這麽一句話。


    塗啟元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神情有些迷惑,柳雲瀾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說你們想當然倒不是有意冒犯塗家的叔叔伯伯們,隻不過……你們想對策的時候是不是漏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你們想的應對之策都無視了其他外部人的作用,難道你們認為我柳家不會做什麽而是靜靜等著你們塗家自救成功?”


    “你們……”塗啟元有些坐不住了,他不得不承認,塗家想對策的時候是忽略了這個問題。


    柳雲瀾嗬嗬著,笑容很溫和,說出的話卻很冷:“好不容易這次把你塗家逼到絕路,我們柳家不是慈善家,沒道理什麽都不做又放過你們,既然出計策的時候已經得罪了你們,未免你們以後報複,所以肯定得想辦法把你們塗家打壓到底,最好是讓其一蹶不振,抄家滅祖!嗬嗬,塗兄別這麽看我,我隻是談正常人的做法!”


    柳雲瀾無視塗啟元要吃人的眼神,繼續說道:“所以我打算這麽做,一方麵,將塗家布匹褪色的消息散布出去,你們塗家一向欺行霸市,我想那些布商們知道消息後沒道理不痛打落水狗!薛家肯定更會不遺餘力,畢竟三大布商變成兩大布商是對他們有利的!另一方麵,派人去京城,花銀子打點那些官員們,坐實你們塗家欺君的罪名,這個很好操作,因為你們的布褪色這是事實,無可改變!到時候織造衙門大人恐怕也不敢包庇你塗家!至於向那些老牌皇商們買布,嗬嗬,放心,有不少人會搗亂的,將價格抬到天價很容易,況且那些皇商們也不想多你塗家這個新的競爭者,多方麵綜合之下,嗬嗬……”


    塗啟元已經臉白如紙,不死心地又強辯道:“欺君是大罪,不會那麽輕易判下來的……”


    “說得沒錯!但那是在正常情況下,目前的話,今年入春之後聽說我們大殷朝和北方金國邊境已經起了好幾次衝突了,說不得朝廷正在醞釀對外用兵,打仗可是很花錢的,國庫又向來拮據,上到皇上下到宰相以及戶部大人們大概都在為錢發愁吧,你們塗家這麽富有,這就是一塊肥羊,隻需定個欺君罪名,人全殺了,家產就可盡數充公,你們他們會不會動心?要不你們塗家賭一把他們的善心?說不定你們運氣好呐……”


    塗啟元冷汗直流,一下子癱在了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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