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淚眼婆娑地看著秦科。


    一看他就知道是趕過來的,頭發都被風吹亂了。


    秦科皺著眉問,還卡著呢?


    我點頭。


    他對後麵那仨女人說,這樣不行,我得把她送去醫院,你們先回去,晚上留個門。


    然後拉上我攔了輛出租車。


    我靠在他肩上,氣若遊絲地問,你怎麽來了,她們打電話給你的麽。


    他說,恩,我剛回寢室你的那個室友叫田蘭的就打電話來說你吞了個骨頭進去,卡的都開始翻白眼了。


    我靠著他不說話,說話疼啊。


    他問,你吞的那塊骨頭大嗎?


    我搖。


    他撥了撥我的劉海說,這麽大個人了吃東西怎麽這麽不注意啊。


    我一聽這話,眼淚就“啪啪”往下掉了。


    我說,要不是你不理我,我能這麽消極麽,我要不消極,我能去吃雞湯麽,我要不吃雞湯,我能卡著麽。你還怪我……


    說完了,我就差不多歇菜了,擱那兒捂著喉嚨邊掉眼淚邊吸氣。


    誰知道秦科這小子還笑,他說,不錯不錯,還能說這麽多話,問題不大。


    我不理他,眼淚掉得更凶了。


    要是以前,我哪有這麽嬌氣啊。


    摔破了皮都能若無其事地把破皮給撕了。


    可現在,真像是有什麽天大的委屈,眼淚跟不要錢似的掉。


    秦科摟著我,輕輕拍著,好,好,是我的錯,不哭了,乖,不哭了。


    前排的司機把持不住了,“嗬哧”笑了出來。


    大叔啊,這可不是喜劇片兒啊,我可在這命懸一線呢。


    下了車,那司機大叔還是個活雷鋒,沒有要錢。


    進了醫院,我猛然想起來,我說,病例……


    秦科拍拍外套的荷包,放心,東西我都帶齊了。


    我安安心心地坐在椅子上,等著秦科在前麵掛號。


    掛完號,到2樓作透視。


    作透視的醫生說,作這個有個概率問題。很多人作了的都看不到,如果看不到你們就要做內鏡。


    一聽這話,我剛緩和的心又擰起來了。


    內鏡,要伸到食道裏麵的內鏡啊……


    醫生拿出了一杯東西說,把這喝了,就作透視。我事先說明,很多年輕女孩子喝了之後感覺很不舒服。


    我的臉更白了。


    秦科握了握我的手說,沒什麽,就是化學裏學的鋇餐,不要怕。


    我僵硬地站在透視儀上,手裏拿著那一杯叫鋇餐的東西。


    白色的絮狀沉澱。


    醫生在那頭調好了儀器說,好,喝下去。


    我開始大口的咽,真的很惡心。


    長的那麽白那麽純潔,口感怎麽這麽惡心,就像把紗布塞到石膏漿裏麵然後吞下去的感覺一樣。


    中途我一陣惡心想吐被我忍下去了。


    喝下去後,.醫生在儀器旁看了半天說,我沒看到掛到的東西,你感覺怎麽樣?


    我反複感覺了一下,高興地說,好多了。


    秦科嚴肅地對我說,你不要因為怕做內鏡就說謊,真的好多了?


    我說,沒撒謊,我真的好多了。你看,秦科是個小白臉秦科是個小白臉秦科是個小白臉。是吧,說話都感覺不到卡了?


    醫生在一旁笑,估計鋇餐把那頭帶下去了。行了,沒問題了。


    秦科也笑,笑得和煦,他說,醫生,我不放心女朋友,還是給她做個內鏡吧。


    我忙抱著他手臂,不要,我錯了。


    最後,醫生把我們趕了出來。


    出了醫院樓,我抱著秦科的胳膊感歎,人健健康康啊比什麽都好。


    秦科看了下手機,十二點多了。


    他說,這個點,宿舍門怕守了。


    我放開他的胳膊,抱著自己,義正嚴詞地對他說,我是不會跟你上旅館的!


    他聽了,嗬嗬冷笑,你不隻喉嚨卡,腦袋也卡了吧?我吃撐了才會跟個吃雞不吐骨頭的女人上旅館。


    這男人說話,太傷自尊了!


    最後,我們當然沒有上旅館,也沒有露宿街頭。


    我敲了半天求了半天,終於在阿姨陰沉的麵容下進了宿舍大門。


    而秦科呢,門房大叔說著“哎呦,陪女朋友看病去啦”樂嗬嗬地放他進了門。


    你說這人與人之間的差別咋就這麽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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