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兩個月第二次光顧這個綜合型大醫院,實在不知道是該說有緣還是說造孽。


    掛號,診斷,驗血,做皮試,打針。


    這一下子就在我身上戳了幾個窟窿。


    讓我最不能理解的是,醫生給我開的是吊針,卻在打吊針之前又給我加了針屁股針。


    屁股針最大特點就是,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給你無以倫比的痛,我情願多加十針吊針也不要打這個。


    我在醫生麵前可憐巴巴地說,我不要打屁股針,我不打,求您了。


    醫生說,這麽大的人了,怎麽還怕打針?你這是高燒,打點滴前要打的這一針是解熱鎮痛的。


    我還想繼續軟磨硬泡的,秦科冷著臉訓我,這你也能討價還價,你當這是玩兒呢?


    我可是發燒的人呢,你怎麽能凶我呢?


    我最終還是癟著嘴坐在了打針的台子上,打針的女護士戴著口罩晃著針筒語氣輕浮地說,把褲子脫下來。


    我磨蹭把褲子拉下一小塊,整個人都掛在秦科的脖子上,隻把裸露的那一小片臀部擱在打針的坐架上。


    活像是砧板上的五花肉。


    護士塗著碘酒,一邊不耐煩地說著“放鬆放鬆,屁股放鬆”一邊把針狠狠地戳進了我的屁股上。


    那叫一個痛啊!凶殘,太凶殘了。


    護士在我背後吊兒郎當地說,行了,打完了。我含淚提好褲子,那半邊屁股全都僵掉了。


    打完了這個針,又要到隔壁打吊針。


    雖然醫院的護士異常凶猛,設施倒是挺溫馨,還提供了床位。


    架子上掛著那四瓶點滴,秦科把薄毯蓋在我身上讓我先睡一會兒。


    我閉著眼睛躺在床位上,暢想著怎麽和秦科言歸於好。


    原來的就是個稀飯腦袋,現在發了燒更是成了糨糊的,一想問題就睡著了。


    再醒來的時候,天都亮了,點滴早已經吊完了,頭不暈了,身體也不覺得熱了,這燒來得快退得也快。


    我下意識去找秦科,他正頭枕在手臂上伏在床邊睡著。


    我有些內疚,都是我,秦科才會這麽慘,大半夜跑上跑下不得休息。


    我對自己說不要緊不要緊,等我跟他和好了,我會好好補償他的。


    我坐起來,可剛湊到他跟前,秦科就醒了。


    他剛睡醒,眼睛朦朦朧朧的,臉上還有一道輕微的壓痕。


    估計是我的臉離他太近了,他明顯有向後傾的動作,看清是我才皺著眉說,你醒了。


    然後起身來探我的額頭。


    我說,燒已經退了。


    他淡淡地“恩”了一聲,把手收回來說,打了針早上退燒是正常的,但是晚上可能會又燒起來,所以藥和針不能停。


    他的手就搭在床爆我笑嘻嘻地上前把手蓋上去。


    他把手抽了出來,我再蓋上去。


    他又把手抽出來,我再次蓋上去抓牢。


    秦科輕巧地掙脫開來,然後坐回到椅子上淡淡地說,你要是還想休息就在躺一會兒,休息夠了我們就準備回去。


    我學他,抱著手臂,晃腦,嘖嘖嘖,昨天還著急地背著我跑上跑下,我睡著後還不停地拿手放在我腦門上看燒退了沒,怎麽才過一晚上就故意耍冷淡呢。


    他看著我沒說話,半晌才緩慢地說,看來你昨天晚上很清醒啊。


    看他的表情,我就知道他是在說出租車上我的“燒後亂性”之舉。


    我不理那茬兒,而是看著他說,秦科,咱和好吧。


    我玩著打吊針貼在我手背上的膠布繼續說道,那天李盟宇跟我說了,我知道是我誤會了你誣賴他喜歡我。恩,那個啥,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事情的原委了。


    走到這一步,這個問題已經不能再繞了,隻能說開。


    秦科勾著嘴角說,看樣子,他終於和你表白了?


    這孩子,聽話怎麽不聽重點呢。


    我說,恩,但是我已經義正嚴詞地拒絕了他,我和他是絕對不可能滴!我的心裏隻有你沒有他!


    這句話說的莊嚴無比。


    秦科拇起的嘴角終於化成了一抹和諧的微笑,他說,你現在知道為什麽我會對他不客氣了?也該知道為什麽我會限製你們的“正常交往”了?也能明白為什麽我說那不是誤會而是底線了?


    我連連點頭,秦科繼續微笑說,你現在總該知道你錯了吧?


    我點頭。


    他說,以後還會不聽我的話麽?


    我。


    他溫柔地笑著說,乖。


    雖然和好了我很開心,但是開心之餘我又很無奈地想,當初就是為了避免這種主權淪喪的情況,絞盡腦汁才想到了裝病這麽個“好”方法。好麽,病是病得死過去又活過來,憑白繞了一大圈卻還是逃不過這樣的結局。


    就好像孫悟空怎麽也逃不出如來的手掌心。


    唉,有句詩就是寫我的――心比天脯命比紙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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