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乾隆在宮裏設宴款待阿裏和卓跟含香公主一行人。


    帝王高高在上,端坐正中的位置,左右兩邊是一身華麗宮裝的老佛爺跟皇後,順著下來的是幾位高位的嬪妃還有按照長幼順序坐著的阿哥們,紫薇她們幾個公主們也赫然在座,王室宗親們也都依次按順序有條不紊地坐好,阿裏和卓的位置則是在帝王的位置往下不遠處,表示臣服之意。


    至於曇華,因為某個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原因,他坐在了阿哥們那一排,旁邊是永琪跟永瑢。


    帝王笑容滿麵,朗聲大笑,充分顯示了他今天的好心情,台上一曲京劇唱罷,眾人皆是熱烈鼓掌,阿裏和卓更是大聲叫好,“皇上,這出戲當真是精彩萬分哪!”


    帝王笑而不答。


    緊接著,台上便出現了好幾名勁裝男子,不斷地舞動著身體,一名身著白裙的女子被抬了上來,一雙雪白如玉的手輕柔而妖嬈地舞動著。


    認出台上的女子是誰,眾人都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那不是據說是回族聖女的含香公主麽?她怎麽上台了?


    “阿裏和卓,這是……”


    “皇上,”阿裏和卓站起身,彎身道,“這是我們回族的舞蹈,是由小女含香特地獻給皇上的,不成敬意,還請皇上隨便看看。”


    “哦,原來如此。”帝王微微頷首,表示明白,心裏卻在嘀咕,這個阿裏和卓真的有誠意要把含香獻給他嗎?要知道在大清隻有那些供人取樂的舞女們才會上台表演以取悅他人,含香好歹是回族的聖女,他居然讓她上台跳舞,那不是把含香降到了跟舞女一個地位?把這種女人送進皇帝的後宮,他到底是來求和的還是來拉仇恨值的?


    不過帝王轉念一想,含香公主早就有了情郎,路上足足私奔了七次之多阿裏和卓都能堅定不移地想把她送給皇帝,讓含香一個回族聖女上台表演也不算什麽了,沒準他覺得這是一個吸引皇帝的好機會呢!


    這麽一想,帝王忍不住黑線了,果然這個阿裏和卓出生的時候根本就忘記了帶腦子吧!


    不止是帝王疑惑,一向最重規矩的皇後看到含香混在一群男人裏妖嬈起舞,也忍不住帶了一絲諷刺說道,“這回疆的舞蹈就是稀奇,本宮還從來不知道這男人跟女人,還可以混在一起跳舞的!”


    老佛爺聽了也是微微皺眉,倒也沒有多說什麽。


    底下和嘉忍不住輕輕驚呼,“這個含香公主怎麽會……這也太……大膽了吧?”自幼接受嚴格的教育,在和嘉看來,含香這樣的行徑簡直算得上是驚世駭俗了。


    “就是說啊,含香不是回族的公主麽?”蘭馨小聲道,“怎麽也上台表演了?”雖然回疆隻是個小地方,但是聽說這個含香公主在回族地位很高,怎麽像個舞女似的上台表演?大清就是平凡百姓家的女兒也沒有上台表演取悅別人的道理!就算你取悅的那個人是皇帝也一樣!


    “這個我倒是知道一點,”紫薇輕聲道,“哥哥從小就走南闖北地做生意,走過的地方看過的東西都不少,回來也會講給我聽,我聽哥哥說過,這種舞蹈是回族的特色,講究的是‘力’與‘美’的結合,好像叫什麽‘柔’和‘剛’的完美融合吧,反正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了。”


    “話雖如此,但是這樣也太……”對於不僅要登台跳舞,還跟男人一起跳舞的行為,和嘉表示接受不能。


    “說得對。”蘭馨連連點頭。


    另一邊,永瑢輕輕地捅了一下坐在自己身邊的曇華,小聲道,“曇華,這個阿裏和卓真的有誠意把含香公主帶來和親麽?”哪個和親公主會自降身份上台跳舞的?這不是跟舞女似的?


    曇華正色,一臉嚴肅,眼中卻滿是笑意,“我估計阿裏和卓是想讓含香公主跳舞好迷住某個人吧。”


    “某個人?”永珹也湊了過來,“曇華你覺得阿裏和卓目標是誰?”


    曇華笑了笑,“你看阿裏和卓一直跟誰介紹含香公主就知道是誰了。”


    幾個人的視線下意識地投到還在跟帝王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話的阿裏和卓身上。


    永瑢道,“不會吧,他打算把這個含香獻給皇阿瑪?”


    “含香公主看起來很合皇阿瑪的口味,不是麽?”


    “可是她……”


    “反正不關我們的事就好了。”永珹眨眨眼,“這個含香公主可不好接收呢。”就那女人今天在大殿上不著調的德行,有點腦子的都不想接收這個麻煩!交給皇帝最好了,反正他最大,出了什麽事皇帝可以負責。


    “說的也是。”永瑢恍然大悟。


    “行了,繼續看戲吧。”曇華抿唇微笑。


    “嗯。”


    在他們說話間,台上的舞蹈已經結束,一身白衣勝雪的含香公主幾步走下了台階,雙手交叉在胸前行了一個回族的禮節,深深地福身跪了下去。


    阿裏和卓朗聲笑道,“噬希閌俏易畋p吹呐彩腔刈遄鈁涔蟮氖ヅk鏨氖焙潁於際遣氏跡鬮睹致頤腔刈宓男竅蠹葉妓擔謀湮頤腔刈謇返墓筧私瞪耍噬希吮硎疚頤腔刈宥曰噬係木匆猓揖桶鹽藝飧鱟鈁涔蟮呐贅耍


    皇後跟幾位嬪妃神色都是一變,緊張地盯著皇帝。


    紫薇她們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把含香公主獻給皇阿瑪?


    永珹他們幾人都是一副‘啊果然如此’的模樣,好整以暇地看戲。


    帝王臉上笑容不變,“既然這樣,那朕就收下阿裏和卓這份珍貴的禮物了,”一句話便將含香變成了‘和親的禮物’,無形中讓她的身份低了下去,“將含香公主封為和貴人,賜住寶月樓。從今往後,大清跟回族,將化幹戈為玉帛,再也不打仗了!”


    阿裏和卓大喜,“謝皇上!”


    眾人皆是齊聲賀喜,沒有人注意到,跪在地上的含香蒼白的臉色,水眸中深深的痛苦,還有那咬得發白的嘴唇,蒙丹,對不起!為了回族的安寧,含香隻能負了你了!


    夜深了,宴會便散了。


    帝王坐在龍椅之中,輕輕地揉著太陽穴,閉目養神。


    彎下、身體,高無庸輕聲問道,“可要翻牌?”


    帝王手一頓,睜開了深邃的鳳眸,“不必了,”忽然想起剛剛被送進寶月樓的含香,又道,“傳旨,朕要去寶月樓。”


    “是。”高無庸輕聲應道,便下去傳旨了。


    後宮中,聽說皇帝今晚便去了寶月樓,好幾個宮裏都傳出了摔碎了瓷器的聲音,幾位妃嬪的臉色都很不好看,心裏直發狠,好個含香公主和貴人,第一天來就敢勾引皇上,看她們怎麽收拾她!


    坤寧宮,聽說了皇帝去寶月樓的消息,皇後卻是神色淡淡的,沒什麽變化。


    “娘娘,”容嬤嬤看皇後臉色清淡,看不出什麽情緒,小心翼翼地安慰道,“皇上隻不過是一時的興趣而已,等興趣過去了,皇上一定會想起您的好的。”


    皇後輕輕笑了,搖頭道,“容嬤嬤,你不用安慰本宮,本宮不難過。”


    “娘娘?”


    “曇華說得對,本宮是一國之母後宮之主,隻要本宮沒犯什麽錯,那些狐媚子再怎麽勾引皇上也越不過本宮去,本宮犯不著為了那些女人心煩難過。現在本宮啊,就一心想著永璂而已。”


    “娘娘,真是委屈你了。”她可憐的娘娘啊……皇上,你為什麽就是看不到娘娘的好呢?


    “本宮沒事。”皇後笑了笑,她是真的覺得無所謂了,帝王的愛,本就是不該也不能奢求的東西。


    寶月樓裏,乾隆剛踏進去,就看見剛被封為和貴人的含香一臉警惕地看著他,一臉的大義凜然,聲音悲切,“皇上,老實告訴你,來大清,並非我所願,而是出於無奈,是為了我回部千千萬萬民眾的安寧與和平!我人雖來了,可心沒有來,還留在天山那皚皚的白雪上,還留在塔克拉瑪幹那連綿的戈壁黃沙上,所以,請您不要逼我,否則,我寧願死,也不留在這裏。”


    雖然知道含香有私情,但是沒想到她會這麽大膽地說出這些話的乾隆一下子愣住了,半晌才問道,“你讓朕別逼你?是什麽意思?”這含香公主都已經進了宮,不至於蠢到那種地步吧?


    含香皺眉,語氣有些顫抖,“意思是,請皇上暫時別碰我,給我些時間慢慢想通。”


    乾隆恍然大悟地點頭,“給你時間?多久?若朕偏要碰你呢?”


    含香臉色慘白,身子搖搖欲墜,忽地從袖子裏麵抽出一把鋒利的匕首抵在脖頸上,刀刃貼近她脖頸,一觸及肌膚,便在其上劃拉開一條細細的傷口,其鋒利的程度可見一斑。


    見到匕首,高無庸大驚失色,連忙站在皇帝麵前,大聲喝道,“大膽!和貴人,還不快點把匕首放下!”


    含香一臉的悲壯慘烈,“含香也不知需要多久時間,若您等之不及,硬來的話,含香寧死不從!”


    看著含香擺出一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模樣,乾隆一點也不著急,對她頸間沁出的鮮血更是視而不見,神色深沉莫測,心裏不斷吐糟,尼瑪你以為你是什麽天仙大美女朕非要你不可啊!搞清楚,你是你那個不著調的父親硬要送進宮來的好不好!朕從頭到尾都沒說過一句對你感興趣的話好伐!還有,你既然已經答應進宮了,現在擺出一副貞潔烈女的模樣是給誰看呢?!信不信逼急了朕凶殘給你看!


    “行了,”乾隆擺擺手,“你把匕首放下吧,朕對你沒興趣。”


    含香半信半疑,“皇上此言當真?”


    乾隆沒好氣道,“你是不是忘了你是阿裏和卓送進宮來當禮物的?”


    含香的臉色頓時一陣青一陣白,好不難堪。


    看見含香臉色不好看,乾隆覺得心裏舒服多了,站起身道,“朕要走了,你自己好好待著吧,沒事別亂跑,這宮裏可不比你們回疆。”說完也不管含香是什麽反應,轉身直接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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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來到大清的目的基本上已經達成,沒過幾天,阿裏和卓便啟程準備回去了。


    為了表示對阿裏和卓的恩典,皇帝還特地讓福隆安還有海蘭察護送已經被封為和貴人的含香去跟阿裏和卓道別。


    臨別之時,阿裏和卓望著含香,心中有一絲惻然,用回語道,“含香,不要恨爹,你的犧牲,是有代價的!維族千千萬萬的老百姓,因為你而獲得重生了!爹代替那些百姓,向你道謝了!”阿裏和卓說完,一個激動,就用回族參見王者的大禮,向含香行禮。


    一旁懂得回族禮節的福隆安跟海蘭察看得眼角直抽,心道這個阿裏和卓腦子真的沒問題嗎?身為回族的和卓竟然用參見王者的大禮對自己的女兒行禮?還有,不要以為我們聽不懂回語就可以肆無忌憚啊!什麽叫犧牲?敢情在你眼裏你女兒進了皇上的後宮就叫犧牲?那我大清的公主們每次為了大清的安寧和親蒙古又算什麽?就你女兒最嬌貴不成?


    阿裏和卓跟含香自然不知道兩人的腹誹,含香連忙扶起阿裏和卓,眼中含淚,情真意切道,“爹!你怎麽可以對我行此大禮?你心裏的話,我都明白了!你的用心,我也明白了!你放心的去吧!我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父女二人執手相看淚眼,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含香,好好愛惜身體,爹去了!”父女二人,終於放開了緊握的手。阿裏和卓深深望了自己最為心愛的女兒一眼,似是要把她牢牢記在心裏,轉身離去,帶著回族的人準備返回回疆,忽然,一聲大吼打斷了阿裏和卓的行動。


    “含香!含香!”


    幾個一身回族服飾的男子忽然衝了出來,領頭的一人不停地喊著含香的名字,直直地衝向含香。


    正準備進馬車的含香身體一震,連忙轉過身,便看見了那魂牽夢縈的身影,忍不住淚流滿麵地喊著,“蒙丹!蒙丹!”


    聽到含香的聲音,蒙丹精神更加振奮了,“我在這裏,含香,我來帶你走!”


    把一切都收在眼裏的福隆安跟海蘭察對視一眼,默契地點點頭,吩咐手下的人活捉幾人,實在不行就殺掉,總之不能放走一個!


    “來人,把和貴人護送進馬車,小心不要傷到和貴人!”這事關乎大清的臉麵,絕對不能讓這女人亂來!


    阿裏和卓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看著還在不斷掙紮的女兒還有一直往含香那裏衝的蒙丹,恨不得直接暈過去,無比痛恨自己之前心慈手軟沒有下手處置了蒙丹的行為,含香現在已經是大清皇帝的妃子了,萬一這件事被大清皇帝知道,那還得了!


    為了含香,為了回族,蒙丹必須死!


    想到這裏,阿裏和卓眼中寒光一閃,走到福隆安身邊道,“兩位大人,這個蒙丹是回族的頑固勢力,一心想要破壞回族跟大清的和平,還請兩位大人不要客氣,將他們就地處決!”


    福隆安看了他一眼,客氣道,“阿裏和卓言重了,這件事我們可不敢做主,必定是要稟明皇上的。”


    阿裏和卓頓時急了,這事要是稟明了皇帝那還得了?!“這個,隻是一件小事,就不必勞煩皇上了吧?”


    “阿裏和卓此言差矣,”福隆安一臉的義正詞嚴,“此人竟敢行刺和貴人,想必定有幕後之人指使,為了和貴人的安危,一定要稟明皇上!”


    “可是……”


    “阿裏和卓不必多說了,此事皇上自然會處理的。”


    說話間,幾個人都被海蘭察率領侍衛拿下,準備押解進宮稟報皇帝處理。


    阿裏和卓又急又怕,隻好留了下來等待後續,也不急著回回疆了。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應該還有一更,不過會比較晚,等不及的親可以明天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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