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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待星火欲燎原4


    第二日,我便見了朱珂。


    他的家還在金陵城裏。隻是朱老爺曾經揮霍無度,朱家已比不上先前的風光。曾經,宋軍攻打荊南時,朱老爺為避國難便舉家遷徙到金陵,以為南唐天子腳下就平安無事。他那一牽,便牽斷了我與趙光義的塵緣。


    一切都自有定數啊。他躲避國難,最終還是在南唐淪為了亡國奴。


    在國難之時,朱珂拋下家人保護著我與李煜離開金陵,很是令我感動。在南唐,我最感激的人就是他,他是我內心一直默認的親人。


    我知道他想念親人,可是他也不願意就這樣離開我們。


    “到了這個份上,留在哪裏不是一樣?”他有時候歎歎氣說,“到處都已是宋人。”這樣的話也隻有我們獨處時,他才歎息,是不能讓李煜聽到的。不然,他的心又更加陰鬱糾結了。


    “朱珂,我一直把你當作我的親哥哥。”我說,“對於你,真的不是隻用感激二字就能表達盡我對你的感情。”


    “我知道。”朱珂輕笑,爾後說,“薇薇,其實你也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你。”


    對於朱珂的深情,今生我隻有虧欠著了。


    “朱珂,前塵往事已經離我們太遙遠了,再追憶也是徒留傷感。你為何不向前看,有一個人她在苦苦的等你。”


    朱珂沉默了,走到窗邊凝視。


    “紫珠是一個好姑娘,她對你的心,你應該明了。那麽堅定的等著你全心臣服的那一天,你忍心辜負一個女孩子的真心嗎?”


    “我就怕辜負於她,所以不敢對她輕易有什麽承諾。”


    “什麽事情都有個頭呀。你優柔寡斷的與紫珠糾纏,未償對她不是一種傷害?”我說,“如果,你真的接受不了她,就堅定的拒絕她,以免她誤了另擇好人家的時光。她也不小了,朱珂,女孩子最美好的幾年她都用在等待你點頭的那一瞬間了。如果,你不能拒絕她,就請你不要再拖延了,執了她的手,給她一輩子的承諾。”


    “薇薇,現在國難當頭,何以成家呢?”朱珂輕歎一句。


    “隻不過是借口。”我很氣憤朱珂的拖泥帶水,便說,“你如此說,我也不強求你什麽了。我等下就叫紫珠對你死了心,改日我替她尋了一戶好人家,打發她離去。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不必再跟著我們吃戰爭的苦了。”


    朱珂看著我,沒有說一句話。


    “好了,我走了。”我說完便準備走出房間。


    這時,朱珂開了口,他低沉的說:“薇薇,你去選個吉日吧,我娶她過門。”


    “朱珂,娶字不能輕易開口。開了口,你就要對得起你說出的這個字,不能因為我今日說了這幾句,你便勉強的答應一段姻緣。要生活的是你們兩個人,不是為了讓我不生氣而去敷衍一個女孩子的一生。”


    “我知道,薇薇,我會照顧她一生一世。”朱珂堅定的點點頭。


    我便露出欣慰的笑,忙著去給他們擇日子去了。紫珠聽到後,喜極而泣。多年的等待終於守得雲開見日出了。


    在萬事皆衰之時,朱珂與紫珠的婚事,也算是苦中作樂吧。


    日子定在了一月後的一天,臨近正月大年,也算是雙喜臨門。


    隻是現在,風光不比在皇宮,相差甚遠。紫珠出嫁,我這個做主子的卻已拿不出什麽貴重的物品給她做嫁妝,我感到虧疚。她服侍了我這許多年,盡心盡力,到頭來,卻隻是在光芒散盡之時成全她的婚事,自是委屈了她。


    我便從隨身攜帶的金銀珠寶之中選了最貴重的一支金釵送給她。在她新婚當年,親手插在了她的頭上。


    在亂世中給她尋得一份安寧,了卻我一個心願。就算最終亡了國,有了陪在她身邊的朱珂,她也會很幸福。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女人除此之外,不會再苛求什麽。


    她握著我的手說了一句:“娘娘,奴婢可以叫您一聲姐姐嗎?”


    “當然。”我眼中湧出了淚花,緊緊的握著她的手。我早就把當作了自己的妹妹,今日她出嫁,我也滿心激動。


    “姐姐。”她激動的叫了一聲,落出淚來。


    “新娘子不可以哭。”我用手去擦她臉上的淚,“從今後,你也別再叫我什麽娘娘了,我已經不是南唐的皇後了。我們就以姐妹相稱吧。”


    紫珠點點頭。在婚前,她說,就算與朱珂成了親,她仍會留在我身邊照顧我。現在我的身邊隻有她一個丫頭,她堅持已見,我也隻好依了她。


    這許多年來,每天清晨都是她精心的為我梳妝。今天,在她大喜之日,我也手執喜蓖,為她上梳,細心的梳著她那一頭青絲長發。


    我輕念: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三梳兒孫滿地。


    然後我將她的頭發挽成已婚婦女的發髻,將那隻金釵輕輕的插進她的發髻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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