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布朗最初把赫爾城的球員、教練召集到球場最中央時,看台上幾萬名曼城球迷都不禁暫停了載歌載舞,一臉好奇地望過來。等發現赫爾城人就這麽像群打了敗仗的潰軍一般坐在草坪上,而他們的主教練還在激動地說著什麽,應該是臭罵這群不爭氣的玩意兒時,球迷們都樂了。


    一時間,球場周圍噓聲四起,說什麽的都有。


    “噓——你們連回更衣室的勇氣都沒了嗎?哈哈,在這兒靜坐抗議?抗議我們這麽殘忍,半場比賽就灌了你們四個球?哈哈哈!”


    “赫爾城的sb們,快回更衣室哭去吧,在這兒憋壞了會傷身體!”


    “嘿,夥計們,腦子都被踢壞了嗎?中場休息不進更衣室,在這兒吹風能有什麽用,能把四個球給吹回來?告訴你們,小心全場比賽結束時,比分被咱們打上兩位數!”


    ……


    就在這種滿是喧囂,滿是嘲諷的環境中,李威瞪大了雙眼,由始至終都直愣愣地盯著自己老大那張臉。


    他可不是對自己不能進更衣室,而必須在這兒接受幾萬人的語言攻擊而不滿,更不是認為布朗的訓話有什麽不對。呃,好吧,貌似剛才老大說所有人都是身價幾百萬、幾十萬的草根球員有失偏頗。其他人咱不清楚,本好人不是明明身價上五千萬了嗎?這算草根?


    但除此以外,李威覺得自己老大說的那些東西,真是說到了心坎上。


    “對啊,這場比賽我確實不夠拚。看著皮球出現在二十多米外的地方都沒下鏟,看著對手在球場另一邊兒玩突破也不去幹涉,看著對方門將發動長傳也沒及時上去攔截,看著對方射了這麽多腳門,而咱才射了一腳……是有點兒對不起自己,對不起老大!”


    尼瑪,這二楞子真敢想啊!衝著二十米外的球下鏟,幹涉隔自己半個球場的突破,飛奔幾十米去逼搶對手門將……這些該是一個正常人幹的事兒嗎?沒幹就對不起黨,對不起人民?當自己是超人啊?


    不管這二楞子有多看得起自己,他一直的處事原則就是有錯就要認,挨打站著扛。當然,這錯先得得到他認可,打他的人隻能是自己信服的“尊者”。


    所以對布朗高聲指出的問題,李威沒有像其他人一樣“低頭思過”,而是一直雙目炯炯有神地麵對著自己老大,不時還用力地點下頭,就差站起來振臂高呼“老大說得好”、“老大英明”了。


    布朗沒閑工夫去猜測這二楞子的奇葩心思。隻要對方不咋呼起來幹擾自己訓話,他便已經心滿意足了。現在的首要問題,是要抓緊時間鼓舞起球隊的士氣,就算下半場無法扳回四個球,依然輸掉比賽,也絕不能讓這種慘敗在今後再次上演。


    “我不管你們之前怎麽想,現在,給我忘掉那些的東西,忘掉以前,忘掉比分,打起精神來,打好接下來的比賽!哪怕我們最終輸掉比賽,也不能以這麽窩囊、這麽娘們兒的方式輸!我要在下半場看到你們拚,拚得對手哭爹喊娘,拚得自己體力耗盡,拚得自己頭破血流!不要擔心受傷會影響自己再球隊的位置。我話放這兒,這場比賽裏誰真因為太拚而受傷,我親自上去把你抬下來,並保證你傷愈後的主力位置!”


    布朗喘了一口氣,語氣終於不再那麽激動,卻依舊嚴肅:“球隊的戰術沒啥說的,隻要你們每個人都按我的部署踢,都達到我的要求,絕對不會像上半場一樣被揍得那麽慘!所以一會兒,打法依舊,但我要看到你們每個人都跑起來,都搶起來,都拚起來!”


    0:4的比分,讓布朗也不敢叫囂著要在下半場扳回來了。真要提出這種不靠譜的目標,可能會讓球員們認為自己信口開河,說話完全不負責任,因而影響之前訓話的效果。


    布朗終於把目光全放在了李威身上,認真地望著那二楞子問道:“威爾,知道這段時間我為什麽會不斷加強你的戰術訓練嗎?”


    李威剛想開口,又被布朗搶先自問自答道:“因為你至今仍沒達到我對你期望值!誰都看得出來,我要把你打造成球隊的核心。不是防守核心,也不是進攻核心,而是整支球隊、整個戰術體係的核心!但你看看之前都在幹些什麽?讓你防守的時候,你就隻知道防守,讓你進攻的時候,你就傻呆在前麵什麽都不管,這叫哪門子核心?你現在的表現甚至還不如你剛來一線隊那會兒?別插嘴,聽我說!”


    布朗見李威嘴唇動了動,好似又有要跟自己辯論的架勢,趕緊出言鎮壓。紫薇


    “以前讓你在中場負責掃蕩,你還知道偶爾衝上去射兩腳,進幾個球。現在一讓你回來,你就真回來,再也不過中線了?你啥時候變這麽乖了?你說,你是不是不如從前了?”


    “我去,這能怪我?不是那次你罵我不聽話,我才改的嗎?”李威心裏一下子覺得冤枉了,可剛要叫屈,又被布朗給轉移掉了注意力。


    “你不是一直叫囂著自己是‘帶頭大哥’嗎?好,剩下這半場比賽我就讓你帶頭,進攻防守全交給你,場上場下所有球員全聽你指揮!你要用誰,不用誰,隻要開口,我馬上給你調整!呃,我說的是在你不亂動球隊戰術的前提下啊!我要看到你帶著球員們打出我們赫爾城該有的風範來!行不行?”


    男人怎能說不行,更何況李威這種嗨起來了的純爺們?


    布朗突然的話,讓李威又找到了上輩子那種被老大信任,讓他去擺平某件其他人都擺不平的棘手麻煩的感覺。上輩子能為了社團拋頭顱灑熱血,現在當然更不會慫了。


    隻感覺渾身熱血沸騰的前“雙花紅棍”終於沒坐住,一下子從草坪上跳了起來,大聲喊道:“當然行!讓我話事,就沒什麽不行的!”


    “那好,記住自己的任務,我不想再看到什麽後衛威爾,或者前鋒威爾,我要的是一個全能的威爾!”


    “若是這場比賽真能讓這臭小子開竅,那別說4:0了,就算輸個5:0、6:0,我都願意!”布朗從李威收回目光,心裏卻是暗暗想道。


    然後,他又看了看周圍的其他弟子,為自己今天的訓話總結道:“聽聽周圍的聲音。這些聲音都是在嘲笑我,嘲笑我們所有人的。我聽了很不爽,有人聽了舒服嗎?”


    見弟子們都四處張望了一下,也沒人回話,布朗繼續大聲道:“既然你們也不爽,那就給我把這些不爽、這些羞辱通通還回去!告訴這些白癡,告訴所有認為我們已經被打殘了的人,我們赫爾城不會認輸,我們赫爾城永遠不會被嚇住!”


    ……


    下半場比賽剛開始,遲一步出更衣室的曼城主教練馬克·休斯還沒走到位置上,便已經在球員通道口處向布朗看過來。當他在更衣室裏得知赫爾城全體留在球場上度過了一個中場休息時間時,隻覺得赫爾城這主教練簡直是個奇葩。“果真是有什麽樣的教練,就能帶出什麽樣的球員!”


    曼城打算買李威的計劃最初並不是休斯提出的,但他也認可這次轉會。相信任何看了李威比賽錄像和數據的主教練都不會介意手下有一個這麽變態的球員。隻是他完全沒想到對方在俱樂部都已經接受轉會報價的情況下,還會拒絕二十萬周薪這種天價合同。那麽,就跟弗格森一樣,他也為李威下個“奇葩”的定義就不足為奇了。


    而現在布朗的所作所為在休斯看來,更是一種嘩眾取寵的奇葩行為。有房不住,非要露宿街頭,這不是神經病是什麽?被自己球隊給打傻了?


    不過就當休斯一路打量著對手主教練走向自己座位時,“嘭”的一聲巨響突然打斷了他的思緒。


    循聲望去,休斯發現赫爾城球員盡皆一臉狂喜地向著一個地方狂奔而去,對象正是那個被自己定義為奇葩的李。再眺目遠望,皮球正躺在自家裏呢!而自己手下的球員,大都呆若木雞地立在場上,像是被什麽嚇住了一樣。


    伴隨著伊蒂哈德球場的一片嘈雜,場上場下赫爾城球員、教練,以及球迷的歡呼,休斯被嚇了一跳:“臥槽,這就進球了?”


    可主裁的一聲長哨、指向中圈的手勢都告訴休斯,這不是幻覺,赫爾城真的沒等自己屁股坐熱,哦不,是壓根兒還沒坐,便已經扳回了一球。進球的人,正是那個自己球隊花了五千五百萬都沒買到手的奇葩。


    如何進球的咱先不去說。李威看到圍向自己的“馬仔”們,根本沒有要跟他們慶祝的跡象,反而虎著一張臉吼道:“都tmd要幹什麽?全給我滾回去!喜歡瞎跑?一會兒比賽讓你們跑個夠?剛開始辦事呢,體力都尼瑪省著點兒花!當你們跟我一樣牛逼,一樣能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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