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傍晚,鏢隊行至不知名的山間,蘇琳撩開車簾看了看外頭的景色;路是沿山而修,邊上就是萬丈懸崖,前方的山勢更險。瞧瞧天色,今晚大約是要露宿了。放下簾子,發現丁月華正欲言又止地看著她,蘇琳索性閉了眼。用腳趾想也知道她要說什麽,無非就是裝可憐裝無辜說她對展昭沒有企圖,有沒有企圖她心裏清楚!現在她連展昭都不要了,還去理會她有沒有企圖做什麽?隻希望他們兄妹別壞她的求藥之事。


    沒行多久,車隊停了下來,似乎是出了什麽事。蘇琳探身出了馬車,車夫告知前方的路被巨石堵住了。身體滑坡?今日並未有雨水,怎麽會滑坡?來到車隊前頭張望了一陣,瞧不見被堵的路,想來大概還有一段路程。卓無冬命人原地紮營休息,自己則帶人前去勘查排除路障。


    車裏悶熱,蘇琳同丁月華皆下了車,躲到樹蔭下乘涼。丁月華同蘇琳在一塊甚是不自在,見樹林間又寫野花,便信步往林間走去;成日悶在馬車上氣氛壓抑,難得見到花花草草,去透透氣也好。蘇琳沒有她的好興致,想到晚上要吃硬饅頭就涼水,她就無限惆悵。


    站累了,不顧形象地蹲在路邊拔著雜草解悶,心想烤饅頭或許會好吃些,又或者可以去打獵?他們不都是武夫嗎?打獵應該不在話下。胡思亂想這,跟前多了一雙腳,瞧著擺動的藍衫便知是展昭。挪了挪腳,轉了個方向,繼續拔草。展昭清冷的聲音自頭頂傳來:“你隨我來,我有話同你說。”


    蘇琳歎了口氣,扯了根狗尾草,慢吞吞地跟在他後頭往樹林去,知道隔了眾人的視線才停下。展昭麵色沉沉,顯然心情不佳。“你明日隨我去京兆府!”也不再詢問她的意思,由著她的性子還不知要怎麽鬧騰,直接替她做了決定。


    “展大人,我又不是犯人,你無權要求我與你同行!”蘇琳轉著手中的狗尾草,毛茸茸的,倒像隻綠色的毛毛蟲。“跟你在一塊我渾身不自在,你就放過我吧!”


    展昭眉間川字盡顯:“你莫要給無冬添麻煩。”蘇琳睨他一眼:“卓無冬可沒覺得我麻煩,他樂意帶我一程。”


    “你要去哪?”展昭隻覺得她越發得說不通。


    她拿狗尾草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猜!”他一把扯掉她手中的雜草,怒道:“你到底要怎樣才肯罷休?一不順心就出走,能不能別這麽任意妄為?盡給人添亂!”


    “哈!你就當我死了,別搭理我便是!有什麽好生氣的?”蘇琳無所謂地笑笑,忽然瞄見展昭右後方的樹後躲著人,露出的裙擺暴露了她的身份。蘇琳眼睛微微一眯,這真是給他添堵的絕佳機會!朝他走近兩步,笑道:“你知道我為什麽那麽在意丁姑娘嗎?”展昭神色複雜地看著她,為何突然轉了話題?而樹後的人也因為好奇微微探出了腦袋。


    她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俯身。展昭略略遲疑,還是俯□子。她笑得越發明媚,展昭啊展昭,她該說他什麽好?對她這般心不設防,有你後悔的!他俯□,她踮起腳尖,勾住他的脖子,在他驚愕中吻上他微張的唇。


    不似上回得蜻蜓點水,這是一個真真切切的吻。她的氣息縈繞在鼻間,心猛得就亂了。她的唇柔軟溫熱,輕輕貼在他的唇上輾轉;喉間動了動,想開口說些什麽,才一張嘴,她的舌尖竟闖了進來。這會他真的腦中一片空白,隻有她的溫熱觸感,觸及心底。


    唔……就在他就想沉淪其中,反被動為主動之際,她卻退開了。隻見她眼中帶笑:“展昭,你同我說過你一心追隨包大人,人在公門身不由自,執法九死一生,實在不適合成家立業。”


    展昭還為從突入起來的熱吻中回過神來,茫然地看著她,怎麽突然提起這個?她指指他後方震驚地忘了要隱身的丁月華,道:“我今日便成全你,你就安心追隨包大人吧!”望著丁月華難以致信眼含熱淚的模樣,他終於明白她為什麽突然吻他,竟是為了刺激丁月華!


    丁月華見展昭看過來,連退了幾步,語無倫次:“展大哥,我,我不是有意在這偷看的!我……我……對不起……”說著,朝樹林裏慌不擇路地逃開。她是選擇了退回原來的位置,可是見到他們擁吻,她還是心如刀割。


    “月華!”展昭連忙大步追去,她一個姑娘家在林間出事了可怎麽辦?蘇琳也不阻止,氣定神閑地立在原地:“展昭,字熊飛,娶妻丁氏。這便是我針對她的原因。”


    展昭頓住腳步,回頭望著她,眉頭緊鎖,徹底迷亂了。蘇琳將鬢邊的碎發勾到耳後,笑得明媚耀眼:“分手如生死,一別即永別。展大人,就此別過。”見他愣愣回不過神,朝他揮揮手,轉身離去,還好心提醒道:“快去找丁姑娘吧!”


    出了林子,夕陽的餘暉燒紅了天,信步到懸崖邊張望了一眼,往前一步便是萬劫不複的深淵,被困在這裏真叫人心懸。然而,這開闊的天地也寬了她的心,那些悲涼與不甘淡了許多。她本就是過客,停在哪又有喝區別?就此別過也好。


    收了心神,打算找人問問前頭的情況,往回走了一段;忽然從後方奔來一隊人馬,黑衣勁裝,麵帶煞氣,頃刻間將鏢隊團團圍住。蘇琳定睛一看,為首的竟是卓無夏!不由心生不安,卓無夏遠嫁去廣南,什麽時候回來的?她帶人來做什麽?難道要劫鏢?


    卓無夏騎在通體漆黑的駿馬之上,臉上帶著戾色,朝表退領頭高聲道:“我卓無夏才是卓家嫡出正統繼承人,我命你們放下武器聽命於我!”領隊是卓無冬的死忠,朝卓無夏抱拳行了一禮:“大小姐,雄關鏢局的當家人是卓爺,從來輪不到女人說話!恕難從命!”


    卓無夏狠戾地朝領隊揮了一鞭:“哼!卓無冬的走狗!既然如此,給我殺!”她忍辱負重多事,終於讓她籌集了一批人馬殺回汴京爭奪家業。她早已打探清楚,這回押運到蜀中的貨物尤為重要,若能一舉拿下,定會大挫卓無冬的勢力。故而她堵了山道埋伏於此,不惜一切代價要扳倒卓無冬。


    領隊功夫不弱,躲過卓無夏的鞭子,把劍鼓舞士氣:“兄弟們,上!一點要守住貨物,貨在人在!”


    雙方人馬很快廝殺成一片,蘇琳左右瞧瞧,想找個隱蔽處先避避再說。卓無夏已經殺紅了眼,不會在乎手下再多一挑人命。她與她又有宿怨,還是避一避為好。可惜事與願違,卓無夏在一片混亂中注意到了蘇琳。


    她利落地翻身下馬,冷笑著朝蘇琳逼近,打了個響鞭,“蘇姑娘,你竟然還活著,真是難纏!”蘇琳隨著她的逼近步步後退,緊張地盯著她手中的鞭子,打著哈哈:“嗬嗬嗬……卓小姐,別來無恙?”卓無夏朝蘇琳腳下抽了幾鞭,見蘇琳跳著腳完後躥,似乎是玩上癮了,鞭子不斷落下。


    起先,鞭子還自是抽在蘇琳腳邊嚇唬她,後來就後不留情地往她身上抽去。蘇琳毫無自保反擊之力,吃痛地節節敗退,眼見到了懸崖邊上,退無可退。卓無夏再一鞭便可將她逼落懸崖,可她卻收了鞭子,拔出了配劍,陰狠道:“原本我隻需把你逼下懸崖即可,奈何你的命實在太硬!我命奪你清白都能讓呢逃脫!是你逼我親自動手的!”


    蘇琳被逼到懸崖邊,傷痕累累,展昭與卓無冬又皆不在,原已心生絕望。聽聞卓無夏到處她遇襲的真相,怒火中燒,燃起鬥誌;加上卓無夏收了來鞭子,令她得以近身,猛地撲向卓無夏,要同她拚命,哪怕是能將她一道扯落懸崖也好。


    那頭展昭在樹林間追上丁月華,勸慰了一番才領著她往回走,還未出樹林便聽見外頭激烈的打鬥聲。當即叮囑丁月華在樹林中躲好,自己飛快衝出了樹林,來不及細想便計入站圈。因卓無夏帶來的都是亡命的死士,無需手下留情,殺出血路來到領隊身邊,緩了他的險情,“王領隊,這些人從何而來?”領隊已然掛彩,見展昭及時趕來,心中一鬆,喘著粗氣:“大小姐帶人來劫鏢!”


    卓無夏?!展昭環視一圈,未見到卓無夏的身影。再一次四下找尋,猛然發現蘇琳渾身鞭傷同卓無夏再懸崖邊上扭作一團。隻覺心驀地被人狠狠揪住,再也顧不得其他,騰空而起,朝懸崖方向疾行而去――她不會武功如何能與卓無夏抗衡?卓無夏與她有宿怨,定不會手下留情。一轉眼的功夫她又身陷險境,她到底要……


    眼前的事發生得比他的思緒還快――蘇琳原就不是卓無夏的對手,又渾身是鞭傷,被卓無夏一把推得後仰,往後踉蹌了兩步,一腳踏空。展昭斷了思緒,失聲疾呼:“蘇琳!!!!!”卓無夏再展昭的疾呼聲中狠狠往蘇琳腹部刺了一劍,蘇琳一臉驚愕,連人帶劍跌落懸崖。展昭飛撲而至,幾乎大半的身子都探出懸崖,死命伸長了手,卻仍舊遲了一步,抓了個空……


    “蘇琳!!!”――蘇琳!!!蘇琳!!蘇琳!蘇琳……展昭的疾呼聲回蕩在山穀之中,不絕於耳,卻傳不進深淵,傳不進那姑娘的耳中。


    分手如生死,一別即永別。展大人,就此別過。


    分手如生死,一別即永別。


    分手如生死,


    一別,即,永別……


    回聲遠去,耳邊隻餘風聲呼嘯;緩緩收回僵直的手,久久才緊緊攥緊拳頭,心中悔恨不已。他不過是一時沒看住她,隻是一個轉身的瞬間罷了。是他的錯,在她說了那樣的話之後怎麽還任由她離去?他記得她不止一次想他伸出手,他卻總不當回事,一次又一次錯過機會。他記得她對他說過,展昭,我越來越喜歡你了,這可如何是好?他卻隻當她在說笑,她說他遲早要遭報應的。不曾想,他的報應來的如此之快,如此慘烈,再無回旋的餘地!


    似乎麻木了一般,回首尋見卓無夏混在站圈之內;提劍加入戰局,眼中隻剩殺戮;這群死士皆是亡命之徒,他亦無需用官服的那一套對待。唯有趕盡殺絕才能平息這場惡戰。即便武功再高,敵人眾多,又要護鏢隊安全;加之心中全然想著殺伐,雖占了上風卻也全身多處掛彩。


    戰局稍緩,他也已傷痕累累,喘著粗氣。忽然卓無夏一個手勢,餘下的死士全數退散開來。頃刻間流箭自四麵八方襲來――有埋伏!展昭雖砍落一些箭羽,又避過一些,可還是中了兩箭,好在不在要害。正當眾人以為躲過一波攻擊之時,又一枚流箭直衝展昭心房。展昭本可以避開,卻再此時分了神。


    放在心口,或許哪一日它能為你擋下致命一擊。


    箭頭直沒左胸,懷中的玉片應聲而碎,薄薄的玉片雖擋了一些力道,卻不足以護他周全;錚亮的箭頭仍舊沒入胸口,直逼心髒。展昭這才覺得心被撕裂了一般,痛徹心扉。


    我叫蘇琳,你呢?


    展昭,無論你如何看我,對你,我都全然信任。


    我也想你,想你到底哪裏好,值得我這麽心心念念,我怎麽想也想也想不出你有哪裏好。


    我就糟蹋你怎麽了?這都是你自願的!我可沒逼你!


    呐!我戴這花讓人一看就知道我是黃花大閨女!看誰還敢拿青樓說事!


    展大人,你半點誠意都沒有,我看我們沒啥好談的,請回吧!


    不過是個平安符,圖個心安罷了,你當我贈的是金剛不壞之身?給我小心點,別把我的心上人給折騰死了,還我連寡婦都當不成!


    你若信我,多為我著想一分,便不會說這番話了……丁月華豈能傷到我分毫?傷我的是你啊,展昭……


    展昭,我隻有一顆真心。你若不稀罕,那我便再無其他。


    分手如生死,一別即永別。展大人,就此別過。


    分手,如,生死……


    蘇琳最後的一句話在他腦中久久不散,她那明媚的笑容之下掩蓋著怎樣心傷?展昭不敢再想,任由黑暗將他拉入無盡的虛無。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好趕。我兒子不配合……


    對於丟地雷的親,我表示感謝,不過我的能力有限,一天最多一更,還請見諒,你丟100個地雷我也就這產量……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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