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府?”不知為何,雖然看起來吳立棟的獸皮圖比他的鐵皮卷更加詳細,但是徐立有種感覺,那就是他的鐵皮卷才是最有價值的,甚至可能直接關係到此次試煉的成敗。


    毫無根據的直覺,也許是單純的對塗叔的信任。


    “是的,一位築基中期修士的洞府。”吳立棟略微頷首,“這位修士自號南山老人,曾經在蠻楓的京城蠻楓城攪起過不小的風雲,畢竟一位築基中期的修士,足以在部級的國度裏笑傲一方了。”


    “築基中期!”徐立略顯吃驚,“這等強者的洞府地圖是怎麽流露出來的?”


    築基中期的強者,在蠻楓部絕對是各大家族的客卿長老,地位無比崇高,這等強者的洞府所在,若不是本人所留,在蠻楓部又有何人可以將其逼出?


    “南山老人的確是一代高手,隻可惜他惹到了我蠻楓吳家。”吳立棟的嘴角微微上揚,“大概是三十年前,南山老人助那王家偷襲我吳家的商隊,奪取了我吳家一件法寶,我吳家高層震怒,隻花了不到一個月的功夫便生擒了那南山老人,隻不過未能發現那件法寶,南山老人也是嘴硬,卻不知我吳家自有秘術讓他開口,最終得來了這份他親手畫出的獸皮圖,南山老人的畢生收藏與我吳家被奪的法寶都在他的洞府之中了。”


    “那南山老人現在怎樣了?”徐立下意識地緊了緊鐵皮卷。


    “敢招惹我吳家,自然要有死的覺悟。”


    吳立棟猛地向前出拳,山林中一片空氣震蕩,卷起了無數草葉向前方襲去,一條碧青色的蟒蛇毫無反抗之力地震飛出十餘米,在空中帶起一道弧線,雖然外表傷勢並不嚴重,但內髒已經被吳立棟的氣勁震成了粉末。


    “終究我是遇到了吳立棟這樣的少年。”徐立腳下動作不緩,跟上了吳立棟飛馳的步伐,“若是吳家的長輩在此,稍有些心機,恐怕我今日麻煩就會不小。”


    南山老人是在三十餘年前被吳家擒住的,留下那獸皮圖後更是直接身死,那徐立手中的鐵皮卷又是從何而來?


    徐立知道,徐家的修仙史是從二十年前開始的,那麽這《氣盤術》鐵卷也是在二十年中落到了徐家的手裏。


    徐家,是如何得到的《餘天卷》?徐家的傳承,究竟從何而來?


    “族中能夠突然崛起,恐怕和我爹有些關係。”徐立以前未曾想到過這個問題,現在卻是發現了。


    徐家在得到《餘天卷》後不到三年,徐鴻誌便消失了。而在那之前,徐鴻誌是凝氣大圓滿強者。


    三年修成凝氣大圓滿?


    那徐鴻誌也未免太天才了。


    徐立一旦有了方向,便會努力去解開謎團。


    南山府,也許是第一個目的地。


    ……


    “鴻塗,你真的這麽決定了?”


    伏虎堂中空蕩而寂靜,徐家的核心掌控者們早已離去,此時夜深,堂中隻有兩道身影。


    “嗯。”高大的身形踱步到後院之中,月光皎潔而明亮,一株冷香木在小院中散發出清幽的香氣,附近悄無人煙。


    “你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的。”蒼老卻不失威嚴的老者靜站在門檻之後,並未跨入小院,“你應該知道徐文傑是什麽打算。”


    “牧新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時大意輸給了立兒,如今齊嶽山脈中已有消息盛傳,立兒會取代牧新,成為徐家莊內定的少族長。”


    徐鴻塗右手虛抓,高大的冷香木如同被狠狠地拉拽著,劇烈地抖動起來,哢嚓一聲輕響,一根略顯單薄的枝椏便飛到了徐鴻塗的手中。


    輕輕聞了聞那令人心神安寧的氣息,徐鴻塗才緩緩接著說道:“如今這情況,老族長想幹什麽,又有誰還不知道呢?”


    “年會大比,盡邀齊嶽各族精英,這不但會是我徐家莊的盛事,更會是整個齊嶽山脈的一場盛事,乃至於葛家與林家都會來摻上一腳。”徐文虎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兩枚暗紅色的石珠,在他的手中乖巧地旋轉著,“如此盛大的場麵,牧新輕而易舉地擊敗立兒,甚至輕而易舉地碾壓所有敢來挑戰的年輕人。那麽,牧新身為齊嶽年輕一代第一人的名望就此傳開,其地位就此奠定,無論是誰都無法撼動。”


    “不錯。但這些,都是基於成功的基礎之上。”徐鴻塗依然背對院門。


    “你覺得不會成功麽?”徐文虎手中暗紅色的石珠旋轉地急促起來,“誰給予了你這樣的信心?立兒的實力,這麽多年來老夫一直在關注著。他不修道術,身體孱弱,性格中也缺少了一絲如火般的侵略性,修為上也落後於牧新,他唯一的優勢,就是牧新對他的輕視,可是半個月前的交手,已經讓他的優勢蕩然無存了。你,究竟有什麽打算?”


    徐鴻塗不是傻瓜,對此徐文虎了然於心,這麽多年來,徐鴻塗可謂是一個人的武力撐起了徐家莊,這樣的男人,絕不會因為對一個小輩的寵愛而錯估他的實力。


    “那是半個月前的事了。”徐鴻塗將冷香木的枝椏一截截斷開,“距離年會還有一個月,這一個半月裏,便是虎叔你看不到的地方了。”


    “你把那張地圖給他了?”


    徐文虎勃然色變,他終於想到了一個可能性,一個可以讓徐立在短時間裏強大起來的可能性,但那,不是徐鴻塗一個人可以決定的,如若徐鴻塗真的這麽做了,簡直是叛族大罪!


    “不錯。”徐鴻塗的聲音仍然不急不緩,“待到立兒回來的時候,便是立兒真正綻放出無盡光彩的時刻。”


    “你這是叛族!”


    徐文虎終於一步邁過了門檻,恐怖的氣勁升騰,手中的暗紅色石珠急促地嗡鳴著:“這不是你可以決定的事!徐立是族中確定的三代,他注定是可以成為凝氣大圓滿的,那張地圖,是牧新的東西,更是族群的希望,鴻塗,你怎麽敢!”


    “我怎麽敢?我怎麽不敢!”


    徐鴻塗的聲音一下子高昂起來:“族中憑什麽決定讓立兒成為三代,還似乎帶著那賞賜的意味,賞賜他成為三代?”


    “這些都是狗屁!”


    徐鴻塗終於轉過了身,如刀削斧鑿般的麵龐此刻猙獰無比:“立兒不會成為牧新的影子,立兒會走向真正的未來,而不是為了所謂族群的未來而埋葬自己!”


    “這不可以成為你這麽做的理由!”徐文虎蒼老的麵龐上充滿了憤怒,“無論你有多寵愛立兒,無論你對鴻誌充滿了怎樣的愧疚,你沒有資格去選擇族群的未來!”


    “這是族群欠我的!”


    徐鴻塗的麻黃色布衣寸寸斷裂,清晰可見的氣流瘋狂湧動著,由徐鴻塗的頭頂而起,急速凝聚成一大團,隱隱幻化成一道泛著藍光的光影,在一個刹那裏卷起了風雲!


    “你…觸摸到了!”


    徐文虎的石珠徑直掉在了地上,與小院的石板發出了清脆的碰撞聲,原本充滿憤怒的神情已然散去,臉上隻剩下一抹不敢相信與藏不住的驚喜。


    “不錯,我觸摸到了!”徐鴻塗頭頂的光影幻化作一隻大手,將數截冷香木的枝椏捏成了粉碎,“我不信,就算是我成為了二代,我還是不信!”


    “我觸摸到了。”


    “我是對的。”


    “我的時間的確不多了,但是我需要的時間也的確不多了。”


    “隻需要再給我一些時間。”


    “成功,我一定會成功!”


    徐文虎看著近乎癲狂的徐鴻塗,心中頓時複雜起來,輕輕地歎道:“或許當年我們是錯了。”


    “你們當年就是錯了。”徐鴻塗的氣息充斥著淩厲,“不過我同樣也錯了。所以,現在,我不會允許錯誤再次出現。待到我徹底邁出這一步,我就會去完成你們想要我完成的事,然後守護著我徐家的未來,等到他們成長起來,我便會離開這裏,去尋找立兒失去的,徐家失去的,我失去的那個人!”


    “如此,真是我徐家大幸。”徐文虎尚未從震驚中恢複,“但願我徐家不會出現三代。鴻塗,若是你真的邁出最後一步,立兒和牧新,就真的可以從同一步開始,以前針對立兒的,將不複存在!”


    “立兒承受的已經夠多了。”徐鴻塗伸出右手,向堂中虛虛一抓,手上瞬間出現了一件白袍,“他在月湖穀中經曆的孤獨,都是族群欠他的!”


    “為什麽沒有在大家麵前說?”徐文虎的氣息逐漸平緩,“如果大家知道了你即將邁出那一步,你的決定,絕對不會有人會反對,即使是徐文傑也不可以。”


    “因為我要讓立兒親自告訴他們,他們究竟有多愚蠢。”徐鴻塗披上了自己的白袍,“立兒失去的東西,必須要由他自己親手拿回來。東隅華欞裂夜帛,時當至此!”親手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也許是徐立,也許是徐鴻塗。


    徐文虎看著眼前這個男人,這個曾經不羈叛逆過的小輩,心中掀起了無盡波瀾。


    這是沒有人預料到的未來。


    時隔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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