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夏染凝視沉思,冷筱淡淡地說道:“以前朕一直覺得是禦膳房裏麵出了問題,因為朕中毒的時候,並未去哪宮娘娘那裏,可查了許久,也沒有查出端倪,今日聽你說起是個女人,那麽便有可能是……”


    夏染果斷得出結論:“定是那女人潛進禦膳房,在皇上的膳食裏下了毒!”


    冷筱點點頭:“所以範圍還是很大,這個人並不好找!”


    夏染秀眉緊鎖,搖著頭說:“這個女人武功不弱,皇上的眼光已經夠犀利的了,卻沒發現哪個女人武功高強,而且我仔細觀察過,也沒發現哪個女人武功高強的……


    “或許她的武功看不出來!”冷筱打斷了夏染的話頭,“東洋有種忍術,能將人的武功藏匿於無形,練功之人看上去弱不禁風,實則深藏不露。”


    夏染眼睛一亮,朝冷筱看去:“那有辦法能看出什麽人練過這種忍術嗎?”


    冷筱思忖地說:“這種忍術很傷身子,需日日用藍水礬化水服食,否則會有性命之憂,練這種武功的人,身邊一定帶著藍水礬,那是一種和鹽類似的東西,海藍色的。”


    “我有辦法了!”夏染打了個響指,“前陣子皇後不是借妖孽之名要收拾我嗎,現在我們順著她的話頭,就說宮裏出了巫蠱之術要徹底搜查後宮,找到藍水礬,也就找到了那背後的女人!”


    冷筱揚揚眉毛,那女人精明之極,哪有這麽容易就被搜出來。


    “皇上,如何?”夏染拉起冷筱的手可勁兒地搖了搖,滿臉都是興奮之色,暗中在他手心中用力捏了一把,快速地劃了兩個字:有人!


    冷筱心咯噔一聲,當即猜到了夏染的心思,於是點點頭:“那你就試試吧,不過別抱太大希望,朕覺得能搜到的可能性不大,總歸死馬當作活馬醫,震懾一下也是好的。”


    兩人當即仔細討論了搜宮的說辭和各種策略,直到夏染揉著太陽穴對冷筱說:“皇上,人走了。”


    “你連身懷忍術之人都能聽到。”冷筱不可思議地看著夏染,這女人的內功到底是有多高……


    “也不是人人都能聽到。”夏染衝冷筱嫣然一笑,“忍術分等級吧,那女人的武功還沒有練到家,如果她有皇上的武功,我就聽不到了。”


    見冷筱沉默不語,夏染朝他走近一步,專注地看著他:“皇上,既然忍術傷身子,為什麽要練?你貴為一國天子,也沒聽說鄴國有什麽人要篡你的權,你有滿宮滿院的禁衛軍,幹嘛還要自虐?”


    冷筱溫和的臉上第一次掠過冷冽的殺氣,看得夏染心裏咯噔一聲,可冷筱終究什麽也沒說,夏染也沒有再問,看來這位鄴國皇帝,心裏也有不為人知的苦楚!


    如今的夏染,已經不再像從前那樣遇到什麽事都好奇,都想弄個清楚明白了,她學會了包容,不去挖別人的傷口,就好像她不希望別人看到自己的傷口一樣。


    搜宮計劃在冷筱的幫助下秘密籌措著,五日後,計劃正式啟動,冷筱不僅給夏染配了一隊禁衛軍,還給她配了十隻搜尋犬,經過薛毅的**,這些犬隻已頗具造詣,夏染打小在薛毅身邊長大,對他的操犬習慣甚為了解,指揮起這些搜尋犬來自是得心應手。


    可要擺平後宮那些娘娘,可就沒那麽容易了,冷齊齊白白多了個公主姐姐,心裏自然不爽,沒少煽風點火,各宮娘娘見皇上派夏染來搜查自己,麵上縱然不敢說什麽,心裏也不可能痛快,夏染搜到哪個宮,哪個宮的主子都是一臉不屑,李羽飛尤甚,那表情,恨不得把夏染拎著腿丟出窗外。


    “染姐姐,我們娘娘吃了藥剛睡下,你能不能晚點過來啊?”悅兒眨著眼睛想和夏染打商量,“我們娘娘平日裏總睡不好,我剛才看她好像睡著了。”


    悅兒的麵子夏染自然是要給的,當下點點頭:“好,我晚點過來。”


    “風鈴公主既然來了就進來吧,我已經醒了,省得你再跑一趟。”屋裏,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子容顏憔悴,清瘦得很,卻極有氣質,在病中都絲毫不減,一看便知從前定是個絕色美人,她笑著衝夏染招了招手,“我這裏東西少,你很快就搜完了。”


    這便是望月宮的葉芹葉妃娘娘


    夏染衝她抱歉地笑笑:“我這隻是例行公事,娘娘別放在心上。”


    葉芹雲淡風清地搖頭:“皇上還是太子的時候我就跟著他了,在宮裏呆了十多年,見過許多事,夏姑娘今日若是不搜我的望月宮,或者是來了沒搜改時間再來,嬪妾往後的日子才不好過,皇宮就是個流言都能置人於死地的地方。”


    夏染揚眉,好個通透的妙人,寵辱不驚,是個有頭腦的,與宮裏那些嘰嘰喳喳的麻雀有天壤之別。


    望月宮果然很小,夏染很快就搜完了,沒有藍水礬,按照位份,下麵隻剩下蔣容兒和董霞的寢宮沒有搜查,另外就是冷齊齊,冷筱交待過不會是她,公主那裏不用搜了,夏染相信他的判斷。


    蔣容兒不在宮裏,據說是出去散步了,聰明如夏染,當然知道那女人是有意躲出去的,當下也不跟她客氣,把清思宮翻了個底朝天,依舊一無所獲。


    做了大半天的戲,成不成就看最後這一出了,夏染深吸一口氣,心裏有些小激動,董霞,你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啊!


    董霞沒有躲出正德宮,也沒有試圖像蔣容兒那樣討好夏染,她和夏染從前鬧得太僵,自知沒有和解的希望,隻是冷冷地看著夏染:“風鈴公主,你確定要搜我這正德宮嗎?”


    夏染展顏巧笑:“這是皇上的意思,娘娘要抗旨?還是對皇上有什麽不滿?”


    董霞哼了一聲:“少把皇上拿出來壓本宮,你要搜便搜,今日之事鬧出如此之大的動靜,若是一無所獲本宮倒很想看看你如何收場!”


    “所以我隻能指望娘娘這裏能給我點驚喜,千萬不要讓我空手而歸不好收場,正所謂有證據要上,沒有證據製造證據也必須上,哈哈。來人,搜!”


    董霞氣得七竅生煙……


    “汪汪!汪汪汪!”


    搜尋犬這次終於有了反應,打雞血似地狂吠不止,夏染大喜,立刻跑過去,隻見院中一隻褐色的犬隻不停地嗅著地板,爪兒在地上猛刨,地上土質鬆軟,顯然之前被人動過。


    夏染一揮手,兩名禁衛軍立刻衝上前去,三下五除二挖開地上的土,從裏麵取出一隻包袱,打開了呈到夏染麵前:“公主,您看,藍水礬!”


    董霞的臉綠了,又氣又急,死死盯著夏染:“小賤人,你……你居然使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陷害本宮!”


    “這種下三濫的手段皇後娘娘都能著了道,我真不知道你這些年是怎麽在宮裏平平安安活下來的!”夏染嫣然一笑,“藩王的女兒就是不一樣,果然拚爹很重要!”


    董霞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恨不得撲過去咬夏染一口,念著自己的身份又不甘願在奴才們麵前失儀,隻得冷冷地說:“你這是承認你故意使計陷害本宮了?”


    “就算是陷害也不是我幹的。”夏染衝滿院的奴才打了個響指,“正德宮這幾日來過什麽不相幹的人有人看到嗎?或者有誰看到什麽人在這裏埋過東西,看到的本公主重重有賞。如果沒人看到,本公主就挨個查問了,正德宮的所有宮女、太監,一個也不許離開,讓我查出誰是賣主求榮的內鬼,哼哼,別怪本公主心狠手辣!”


    她一邊說,一邊走到院中的一株槐鬆旁,素手一揚,碗口粗的樹應手而斷,斷麵比電鋸過還齊整……


    滿院子奴才都傻眼了,沒想到這位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小公主竟然如此厲害,董霞瞳孔放大、冷汗直冒,想到自己從前對夏染的無禮隻覺得各種不寒而栗,若是那掌打在自己身上,她沒有比槐鬆更硬朗的自信……


    “怎麽樣?有人有話要跟我說嗎?”夏染閑適地理了理衣袖,“如果沒有,我就挨個盤問了,你,先過來!”


    夏染朝最近的太監勾了勾手指,禁衛軍立刻把人押了過來,夏染將手貼在對方胸口:“你有看到什麽生人嗎?”


    “奴才不知道,奴才真的不知道!”太監嚇得渾身發抖,空氣中略有一點臊味,卻是他直接被嚇尿了褲子。


    夏染回眸衝董霞好脾氣地笑笑:“皇後娘娘,這樣無用的奴才留著也沒什麽意義,不如我當個惡人替娘娘收拾了,娘娘以為如何?”


    董霞呆若木雞。


    可憐的太監兩眼一黑,暈死過去……


    “公主,奴婢,奴婢看到有人來過。”被夏染嚇壞了的一群宮人裏,終於有個嬌小的宮女撲通一聲跪到地上,“奴婢前日看見清思宮的月兒姐姐來看過幽藍姐姐。”


    “你!你這樣就把我賣了,是不是姐妹!”幽藍憤怒地看了那小宮女一眼,麵如死灰地拚命搖頭,“奴婢隻是和月兒搭夥賣些手繡的絲帕,前日月兒是來取絲帕的,奴婢沒看到她埋這東西,真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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