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純情少女,如今已經穿著筆挺的新羅馬帝國軍黑色軍服,戴著船形帽,邁著軍人矯健的步伐,向羅博走來。


    數月不見,丹娜?龐帝克已經儼然一名標準的帝國軍人。


    “你好,羅博,好久不見了!”她主動朝羅博發出問候,臉上泛著驚奇的微笑。


    “真沒想到,幾個月不見,你已經是軍人了!”羅博說著興奮地握著對方的手:“穿上軍服的你更加美麗迷人了!”


    “嗬嗬,你卻一點也沒有變,嘴巴還是那麽甜!”


    羅博笑了笑,說:“我說的是實話,你能來看我,我非常感激!”


    “我看到樞密院的公告上隻有你的名字和照片,所以下了班我就趕過來了!”


    “你現在哪裏工作了!”


    “我現在是國防總部公共事務科的秘書!”


    “你現在可是元老院和羅馬人民的士兵,來看我這個俘虜,就不怕受到懷疑和牽連嗎?”羅博略帶擔憂地說。


    丹娜解釋道:“我來之前給糾察總監遞交了申請,說你在年初到‘太極’行星以私人身份旅遊時,結識了我,他們批準我以一個朋友的身份來看望你!”


    “以私人身份旅遊!”羅博為丹娜的謊話感到好笑:“然後不慎摔傷住到你們家,認識了你!”


    “我是‘太極’行星公民,他們對我還是相當照顧的!”


    “好了,見到老朋友,我很高興,我們去喝一杯,怎麽樣!”羅博提議道。


    “可以啊!我請客!”丹娜高興地說:“上個月的獎金剛剛到賬呢?”


    羅博便帶著丹娜走出音樂廳,穿過環境優美的“虎牢”軍營校場,來到營區,走進由幾個被俘的國防軍軍官合夥經營的“曼陀鈴”酒吧!


    “虎牢”軍營部隊長允許他們按照新羅馬帝國的法律和工商管理規則向戰俘和看守軍人售賣飲料和酒精,同時也準許一些通過政治審查的商業藝人到酒吧裏演出,戰俘們的消費則用由新羅馬帝國按月發放的生活補助費來支付,由於“虎牢”軍營是新羅馬帝國境內最大的占俘營,總計關押著五萬多名自2890年以來抓獲的聯邦國防軍戰俘,而“曼陀鈴”酒吧是戰俘營裏唯一的酒吧!生意自然十分興隆。


    羅博帶著丹娜走進酒吧時,裏麵已經擠滿了聯邦軍人,他們看到羅博帶著一個漂亮的帝國軍女兵走進來,立即報以俏皮的口哨和唏噓,緊接著七嘴八舌地大聲起哄:


    “嘿!中校,我們被帝國軍打敗了,可你卻已經深入敵境了哇,真有你的!”


    “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俘虜!”


    “中校,拿下兩個製高點了嗎?”


    “攻克核心陣地了沒有!”


    “中校,可別孤軍深入,應該讓弟兄們協調配合,小心彈盡人亡啊!”


    丹娜並沒能聽懂戰俘們喊出來的真正意思,表情平靜,倒是羅博不滿地喝令道:“都給我閉嘴,喝你們的酒,打你們的牌,玩你們的遊戲,聽你們的歌,誰再對老子的女人嚷嚷,就是對長官無禮!”


    一聽到“老子的女人”,眾人都驚訝地盯著羅博,似乎他們剛才的問話都得到了出奇意料的回答,連丹娜也吃驚地注視著羅博。(.好看的小說)


    “別管他們,不過是一幫閑著無聊的家夥!”羅博輕輕地丹娜說,然後拉起她的手,走到吧台前找了兩個位置坐下。


    戰俘們不再拿丹娜說笑,轉而專注自己的事。


    “要喝點什麽?兩位!”酒吧的老板之一兼吧台服務員的伯納德?範?戴克上校熱情地問道。


    他算得上是“虎牢”軍營裏最老資格的戰俘了,自2890年“喜馬拉雅”星域會戰之後便一直呆在這裏,由於他之前在聯邦國防軍裏隻是後勤艦隊裏一個指揮官,表現也未有過不凡之處,在聯邦國內也沒什麽親友故人為他活動,結果數輪戰俘交換都沒有他的份,而他也不願意投奔元老院與羅馬人民懷抱,從未申請帝國公民資格,結果在“虎牢”軍營裏一呆就是二十八年。


    麵對這個兩鬢已經蒼蒼的老上校,羅博用敬重的口氣回答道:“範?戴克上校,請給我們兩杯阿非利加紅酒,最好是2833年份的!”


    “很遺憾,中校,2833年的早就賣光了!”戴克無奈地說。


    “賣光了!”羅博失望地問道。


    “現在連批發商也斷貨了,聽說聯邦的貿易公司通過‘太極’行星的轉口公司把阿非利加行星上2833年的紅酒庫存都給買斷了,說是官方有什麽重大慶典要用!”戴克解釋道,接著又惱火地說道:“最近才打了大敗仗,居然不反省戰敗責任,卻還買酒舉行慶典,難道聯邦政府的官員們都要借酒銷愁!”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羅博也無奈地發出感歎。


    回想起今年來一係列的戰爭,怪事還真是又多又奇,先是“太極”行星上“虛空禪寺劫持”事件在曲折經曆,然後是星際行星“易”的發現,帝國軍指揮官薑子鉞開創了“空間風暴”戰術,屢次對聯邦軍獲得以少勝多的佳績,還有先後發生在“易”星域、一三五線邊境空間的一係列戰鬥,特別是“易”行星上的奇怪生物與其自身的攻擊能力浮出了水麵,以及第十三艦隊和聯邦第一支“易”行星科考隊的失蹤。


    羅博這時還不知道國防軍第四、第五、第七艦隊一部均是被“易”行星而非帝國軍殲滅,要不然他必定會覺得更加詫異。


    “不要喝酒了,來兩杯橙汁吧!”丹娜說道。


    “要兩瓶吧!”羅博說道:“我們到外麵邊喝邊聊吧!”


    “好的!”戴克說著便取出兩瓶五百毫升的原榨橙汁,遞給兩人。


    “我買單!”丹娜慷概地說。


    “由我請客吧!”戴克笑嗬嗬地說:“請問小姐芳名!”


    “丹娜?琪拉?龐帝克!”丹娜自我介紹道:“我答應羅博請他喝東西的!”


    “記上校的賬吧!”羅博卻大方地說:“老板請客可是很難得的!”


    “羅中校真是幸運啊!能夠結識這麽迷人的姑娘!”老戴克羨慕地說。


    羅博卻不加回應,拿起兩瓶橙汁,說道:“謝了,戴克上校!”然後便拉著丹娜離開了。


    出了“曼陀鈴”酒吧!兩人沿著大校場一邊散步一邊喝著酸甜交融的橙汁。


    新拜占庭的恒星“喜馬拉雅”正逐漸滑落到東方延綿不絕的長城山脈後麵,在東邊的天際撥灑出片片緋紅色的晚霞,並在長城山脈頂部染出一片金色的光彩。


    “真沒想到,新拜占庭行星的夕陽也是如此浪漫美好!”羅博輕鬆愉悅地說道。


    丹娜倒沒什麽感覺,她在陰陽永遠分明的“太極”行星上長大。雖然也能看到夕陽,但那裏的夕陽也是永遠固定的,缺乏了因日夜交替、光明與黑暗輪回造就的靈性,所以她對普通行星上的日出日落雖然感到新奇,但她還不是很習慣這種自然的晝夜變化,而且也沒有華人的文化積澱,對於新拜占庭的夕陽也就沒有多少審美上的感受。


    羅博卻繼續發出感慨:“我看慣了兩個太陽成雙成對地回歸地平線,今天才發覺一個太陽的落幕競也是非常輝煌壯麗!”


    “兩個太陽的天空我還沒親眼看到過呢?”丹娜好奇地說。


    羅博朝她微微一笑,說:“也許有一天,我能夠陪你到安德洛墨達行星,觀看兩個太陽的日出和日落!”


    “真的!”丹娜像一個聽到大人承諾的小女孩似地高興地問道。


    “我想應該會有那麽一天的!”羅博的口氣卻顯得很不確定。


    “不過,你現在俘虜,怎麽可能回到安德洛墨達呢?”丹娜倒是迅速恢複了理智。


    羅博注視著逐漸消失在東方山巒之間的夕陽,說:“也許很快了,國內的人也許正在想方設法把我們接回去呢?不過,我也隻是猜測!”


    “回不去也好啊!”丹娜卻興奮地說。


    “什麽?”羅博一時沒反應過來,驚訝地問。


    “你可申請成為新羅馬公民啊!然後就可以永遠自由地生活在新羅馬了,甚至還能移居‘太極’行星!”


    羅博注視著眼前被夕陽染成紅色的美人兒,甜蜜地問道:“你希望我永遠留在這裏嗎?”


    丹娜沒有回答,她也注視著眼前同樣被染成紅色的男子,默默無言。


    “丹娜,如果可以的話……”羅博繼續說道:“我會選擇留在你身邊的,可是?我們的身份,我們的出身,還有我們肩的責任,都讓我們都不能為彼此做出承諾!”


    丹娜呆呆地點了點頭,但她似乎不能完全明白羅博的話,殷切地問道:“羅博,你愛我嗎?”


    對方如此直接的問話,倒是讓羅博有些反應不及,不過他很快便認真地說:“離開‘太極’行星那一刻,我很失落,在受你關照的那些日子裏,我渴望你的愛,可是?我無法為你做什麽?哪怕留在你身邊,我還有無數的責任要去承擔,我的國家和人民,在正召喚我重新回歸,所以,很抱歉,我愛你,可我還是能陪伴在你身邊!”


    丹娜抿著嘴,沉重地點點頭。


    盡快丹娜就如此真實如此美麗地站在他麵前,可他卻在這時終於明白,對丹娜的愛,已經化為“曾經”。


    在糾結著無奈與失落,摻雜著歉疚與傷痛的情緒中,兩人再度告別。


    當羅博回到音樂廳時,樂隊正在排練另一首輕音樂,二十世紀著名三大輕音樂之一的曼陀凡尼(mantovani)樂團版本的《渴望你的愛》(iwishyoulove)。


    優雅明朗的提琴聲和著從透明穹頂照射進來的黃昏霞光,營造出一種略帶幽暗愁慘的纏綿氛圍,羅博坐到聽眾席上,盡情地享受音樂帶來的感性情緒,暫時忘卻塵世間的愛恨情仇。


    遠在好幾千光年之外的行星安德洛墨達,羅博的母親,羅趙冰卻完全沒有兒子的閑情逸致,她正壓抑著內心的擔憂與不安,等候在英仙星際聯邦總統府的會客廳。


    第二次“易”星域會戰的慘重敗果,讓聯邦總統理查德?米爾豪斯和他的內閣變得岌岌可危,近四十五萬將兵和近五艘戰艦的巨大損失,不僅是聯邦的災難,更使米爾豪斯與執政黨自由與民主聯盟陷入絕境,原本因為連年的巨額財政問題而民望大跌的他們,加上這一次大敗仗,使得業已展開的總統大選的形勢雪上加霜。


    國防部長埃裏克?馮?布隆伯格五星上將和國防軍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列昂尼德?列普寧上將,已經就此次會戰失敗引咎請辭,但是即使批準了兩人的辭呈,米爾豪斯也深知自己連任的打算已經是大江東去,無可挽回,他為此召集了自由與民主聯盟的高級幹部商討接下來的應對之策,但是會議一連開了數小時,大家還是沒有想出一個有效的辦法。


    羅趙冰耐心地等候在會客廳裏,時間太長,以致這位好喝茶的貴婦已經上了好幾趟衛生間。


    好不容易,米爾豪斯終於走進會客廳,臉上帶著沉重的疲憊神色,他主動向羅趙冰問好:“您好,羅夫人,實在抱歉,讓您久等了!”


    “您好,理查德,請恕我冒昧前來打擾!”


    “您言重了,請坐!”米爾豪斯態度相當恭敬,隨後他吩咐秘書退下,與羅趙冰進行閉門談話。


    “我開門見山說吧!我這次來就是為了我的兒子羅博的!”


    “我能理解,可是?您也知道,我們必須與帝國方麵進行戰俘交換的談判,達成協議後才能把他救回來!”米爾豪斯為難地說:“如果帝國方麵知道羅中校是粟瑜將軍的親生兒子,一定會把他當成政治籌碼,而不肯輕易交換!”


    “這個,我很清楚,但我也很清楚你和你的執政黨現在麵臨的困境!”雖然內心對兒子充滿擔憂,但羅趙冰還是顯示出一副泰然處之的神態,她胸有成竹地說:“我有一個建議,能在挽回我兒的同時,也在一定程度上挽救你和你的執政黨!”


    聽了羅趙冰的話,米爾豪斯不禁睜大起眼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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