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敏納悶的跟著弼玨下山,來到路邊的一間小涼棚,一看就是供上山打獵或砍柴的人休息喝水的地方。要了兩碗涼茶,悠哉的坐了下來。


    之敏不解的問:“我們來幹嗎?”


    “喝茶。”


    “麻煩你多說幾個字,除了喝茶呢?”


    “等人。”之敏看著對麵麵無表情的那張臉,好想伸出雙手去揉亂那一臉的平靜。卻又不敢輕舉妄動。隻得陪著他喝茶,等人。上山砍柴的人走了一個又一個,直到夕陽西下,山上下來一位獵人,背後馱著兩隻野兔。看來是今天的收成。


    弼玨拍拍之敏的手,“你去請那位來喝碗茶。”


    之敏詫異的指指自己,弼玨點點頭。雖然弄不清楚他要幹嗎,她還是聽話的上前去,展開她的招牌笑容。“大叔,收獲很豐富呢。今天很累了吧?過來休息一下,喝碗茶。”


    被她攔住的獵人異常莫名,可看到那張誠懇的笑臉又覺得不會有什麽大問題,正在躊躇間,就被之敏拉到了桌前,招呼店家上了一碗涼茶。


    之敏坐定,踹了一下弼玨。知道輪到自己上場,清了清喉嚨,“你打獵很久了嗎?”一付命令的口吻,獵人馬上不自在起來,手腳找不到地方放。一碗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之敏白了他一眼,轉身和藹的說道:“大叔,你常常去這個山裏打獵哦?”


    獵人看向之敏,點了點頭。之敏看了一眼弼玨,不知道他下麵想問什麽。弼玨蘸了茶水在桌上寫了山穀兩個字,之敏反應過來,繼續問道:“那大叔,你常常在山裏打獵,知不知道什麽地方的山穀,植物最茂盛,果實最豐碩?”


    獵人看之前發號司令的人一直沒動靜,也不再注意他這裏。對著之敏說:“你問我,就找對人了。我吳三在這座山裏打獵打了十幾年,什麽地方有什麽我都知道。你說的那個山穀,就在大山的東北處。”之敏雙眼一亮,趕緊詳細打聽,記清方位。


    吳三疑惑的問道:“小姑娘你打聽這個山穀幹嗎?”


    “嗯。我找草藥,有種藥隻在那裏才有。”


    吳三恍然大悟,點點頭,“那個地方的好東西是挺多的,不過聽說有猛獸,沒有人可以采到呢。”


    之敏更加確定是九靈珠所在的山穀,連忙說:“我會小心行事,多謝大叔了。”招呼店家又上了幾碗涼茶。吳三連忙搖手拒絕,說要趁著沒天黑,趕緊把獵得的動物拿去賣錢。之敏拽著弼玨與他一同進城,順便買了一隻野兔。晚上犒勞自己。


    知道了地方以後,一切操作起來就如白長老所說的那麽簡單。之敏坐在客棧裏拿著九靈珠細細的打量,九靈珠生長在一株極細的小枝上,如果不是白長老事先告訴過她。她可能會錯過。淡黃色不起眼,長得像芭樂,外皮皺巴巴的,一點都不好看。甚至沒有任何的香味。不管怎麽樣,三件東西,如今找到一樣。還不知道後麵兩樣在何處去找呢,隻不過,這一路上都是藥藥領著。看來,剩下兩件東西也得靠它。她抱過藥藥,開心的撫mo了一番。撫mo,其實是比較溫柔的說法。要不藥藥怎麽會一脫離她的魔掌就跑得不見蹤影了呢?


    確定好下一個目的地,之敏去弼玨房裏找他。發現房門沒關,輕敲了幾下,推門進去。鄭弼玨正坐在桌前發呆,手上拿著一張信紙。之敏進屋都沒有驚動他,輕輕的走到他身旁,拿起那張信箋,上寫“母病速歸!”。驚叫道:“伯母生病了?”


    弼玨聞言如夢初醒,惘然望向她。之敏拉他起身,“你還在這裏幹嗎?趕緊收拾東西回去啊。”


    平時冷靜的弼玨,此刻如找不到方向的孩子。看著之敏四處忙碌收拾自己的東西,怔怔不能說話。之敏收拾好東西,歎息說道:“原來你和伯母的感情這麽深呢。”腦海閃過一個隱約的片斷,曾經好像也有一個人,與自己的母親感情濃厚。她搖搖頭不再多想,拉起弼玨。帶到客棧馬廄,找出他的馬。看他仍魂不守色,隻得伸手用力拍拍他的臉。總算讓他清醒過來。之敏把包袱套到他的身上,柔柔的說著:“你別太擔心,先回去看看伯母的病情怎麽樣。你不是醫生嗎?你守在伯母身邊更放心啊。還有啊。那封信上隻是說伯母生病了,可不是病危了。你別杞人憂天。”


    弼玨看著她,深深的,似乎想把她印在腦海裏。之敏回望那深邃的眼眸,眼底蕩漾著一些不知名的東西。慢慢的,那張絕美的容貌上慌張之色慢慢被撫平。之敏嫣然一笑,“快走吧,別耽誤時間。”


    他抓住她的肩,“你怎麽辦?”


    “我繼續往下一個目標前進。”笑臉依舊。


    “你要自己小心,等我這邊事了。我會找你。”


    不管是不是真的,之敏都很開心這樣的話語。安慰的拍拍他的手,“我知道了。我會小心的。你也小心,看到伯母幫我問聲好。”


    弼玨縱身上馬,飛奔而去。


    之敏回到房中,抱著藥藥說:“還是你,陪我到最後。”情緒低落了一會兒,又鼓起精神,大聲說道:“今晚找點好吃的,明天繼續出發。”


    ——


    鄭弼玨日夜飛馳,用了一周趕到家。匆匆忙忙,直接闖入暢慧院。院裏丫環看到他出現,高興的叫道:“少爺回來了。”


    衝入內房,他放輕腳步。娘親正斜倚床頭,閉目養神。容顏清減了不少。“娘!”他輕喚道。鄭夫人睜開美目,“玨兒,你回來了。”浮起笑容。


    他坐上chuang邊一把握住娘親的手,“你的病?”


    鄭夫人神色一整,“誰給你說我生病了?”


    弼玨也不回答。隻是上下逡視娘親還有哪裏不妥,這一路上,多虧之敏的叮囑他壓抑下心中的恐慌。這一刻,見到娘親,全部釋放了出來。


    鄭夫人細細打量他。發現他風塵仆仆,滿目驚慌之色,幡然醒悟,雖然他已經十七歲,但他仍是一個孩子。而自己,是他唯一的親情來源。柔聲說道:“娘沒什麽大病,隻是回來的路上染上了風寒。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他驚惶未定的心在娘親的安撫下漸漸平靜下來。親自為她把過脈以後,確定她所言非虛。讓她多多休息。待她睡著以後,退了出來。林永已經在外等候,他看了林永一眼,林永打了一個哆嗦。兩人先後往院外走去。


    “這封信是誰寫的?”他冷聲道,知道娘親沒事,一顆心放了下來。他又恢複成了那個冷靜絕然的鄭弼玨。


    “是小的央求青龍寫的。”


    “你知道我的規矩的。”他的背影很堅決。


    林永想了想,終於忍不住說:“少爺,夫人的病是心病。”


    鄭弼玨行進的步伐頓了一下。快步走回自己房間,“說吧,你說的是什麽意思?”


    林永結結巴巴的說:“夫人的病是路上染上的,可是隻是小風寒。恰巧這時候,有人在宮裏提出要把夫人升為側妃。引得王妃大怒,天天在王府裏鬧。老爺不理她,她就上門來鬧夫人。三天一小鬧,五天一大鬧。所以夫人的病才拖了這麽久。”


    弼玨聞言,雙手緊握成拳,渾身的怒氣掩飾不住。


    林永畏懼的看向他,“我看夫人天天被王妃煩著,那病根一直除不了。懇求青龍寫了那封信。”說完,他跪了下來。“少爺,你要罰就罰我一個人吧。不管青龍的事。”


    弼玨起身甩手出門,風中傳來一句話,“別跪了,去給我煎藥去。”


    ——


    快到大廳時,他就能聽見那個一向優雅高貴的聲音像潑婦一樣大吼著:“我承認了你在外麵的野種還不夠,現在還要承認你的情婦?你要我以後怎麽做人?”


    “這是母後的想法。”仍是冷冽的男聲,波瀾不驚。


    “一定是那個賤人找人去說通母後的。我不管,我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聲嘶力竭的聲音不難想像那張美顏扭曲到何種程度。甚至響起懷盞摔破的聲音。


    “你胡說什麽呢?”波瀾不驚似乎起了波瀾,再也忍受不了這樣的噪聲。慶王爺走了出來。看見弼玨站在門口,愣了一下:“你怎麽回來了?”


    兩人走入書房。慶王爺盯著他,“你聽到了?”


    鄭弼玨沒有回話,肩膀挺得直直的。心中仍為他剛剛沒有為自己娘親說話而生氣。


    慶王爺有些惱羞成怒,“你為什麽擅自回來?我沒有叫你回來。”


    鄭弼玨抬頭望向他。“娘病了。”


    “她那裏我會照應,你辦好我交代的事就行了。”


    “你如果照應了,還會病這麽久?”他譏笑道。


    “你,”慶王爺怒道,又看見他倔強的樣子,知道娘親是他的唯一死結。不由泄了一口氣,“算了,你先照看你娘吧。”揮揮手,讓他退下。


    弼玨轉身向外走去,心中怒氣如埋藏極深的火山,被這些事物影響,越來越熱,瀕臨爆發的時刻。終於,他忍不住,一拳打在院內的假山上。轟隆一聲以後,假山缺了一角。他在心中暗暗對自己說,既然你不願意保護你的娘子,那麽就由我來保護我的娘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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