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婭怔怔的看著生命垂危的秦夫人,無意識的咬起唇,雙拳攥的死緊,她的心如在油鍋裏翻來覆去的炸,反複問自己,如果秦夫人真的死了,要怎麽辦?她該怎麽辦?


    身後有人用結實的手臂扶著她,她有些茫然,過了會兒才轉過腦袋看到司徒政的一張臉。


    司徒政一言不發的看著她,扶著她的手臂像是在給她以力量。


    很快,她驚覺到了什麽,推開司徒政,與他保持距離,一抬視線秦桑岩正默默望著她,那眼中似乎有兩把刀,刺的她狼狽不已。


    她低下頭,把亂發夾到耳後,他已經走過來,腳步穩健,聲音卻帶著微諷:"當著我的麵都敢明目張膽,我要是不在的話你們豈不是更張狂?"


    "秦桑岩,話別說的這樣難聽,我和她是光明正大的,沒做對不起你的事。"司徒政望著蒼白麵孔的米婭,一陣不舍,剛才在車上她一直在抖,像個冷到極點的孩子,他不顧外公的嗬斥,硬是給她拿來了毛毯,又脫下外套蓋上也無濟於事,他猜測她不是冷,有可能今天秦家的鬧劇是她一手策劃的,因此她既怕又後悔,特別是看到姨母撞柱子的那一刻,她整個人的反應過於震驚。


    司徒政幫著她說話,無疑於火上澆油,秦桑岩抿了抿唇,鐵青著臉冷笑一聲,將米婭拉到懷裏,占有性的摟住:"別忘了她是我老婆,這是我們夫妻間的事,旁人最好不要多管閑事。"


    這一刹那,司徒政眼中掠起幾分錯綜之意,卻也隻是一閃即逝,不著痕跡的轉身走開,到玻璃窗那兒去看裏麵的姨母。


    箍在身上的鐵臂用的力量極大,仿佛要硬生生把她攔腰掐斷,米婭不吭一聲,默默承受下來。


    夜晚降臨,秦夫人依然躺在一堆冰冷的儀器中一動不動,秦桑岩獲準進去看了一眼,不過是比站在外麵的他們近一些距離罷了。


    錢岢年紀大了,長時間等著身體支撐不了,司徒政開車送錢岢走了,秦氏父子如仇人一般坐在外麵誰也不理誰。


    將近半夜,醫生過來勸說他們回去,這裏有最好的權威和醫療設備,家屬留在這兒也是於事無補。


    車子靜靜行駛在夜色裏,緩慢而沉重,米婭閉著眼睛靠在座椅裏,沒過一會兒大口大口喘息著睜開眼睛,她又夢到了秦夫人撞上柱子的一刹那,血流成河,淌到她腳下,像洪水一樣把她淹沒。


    開車的秦桑岩麵寒如冰,側頭看著她滿臉驚恐之色,露出一絲譏諷的冷笑:"做了虧心事的人容易做噩夢。"


    米婭按著沉悶的胸口,沒有接他的話。


    "幸虧你還有一絲良知在,如果你還是一副無所謂或是得意忘形的樣子,我在醫院就會當場掐死你!"他的眸中閃過殺氣。


    她終於有了反應,坐直身子,縱使對秦夫人感到萬分抱歉和內疚,心口有千百把刀在剮著,她仍然不想在他麵前輸了氣勢,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秦桑岩,你終於體會到了恨不得殺人的感覺了,這種滋味好受嗎?我已經整整嚐了大半年,你才剛剛嚐到,真是比我幸福!"


    "閉嘴!"他雙目充斥血絲,滿腔的恨意幾乎要爆炸開來,甩了她一個耳光:"事到如今還不知悔改,是,你恨我,報複我沒關係!為什麽要對我媽下手?我告訴過你我媽最近身體不好,受不得刺激,你有沒有聽進去?你是不是故意的,看著我痛苦你就高興是不是?米婭,你可真毒!你是個毒婦!"


    米婭咬著牙捂住半邊臉,回敬他一個耳光,"對,我是毒婦,你趁早和我解除婚約,大家各走各的,假如你母親死了,大不了我把命陪給她,這樣總行了吧。"


    "你做夢!"他咬牙切齒,攥著她的頭發把她扯到眼前,一絲陰森的笑容浮上黑眸,看得人心裏發毛:"少在這兒咒我媽,她會康複的,我給她安排了最好的醫院,最好的醫生,她會醒過來的,她會活的好好的。至於你不是總想擺脫這段婚姻嗎?我要你做一輩子的秦太太,我要你當她的兒媳婦,服侍她下半輩子,我要你每天看到我媽,我要你一生一世活在懺悔當中,我要你生不如死!"


    ?????


    花灑下熱水的衝擊讓米婭站不穩,事實上自秦夫人出事後她一直在強撐,尤其是在麵對秦桑岩的時候,她必須讓自己看上去和平常一樣堅強,不容許在他麵前露出一絲一毫的膽怯。


    他的車既沒回程宅,也沒回秦宅,這裏是他曾買給她的別墅,據上次秦家人在程池麵前提婚事所講,以後當婚房用。


    兩個人一下車,各自像陌生人一樣一個往樓梯左走,一個往右走。


    她很冷,真的很冷,熱水器上顯示最高溫度,肌膚被燙的有些疼,她卻沒有想調低的打算,匆匆將頭發、身子洗淨,又拿浴巾擦擦身子,這才想起沒有睡衣。


    抱著赤-裸的身子出去,直接鑽進大而暖的鵝絨被子裏,躺在被子的深處讓她獲得一些安全感,可她還是覺得冷,開始發抖,呼吸滾燙,每一個關節像被針刺過般疼痛,迷迷糊糊的閉上眼睛,讓自己不要去想,她做過的事自己承擔後果,秦夫人真的有個三長兩短,就像她和他說過一樣大不了把命賠給秦夫人。


    迷迷糊糊的閉上眼睛,一夜都難受,不知過了多久,一隻微涼的手撫上額頭上,她渾身一個激靈,感覺到了熟悉的男性氣息,努力睜開眼睛,眼皮有千斤重,怎麽努力都沒用。


    就這樣吧...睡一覺就沒事了,說不定醒來秦夫人已經醒了,一切都會往好的方向發展。


    此時,臥室裏坐在床邊的男人凝視著米婭蒼白的臉,他在隔壁都聽到她在夢中大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有想要害你..."


    他恨極了她今天所做的一切,沒有給秦家生下子嗣一直是母親心中的痛,她把她不孕的事捅了出來,等於是把母親的傷疤再一次揭露在眾人麵前,長久因為壓抑和愧疚已經使母親變的脆弱不堪,終於軟弱的母親選擇了最激烈的方式來做個了結,這教他怎麽能不恨,不惱,不氣,不咬牙切齒。


    躺在床上,他翻來翻去睡不著,差點咬碎了一口牙,她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為什麽會如此歹毒,為什麽連他無辜的母親都不放過,她是不是就想看到他痛苦,所以拿他最親的人開刀?


    盡管心中對她恨之入骨,可當她說要離婚的時候,他的心為什麽那麽痛,原來他恨她的同時,並不想放手。


    他愛這個女人,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愛到了骨子裏,愛到就算她捅他一千刀他也要她,可是她不屑一顧,她一心想離開,想報複,想遠離。


    他要怎麽做?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他後悔了,後悔曾經那麽傷害她,他想彌補,他要修補兩個人之間的裂痕,卻不知道該從哪兒下手。


    聽到她說夢話,他情不自禁過來,摸著她的額頭,熟悉的如緞肌膚使他的手快要順延而下。很快他控製自己,將手收回,再摸摸自己的額頭,一對比,確定她在發燒。


    找來藥,倒來開水,將她自被窩裏扶起來,她卻怎麽也不肯合作,嘴巴閉的緊緊的,鼻腔哼著,搖頭就是不肯喝。


    試了很多次都沒用,他幹脆用唇含了藥片,吻住她毫無血色的唇瓣,用舌刷過她的牙關,她哼了一聲,藥霎時送進去,在他強硬的帶領下她竟感到愉悅,舌頭和他糾纏著。要在平時,他肯定不客氣,狠狠吻個夠,如今她在生病,以大局為重。


    退出來喝了口開水,她的舌尖居然也調皮的跟著伸出來,他再吻上去,大量水衝進她喉嚨裏,她咳嗽著水連同藥吞下去,總算喂她吃完藥。


    昏暗的室內,男人有著簡潔明了的輪廓,站起身俯看她一眼,離開了房間。


    米婭感覺自己被火烤了一晚上,再次醒來仿佛從地獄裏轉了一圈,全身說不出的酸痛,艱難的撐著自己坐起來,口很渴,舔著幹裂的唇找水,床櫃上赫然擺了一杯,拿過來發現水還熱著,旁邊有一盒藥,已經有兩格是空的,再旁邊有一支體溫計。


    很明顯,有人來過了,兩片藥在她不知不覺中被喂服下。她沒心思去追究這些,手忙腳亂爬起來去找自己的手機看時間。


    下午一點!


    不知道秦夫人醒了沒有?她第一時間撥司徒政電話想詢問,最後一刻停住了,接近司徒政不過是利用他報仇,現在秦夫人躺在醫院生死未卜,她突然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不安,如果報仇的同時也傷了無辜的人,那麽這個仇還要不要報?


    事情變成今天這一步,真的是她想要的嗎?


    是,她的目的達到了,秦家為了她不孕的事鬧的雞飛狗跳,秦滔勒令退婚,秦桑岩被打的狼狽不堪,秦桑岩最在乎的人住了院,他六神無主,痛苦萬分,這些本來是她做夢都想看到的,為什麽她開心不起來?


    他說她歹毒,她想想可不是,她為了報仇竟然變的連自己都不認識,摸著自己的臉,這還是原來的米婭嗎?她可不就是一個不擇手段的毒婦,一個醜陋的女人嗎?


    她為什麽會變成了這樣?為什麽?


    仇恨真的能把一個人的心性變的如此肮髒嗎?


    不,她不能成為第二個南宮音,不能成為第二個司徒嬌,錯已犯成,她要彌補,她要用自己的行動去彌補。


    遲疑之後,她往秦桑岩手機上撥電話,響了很久才接聽。


    她不等他開口挖苦便直接問:"你母親醒了嗎?"


    "沒有。"他的聲音比外麵的寒風還要冰冷刺骨。


    她低頭擰起手指:"我一會過去看她。"


    "隨便你。"那頭已經掛掉了電話。


    別墅裏設備齊全,卻沒有保姆,米婭剛發完高燒,身體虛弱,本來想直接去醫院,身子實在沒勁,想著到廚房找點吃的隨便填滿肚子。


    打開冰箱,發現裏麵一堆新鮮食材,可是她不會做,最後意外的發現高壓鍋裏有粥,而且是保溫狀態,一打開好香的味道,用碗盛出來發現是生蠔排骨粥。


    一口氣連喝了兩碗,她心滿意足的放下空碗感覺胃裏一陣暖和,很快恢複了一些精神,拔掉高壓鍋的插頭,她心裏知道別墅裏沒人,除了他做的特意給她留的,不會有別人。


    一張臉蒼白的難看,她補了一個淡妝,匆匆趕往醫院。


    護士告訴她秦桑岩剛走,上午隻有他來過,她趴在玻璃窗上看著裏麵的秦夫人一看就是半天。


    有護士要進去換營養液,她就揪住問:"請問病人怎麽樣了?"


    "還在昏迷。"護士回答的異常匆忙。


    "我能進去看看嗎?"


    "今天沒有探視時間,如果有需要的話,要病人家屬到醫生那兒去申請。"


    "別人申請不行嗎?"


    "是的,非得是家屬,這是醫院規定,也是我們對病人負責任的態度。"


    這麽看來非得秦桑岩去申請不可,米婭不想求他,於是問:"我是她兒媳婦,我應該能進去。"


    護士打量米婭兩眼,想起來昨晚來的家屬中這個女人的確是在病人兒子的身邊,好象兩個人還摟著一起來著。


    "你跟我來。"


    "謝謝。"米婭欣喜的跟上去,半晌後她穿著無菌服終於得以進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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