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裏一陣轟響,她勉強把情緒掩飾起來,聽到對方在說:"...我們在他的手機裏看到最後的通話紀錄是您的號碼..."


    不行,聽不清,她耳朵好象出現了問題,時好時壞,索性把手機顫抖的遞給薛璟譽,要他幫忙聽。


    薛璟譽安靜聽完把手機交給她,語氣前所未有的慢:"秦桑岩出了車禍..."


    車廂內靜了有十幾秒,米婭眼神冰冷,像在問一個陌生人的情況:"人死了沒?"


    薛璟譽看著她這樣子有些擔心,輕輕拉住她的手在手心摩挲:"暫時沒有,被送上急救車,交警說他出車禍的時候手裏握著手機,手機上是撥給你的號碼,還沒通兩秒就出了車禍,從高架上摔下去。"


    "從高架上摔下去人還沒死,真是命大。"她幸災樂禍的笑,眼神深處卻有一絲若隱若現的霧氣。


    薛璟譽微微歎息:"交警告訴了我他被送往的醫院,就在這附近,我陪你去看看。"


    仿佛沒聽到,米婭別開脖子看著窗外,不吭一聲,薛璟譽遂去開車,重新調了車頭往龍成醫院奔去。


    到了醫院,人還在急救,看著手術中的紅燈,米婭頭靠在薛璟譽肩上,說了一句:"璟譽,我餓了。"


    "想吃什麽?我去給你買過來。"


    "我想吃街角的啞巴生煎,還有他家的豆漿。"


    "我去去就來。"薛璟譽邁步要走。


    她拉住他,搖頭:"算了,那家生意太好,每次要排很長的隊,不如去另一條街吃老湯麵。"


    "聽你的。"薛璟譽這次沒馬上走,"一起去?"


    "嗯。"


    兩人攜手離開,在旁邊的關萼直翻白眼,"什麽意思?我弟弟躺在裏麵,她在外麵胃口大開,想慶祝是不是?"


    韓漠在旁邊勸:"算了,萼兒,人家也沒那個意思,你沒看她眼睛下麵兩個黑眼圈嗎?估計是連日來守靈身體乏,出去轉轉也好,回來說不定就有好消息。"


    關萼白了丈夫一眼:"你是哪一邊的?怎麽幫著外人說話?"


    "好老婆,我當然是幫著你這一邊的。"韓漠不善言辭,一看妻子生氣了,忙摟過來哄起來:"我這也是就事論事。"


    "我寧可她不要來,誰稀罕!"關萼一看到米婭剛才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說不定門裏頭的人稀罕。"韓漠指了指手術室。


    想著弟弟被送進醫院時滿身是血,關萼就全身發抖,"漠,你說桑岩會不會有事?他會不會..."


    "不會!"韓漠緊了緊摟住妻子的手:"桑岩命大,閻王爺不會收他的。對了,你有沒有告訴你媽?"


    "我哪兒敢啊,讓司機把人送回去,我就我約了人喝茶,這才溜出來的。"關萼把腦袋靠在丈夫身上,啜泣不已,"要不是媽生桑岩的氣,怪他幫著程池,也就不會有媽堅持要坐你的車,放他一個人開車,這才出了車禍。"


    "你還沒看出來嗎?他最近心事重重,遲早要出事,就算你和媽當時坐在車裏,也避免不了他走神,這是早晚的事。"韓漠看的比妻子透。


    關萼捏著拳頭:"他心事重重什麽?為姓米的?不值得。"


    "值不值得不是你我說了算,依我看他愛米婭愛的深,離婚前他就把自己灌醉,不省人事,你我都看到了,他有多麽不想離那個婚。"


    "不想離又怎樣,人家現在都有了薛公子,是不會回頭的,這個傻弟弟,他不是在折磨自己嗎?這下好了,差點把命搭上,不行,我一定要想辦法讓他轉院,隻要米婭這個女人在他眼前轉悠,他就永遠起不來。"


    韓漠沒說話,關萼得不到回應拍了一下丈夫的肩:"想什麽呢?"


    從神遊中回過神,韓漠脫口而出:"我在想如果老天爺能把他那段記憶刪除就好了。"


    "你開什麽玩笑,這又不是演連續劇。"關萼想不到一向嚴肅的丈夫居然有閑心異想天開,遂盯著手術室連聲歎氣,但願桑岩能吉人天相,挺過這個難關。


    ?????


    老湯麵配上龍須麵是S市麵館的特色,米婭點了爆魚燜肉麵,薛璟譽不知要點什麽,點了和她一樣的,看她迫不及待的喝了口湯,一副沉醉的樣子,不覺好笑,"這麽好吃?"


    "那當然,這可是姑蘇十碗麵之一,味道不要太好。"米婭用手指指麵上的澆頭:"就說爆魚吧,先燜好再炸,沒有小刺,燜肉呢既不肥膩又有口感,入口即化。"


    薛璟譽從筷筒裏抽了一雙筷子遞給她:"真有這麽好?那我要嚐嚐。"


    "你以前不是經常往S市跑的嗎?沒吃過?"米婭話一說完覺得自己問的有點傻,每次他到S市都有官員請客,誰會請他到這種小麵館來,於是搖頭:"可惜了。"


    薛璟譽雙眼含笑:"可惜什麽?我今兒不是沾了你的光,嚐到了麽。"看她不動筷,便說:"吃吧,吃完回醫院看看。"


    "我都不急,你急什麽。"米婭撇撇嘴,嘀咕著拿起筷子吃起麵來。


    真不急麽?薛璟譽盯著她認真吃麵的半張臉發愣,她胃口不好是正常,好了反而不正常了。


    記的上高中的時候,他悄悄喜歡過一個同班女同學,曾試探過女孩,女孩另有喜歡的人,他也就放棄了。事實上,這麽多年過去了,他依然記的那個女同學姓什麽叫什麽,家住在哪裏,總是在同學會上有意無意聽到她的消息,她的工作怎樣,結了婚沒有。他深想過自己對那女孩的感情,談愛談不上,喜歡嗎,那不過是情竇初開時的一次心動,就好像小時候路過蛋糕店看到櫥窗裏擺了新式蛋糕,會因為樣式好看而動心,會想辦法去買到手,就算買不到,過一陣子他有了其它的興趣,對蛋糕也就不那麽有強烈想要擁有的念頭了。他對那個女孩就是那樣的感覺,不會想辦法再去接近,但還是會不由自主去聽她的消息,說穿了畢竟還是在心底留下了痕跡,人往前走的時候總會身不由己停下來去看看傷口,僅此而已。


    她對秦桑岩十幾年的暗戀,三年的婚姻,難道還不及他對初戀習慣性的關注?這實在太說不過去。


    記的曾經有位情感專家說過,要看一個人有沒有忘記另一個人,不是要看這個人做了什麽,而是要看他(她)不去做什麽,越不去做的就表示越在刻意的回避。


    米婭吃的快,沒五分鍾一碗熱氣騰騰,在他吃起來還有些燙嘴的麵已經下肚了,她甚至虎視眈眈的盯著他碗裏的麵說:"你怎麽不吃啊?吃不下啊,要不給我些?"


    他無聲的把碗推到她麵前,她毫不客氣,把他半碗麵全弄到自己麵裏,又埋頭呼嚕呼嚕吸起來,仿佛這碗麵條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


    看到這裏薛璟譽如鯁在喉,大筷子夾麵,三兩口吃完,吃到最後他一點也沒嚐出麵是什麽味道,隻知道爆魚太硬,她說沒小刺,卻有一顆刺在他牙肉上,刺出了血,和著麵一起滑進胃裏,令他的胃翻滾如燒沸的開水。


    走出麵館,米婭又指著旁邊的奶茶專賣店說,"我要喝紅豆奶茶。"


    "好。"他走過去排隊,給她買到手,她邊喝邊挽著他的手往醫院走。


    他們在外麵磨蹭了有大半天,去的時候醫院外多了一些探頭探腦的人,憑著上午在墓園的經驗,估計是記者,薛璟譽拉著她走了側門。


    手術已經完成,秦桑岩躺在重症監護病房裏,醫生正與關萼夫妻說著什麽,走過去聽到後半截:"...家屬要做好心理準備,病人大腦受傷嚴重,不排除會喪失記憶..."


    然後米婭的手機響了,她渾然未覺,薛璟譽推了她兩下,她才笑笑拿著手機找了個角落接聽。


    "程小姐,秦先生在不在?我到處找他找不到,打電話打不通。"是程池的秘書。


    米婭一時不知道要不要說秦桑岩躺在醫院。


    秘書焦慮不安:"如果找不到秦先生,我想和您說也一樣,程氏在程董過世那天股價大跌,秦先生說他想辦法,之後程氏的股價保住了止跌為升的勢頭,沒想到剛才收盤前又跌了,不知道秦先生知不知道此事,他是不是正在想辦法?"


    米婭蹙眉:"程氏股份跌的嚴重嗎?"


    秘書口氣憂心忡忡:"是的,再這麽跌下去,程氏恐怕損失慘重,再想補救就來不及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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