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有話要說:哀家並非生來就是太後,這當中的故事有些曲折,得聽哀家從頭慢慢講起——n年前,當哀家還不是哀家的時候——


    001.寇遠


    若問大周之中,何種男人最讓‘女’人趨之若鶩,爭相恐後。(.)


    答案不是皇上,而是賣胭脂香粉的。


    再問大周之中,何種男人最讓‘女’人避如蛇蠍,厭惡不已。


    答案當然也不是皇上,而是采‘花’賊。


    最後要問大周之中,有沒有一種男人,讓‘女’人又趨之若鶩又避如蛇蠍,又爭相恐後又厭惡不已,如此矛盾痛苦並快樂著,答案倒也是有的,當然的當然仍舊不是皇上。那便是一個叫寇遠的男人。


    寇遠是誰?


    他是六月城裏一個買‘藥’的假道士,左邊的廣袖裏裝著專治不孕不育的靈丹妙‘藥’,右邊的廣袖裏卻又裝著絕育絕孕的毒‘藥’。左右都是極其有效的好‘藥’,想生出孩子的‘女’人找他,想讓人生不出孩子的‘女’人也找他,他的名聲在六月城裏大噪,也就有了之前那一番說辭。


    路人甲:“大師,那到底是你的右手‘藥’厲害,還是左手‘藥’厲害?”


    路人乙:“道長,如果兩個‘藥’一起吃會怎麽樣?”


    寇遠說:“做‘藥’和做人一樣,得給自己留一點後退的餘地,所以我的解‘藥’能解我的毒‘藥’,我的毒‘藥’再下一次還管用。如果不是以宅鬥為目的的‘女’子來買我的‘藥’,一勞永逸,至於為了宅鬥的……我雖然自相矛盾,但別家醫館專治不孕不育的‘藥’治不了我賣出去的絕育絕孕,別家醫館的絕育‘藥’也斷不了吃過我生子‘藥’的娃。這叫什麽?這叫技術型壟斷。”╮(╯▽╰)╭


    六月城乃大周的小京都,夜夜笙歌,紙貴金‘迷’,與大京都七日城,南北相對。六月城本是大周京城,後來大周有個祖宗嫌棄這六月城天幹物燥,風水不好,十日裏有三日天空是灰‘蒙’‘蒙’的,就往南遷都到淮南隱龍城,更名為七日城。然,因祖宗都埋在六月城之外的九寧山上,每年皇上都得回來祭祖,京城裏達官顯貴們便都在六月城裏置辦了別院,偶爾也回來度假。熱鬧得很。


    那年是神鳳三十八年,煙‘花’三月。


    日光下的六月城靜若處子,‘春’風和煦,誰會想到華燈初上之時,處子會立即撕了衣服變成十足的‘蕩’‘婦’。在城東白水巷深處,有一棟三進三出的院子,青磚烏瓦,屋簷之下懸了一塊檀木豎匾,曰:沉醉東風觀。


    名字取得文縐縐,若是有些個清醒明白的‘女’子定當覺得這名字有俗氣又煽情,偏生上‘門’那些個沒個‘性’沒品味的俗脂寒柳,目光落在匾額上還要念一句:“信沉了魚,書絕了雁,盼雕鞍萬水千山!”


    好酸!


    有隻早熟的菜粉蝶晃著翅膀飄進觀內,隻見裏麵收拾的十分幹淨,布置上雖然算不得富貴,但也‘精’致,尤其是外進的四麵牆邊都被人種著梨樹,當下梨‘花’正含苞待放,遠遠看上去就讓文縐縐的人想到四個字:歲月靜好。


    “你猜這次是求子還是絕子?”


    院子外進西麵搭了個秋千架,趙小蔥倚在架子邊,嘴裏叼了根青草,要與我打賭。


    我坐在秋千上晃來晃去,想了三下才道:“求子。”


    趙小蔥呸地吐出了那根青草,對我一臉的鄙夷,說:“你每回都猜求子,真是沒意思!”說罷,甩袖往裏進去了,意思是叫我去開‘門’。


    我“哎”了一聲,短‘腿’一蹬從秋千上跳下來,拍拍手心裏道:上‘門’的人不是求子就是絕子,五五開,就跟賭大小一樣呀,我總壓小,也總有壓對的時候,倒如果我一會兒壓小,一會兒壓大,思緒不定,變來變去,猜中的可能更小,是不是?


    吱呀——


    ‘門’外果然站了個‘女’子,撐著一把粉白的紙傘,皮膚雪白,身材玲瓏,年約二十許,臉蛋很漂亮,就是眉間鬱‘色’不散,襯得她長在眉心的那顆美人痣很是突兀。


    我粗粗打量完她,不說話。


    大周民風開放,閨閣‘女’子隔三差五能出來溜溜,但凡她們出‘門’卻都有一個習慣——撐一把油紙傘。‘女’子出‘門’打扮一番,一比誰臉蛋漂亮,二比誰身材婀娜,三比誰紙傘出‘色’,這是傳統。我是不知道這傳統的由來,也不懂這些風雅的事情,更沒到需要懂的年紀,當下就覺得這‘女’子的傘太薄,壓根兒遮不了陽光。趙小蔥說那叫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小丫頭,寇遠在嗎?”她蹲身問我,似乎在盡量對我示好。實在不是因為她太高,而是我太矮。


    我今年才八歲。


    “師父出去采‘藥’了,姐姐你是要求子還是絕子,觀裏有現貨,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就行。”


    那姑娘明顯驚呆了。


    片刻她跟我說:“小丫頭,我不是來買‘藥’的,我是你師父的朋友。”


    喲嘿,豹子,大小通吃,莊家贏!


    我扭頭就衝裏頭喊:“趙小蔥,這回咱都猜錯了,師父吩咐的活兒一人一半啊!”


    “……”


    寇遠踩著飯點回來,微醺,一雙瑞鳳眼笑眯眯心情似乎很不錯,我瞧見他就腹誹了一句,居然又不帶我和趙小蔥去偷食。寇遠不喜歡紮腰帶,寬鬆的衣服整出了個流行的斜肩,他這個人又高挑,瘦裏帶著‘精’壯,身材好到沒話說,於是把妖嬈和陽剛兩股截然不同的風格展示地淋漓盡致。


    所以我說,寇遠的人和他的‘藥’一樣,矛盾。


    “遠哥哥。”


    這聲自然不是我叫的,也不是趙小蔥能捏著嗓子貓叫出來的。


    寇遠把‘門’才開了一半,一隻腳剛抬進‘門’檻,因著那一聲喚,硬生生將那條跨進來的腳又機械僵硬地收了回去,臉上瞬間‘迷’茫猶如一個殘障人士,那細微到極致的麵部表情,簡直比戲子還上流,然後他想要掩‘門’假裝沒有回來過,什麽也沒有聽見,什麽也沒有看見,什麽也沒有發生。


    “遠哥哥!你莫走!”那美人姐姐又喊了一聲,險些聲淚俱下。


    我和趙小蔥一左一右站在她身邊,很默契地看戲。


    不知情的人來看當下的場景,以為是負心漢拋妻棄子要去吃喝嫖賭。若我再作勢哭兩聲,就更像了。但一想到如果我真的哭了,以後寇遠隻帶趙小蔥出去吃喝嫖賭,立即明智地撇嘴笑起來。


    ‘門’留了條縫,過了半響,寇遠才從那‘門’縫裏鑽進來,一臉無奈。


    他問,“你來作甚?”


    美人姐姐說,“給你傳個信。”


    “留個話給他倆就行,何必等我。”他倆,必須是我和趙小蔥,寇遠冷冷回嘴,壓根兒不給人姑娘留點薄麵。


    我這人呢,從小愛給人台階下,剛才沒有配合美人姐姐已經有些過意不去,遂立即脆生生道:“師父,我倆年紀小,受不得人托付事兒。”趙小蔥沒附和我。


    寇遠眼風掃到我頭頂,‘挺’淩厲,氣氛一時間尷尬起來。


    我覺得我愛吃的黃牛‘肉’和櫻桃糕正在離我遠去,哎。


    最後還是那美人打破沉默,“遠哥哥,京裏那位前些日子抓到了當年給盼夫人接生的產婆,那產婆說孩子的腳底心有七星,密令已經向各州府發出,那個孩子……”她說到最後,眼睛落在我和趙小蔥身上。我倆一般大,不過趙小蔥是男孩子,比我高出半個頭,看上去更要聰明老成些。


    不過的不過,那都是表象!


    寇遠聽完她的話,一雙遊龍眉扭得跟蚯蚓似的,右手握拳放在下巴上,“唔”了一會兒,我當他是遇到了什麽棘手的麻煩,巴巴兒等著接下去他會說啥。一般情況下,別提大人說話小孩‘插’不上嘴,就是在一旁聽的機會也不多,所有今次我和趙小蔥都十分珍惜這樣湊熱鬧的機會。


    “阿‘迷’。”


    師父叫我。


    我應了一聲,不明所以。


    “為師肚子餓了,晚飯做好沒有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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