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開的時候,宮裏有了兩件喜事,不過內容都是一樣的。[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皇後和貴妃都有喜了。


    哀家低頭望了望自己的肚子,與眾人高興不起來。


    阿飄在桃花將將冒出花骨朵的時候來彩雲宮中問安,她哆哆嗦嗦站在門口,似乎很害怕哀家,哀家覺得她這樣害怕哀家若非做賊心虛實在很難理解,剛剛想開口問她是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她哇地蜷著身子猛吐起來。


    哀家:-.-!


    阿飄喝過寇遠開的安胎藥,才勉強能跟哀家說幾句話。


    “你故意的吧,挑孕吐的時候來見哀家,哀家再狠心也不好對孕婦下手,瞧你吐得眼淚汪汪,都不用裝可憐了。”哀家有點生氣,說話就有些狠了。也實在是困在宮中心底壓抑,阿飄跟一枚針,正好戳中了哀家氣鼓鼓的肺。


    “迷姐……”


    “喊母後。”


    “迷母後……”


    “你就說你今天來幹嘛的吧。”哀家端了杯茶,一口吞下。


    “我就是來看看你。”阿飄依舊可憐兮兮的樣子。


    “早幹嘛去了?”哀家咄咄逼人。


    阿飄抬眼送了哀家一道軟綿綿的眼風,還有點傻兮兮的,她扁扁嘴:“之前一直沒敢來,你回宮的時候瞧我那眼神怪凶狠的,肯定是怪我進宮當了貴妃。可我真心喜歡皇上的。”


    “就這事兒你能躲哀家一個冬天?何不躲哀家一輩子?”


    “迷姐,你回宮以後,大家都在說你要把我扶正,廢了封皇後。皇後處處防著我,而且我也怕往你這兒跑了以後被那些人看見,流言蜚語止不住到最後害了你。”她又把頭低下去了。


    哀家冷哼,“那尼瑪現在來找哀家做什麽?真想做皇後了?”


    “不是!”阿飄急了,她一急,臉色一變,脖子一哽,嘴巴一捂,腰一彎,是又要吐。黃花趕緊過來遞上痰盂,幫她清理。阿飄歇了一陣子,才繼續有氣無力道,“迷姐,不是你想的那樣。”


    哀家氣更大了,“不是我想的那樣,那你倒是說句實話啊。”


    阿飄坐著,暗自糾結許久,麵部表情十分豐富,像是演完了一部無聲獨角戲。哀家看著,也默默燒心許久,想不出來她心裏頭的秘密能複雜到哪裏去。正當哀家準備掀桌子趕人的時候,阿飄終於開口說了實話。


    她說,寧榮閣被封了,宋之憂以戴罪之身在太常寺裏頭當了個打雜的小官,依舊做與皇死人相幹的活兒,那還是趙小蔥看在哀家的麵子上格外開恩。[.超多好看小說]哀家卻根本不知道這事兒。那是哀家被溫過路劫走那一年發生的事情,到處在打擊貪官汙吏,有人告發寧榮閣上一輩與先皇後勾結,將錢財藏於棺材中掩人耳目,就埋在宋家的祖墳邊上,趙小蔥派人去挖,真被挖出來了,數目龐大。


    宋之憂其實也根本不知道這事兒,到底是誣陷還是上一輩人想要將上一輩的事情塵歸塵土歸土,現在都沒個準頭。趙小蔥那人精,才不管這些,寧榮閣是以盜墓起家,藏了許多寶貝和財物,一並抄了充入國庫,他不過是坐收漁翁之利。反正事已至此,宋之憂這個當家的公子爺自認倒了大黴,阿飄也跟著受罪,兄妹兩人一起進了宮打雜。


    這個開頭聽上去好像跟後來阿飄總躲著哀家在故事上銜接不起來,不過事情往往總是出人意料的。阿飄和宋之憂進宮沒多久,趙小蔥找上門,讓宋之憂秘密幹了一樁事兒。


    “什麽事兒?”哀家好奇死了。


    “皇上讓哥哥去盜墓。”


    “什麽?!”這不是讓宋之憂重操舊業嗎?


    “皇上說一二門曆代教主所承紅蓮人器,啟自前朝,所以說不定初代紅蓮飲下的秘藥藥方,會葬在前朝的某個古墓裏。”


    哀家聽阿飄這麽一說,似乎有幾分道理,這麽厲害的藥方,發明的人肯定要寫在紙頭上保留好,落到權勢之人手裏,這種人死了都喜歡把好東西陪葬。何況一二門也是一座地宮,與古墓之類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趙小蔥和師父都想到這種法子,想必對哀家身上的毛病已經多少抱了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


    哀家有些心酸。


    “那你哥找到藥方了嗎?”


    阿飄瞅了哀家一眼,特別小心翼翼,特別糾結,然後視死如歸般點點頭。


    居然被他們瞎貓碰上了死耗子!哀家心情驟然激動不已,有了藥方,就能對症下藥了啊,那離哀家的春天還遠嗎!


    可阿飄接下去的話,又將哀家從高空打入穀底,摔得心肝疼。


    藥方十分古老,其中有些藥材連寇遠大夫都沒有聽說過,且根據藥方描述,下藥之時還用了神秘的巫術,下了咒,那玩意兒並非中原特產,至今早就絕跡了,上哪兒找會解咒的巫師?


    “趙小蔥去問過相國寺方圓大師沒?”哀家不甘心。


    “去了,可回來以後好幾天沒見皇上笑,大約方圓大師也是不知道。”阿飄怯怯的模樣,她怕哀家受不了打擊吧。


    哀家揉了揉眉心,沉默良久,再問:“賀長衫知道嗎?”


    “哥哥去找墓穴時還曾受過他指點,必然也是知情的。”


    賀長衫若解的開那藥方,按照他的臭脾氣,不會藏著掖著。他鐵定立即公然挑釁加威脅師父,將哀家綁好帶回一二門了以後再說。


    所以就算找到了藥方,眾人具是無能為力。害得哀家空歡喜一場,忍不住責怪起阿飄,“既然都這樣,你還告訴哀家幹嘛!”


    “季爺也是這麽說,所以他不準我來見你,他猜著了如果我見到迷姐,肯定會忍不住告訴你這些事兒。”阿飄說話時頭埋得很低,原來這才是她不來見哀家的原因。原來是師父不讓阿飄來找哀家。


    阿飄從來是怕季越如豺狼虎豹的,“那你今天怎麽不顧哀家師父的命令,跑來了?”


    “迷姐,我也是下了好大的決心。我衡量了一下,雖然說讓你知道藥方的事情會讓你難過,可我肚子裏的寶寶肯定會讓迷姐高興起來,皇上和哥哥聽到我懷孕的時候都很高興,那迷姐一喜一悲中和一下,就沒事啦!”


    哀家眉角上的青筋突突突直跳,趙小蔥怎麽會喜歡阿飄這麽蠢萌的女人?!


    “迷姐,我把秘密說出來了,以後我就可以天天來看你。委實是件劃算的事兒。”


    “劃算?你說漏嘴,看季爺怎麽收拾你。”


    “這點我也想過了,我現在懷有身孕,就算季爺惱我,皇上肯定護著我,不怕。”


    “……”真是個機智的姑娘!


    ※


    阿飄走後,哀家還沒有從她帶來的陣痛中緩解過來,黃花又急匆匆跑進來跟哀家說,皇後來了。她深知哀家與皇後之間的高低差,故爾通報時的神情如臨大敵。


    哀家納罕,皇後來做什麽?總不至於自己喝了墮胎藥再跑來彩雲宮裏嫁禍給哀家吧?真要這麽把哀家趕盡殺絕,哀家還真是沒有招架的辦法。


    封淩兒和她的侍女一同進來,那侍女手裏提這個籃子,蓋了個塊布頭,不知裏麵有什麽東西。


    “皇後既然有孕在身,就不用來哀家處請安了,萬一動了胎氣,哀家怎麽同皇上和天下人交代。”哀家強壓下心頭對封淩兒的不待見,佯裝鎮定地端起茶喝了兩口,壓壓驚。


    皇後莞爾一笑,摸了摸自己那扁平的肚子,滿臉幸福。


    “多謝母後關心,臣妾今日來是有個不情之請。”


    “你有什麽就直說吧。”哀家對著她一副要為人母的慈祥和藹幸福模樣,實在覺得刺眼。封淩兒八成是故意來哀家這裏炫耀的!


    正說話間,邊上侍女的籃子布頭動了動,傳出一聲“喵”,還沒等冒出腦袋就又被侍女之手攔住,困在那籃子裏一陣亂叫亂動。


    封淩兒和哀家同時望了一眼籃子,封淩兒說明來意。太醫說動物對孕婦不好,建議不要養貓了。“臣妾見母後把傻福養得十分好,母後是心慈之人,所以想把這貓兒也寄養在彩雲宮裏。這貓兒很討人喜歡,有它逗母後開心也是極好的。”


    “……”


    哀家覺得哀家今天就是和孕婦犯衝。


    阿飄讓哀家左胸疼,封淩兒讓哀家右胸疼。


    封淩兒低頭,很和順的樣子,等哀家一個答複。哀家雖然小雞肚腸,但對小動物沒有什麽偏見,示意黃花把貓接過來,剛想趕人。皇後又把哀家話頭給搶去,“多謝母後。”


    “不……”客氣,你快回去吧。


    “原本臣妾想著把貓兒送到雪香師父處,給師父做個伴,母後也知道,她先天疾病,不能生產,獨居城外一定很寂寞。可師父不喜歡貓……”封淩兒朝哀家福身,“臣妾不打擾母後清修,母後保重鳳體,臣妾告退。”


    臥槽!


    哀家瞅著封淩兒的背影,肺都要氣炸了!


    這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哀家,簡直不能忍。更鬱悶的是從頭到底哀家都拿她一點辦法沒有。她臨走扯一句白雪香,將元宵節那晚賜婚的舊事重提,哪裏是想說她那個師父可憐,分明是在說哀家可憐,什麽懷孕了不能養貓求幫忙,分明是在嘲笑哀家。


    不能生孩子的,又何止她師父白雪香一個人。哀家隻不過是個五十步笑百步的逃兵罷了。封淩兒一定知道哀家也很想要一個孩子,不,想要一群孩子,可要哀家生孩子就是要哀家死,哀家隻能羨慕別人,隻能羨慕她。她心裏一定是這樣想的吧……


    皇後你太過分了!


    她次次對哀家出言不遜,她是打心眼不希望哀家回宮,如果哀家不回宮,這裏的一切都是她的。封淩兒占有欲極強,她臨走回頭還望了哀家一眼,那眼裏的訊息哀家讀懂了,她說:既然你不喜歡皇宮,不喜歡我,不喜歡這一切,為何還不走呢?


    這裏是封淩兒從此以後的家,卻不是哀家的。


    她守護她的領地,哀家能做什麽?


    哀家一瞬間內心戲迸發,心頭五味陳雜。


    “娘娘,娘娘,你臉色好差,要不要叫寇遠大夫來?”黃花在邊上著急喚著,還氣鼓鼓嘟囔著,“以後不要讓皇後踏進彩雲宮的門了,不不不,應該讓梁侍衛看住皇後,不讓她近娘娘十丈之內!”


    “黃花。”


    “奴婢在。”


    “你去把宋之憂給哀家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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