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在幫你。[]”施亦推著抗拒的沐小木往裏走,一邊喋喋不休的道,“你瞧你一個好好的俊俏少年郎,總是自己一個人,這可怎麽是好?你不著急我還著急呢。”


    “我不急啊。”沐小木真急了,奈何抵不過施大人的熱情似火,仍是被拽著一步步往樓上走。


    樓裏鶯鶯燕燕,早已糾纏在了一起,處處花紅柳翠,香粉撲麵。


    “施、施、施大人,這種事,深夜的時候我可以自己來,不勞您破費啊。”沐小木急的要哭出來。


    “說什麽混賬話。”施亦看來經驗老道,老鴇陪著笑,兩人都不用說話,隻是眼神交流一番,尚書大人就拖著沐小木輕車熟路的來到了三層。


    圓拱型的木門精巧別致,施亦一揮手便推開了門,將沐小木往裏一推。


    沐小木嚇的不輕,心想真是沒看出來施大人是這種類型的。裏麵黑燈瞎火的,連盞燈都沒點,她一頭霧水,施大人不是給她點了個姑娘麽?難道姑娘見不得光,所以不點燈?正兀自揣測,施大人緊跟著關了門,黑燈瞎火的就握上了她的肩膀,把她往牆角一推。


    “啊!”沐小木就要叫,被施亦一把捂住嘴。


    沐小木腦袋徹底渾了,她直嗚嗚的表示自己不是這個類型啊,她不要為了升官發財出賣肉體啊,施大人,你感受到了我高潔傲岸的思想了麽?不要霸王硬上弓啊,強扭的瓜不甜啊。也不知道腦子不好的施大人有沒有領悟她的意思,捂住她的力道倒小了許多。沐小木驚魂甫定,就聽施大人喃喃自語,“臉怎麽這麽軟,比蘇默那臭小子好多了啊。”


    沐小木的臉皮立刻紅的發亮,所幸漆黑一片,施亦並未發現。


    施亦再次把腦袋湊了過來,沐小木劇烈的掙紮起來,“不要啊不要啊,施大人不要啊。”正喊著,卻感覺到施亦把她的腦袋一按,貼上牆壁,神秘兮兮的道:“你聽聽看。”


    沐小木將信將疑,略微分了些心神過去,這才靜下心,就聽見那邊“嗯嗯啊啊”叫的正歡,這下再也耐不住,又羞又氣的大力把施亦撞開,惡狠狠的瞪著他,一張薄薄的臉皮紅的要滴出血來。


    兩人正在黑暗中僵持著,門卻忽然被一把拉開,有人衝進屋來,瞬間點亮了油燈。屋子裏驟然亮了起來。


    “荒唐。”痛心疾首的喝聲傳來,沐小木看去,臉色鐵青著立在那的正是蘇默。


    而另一人手裏抓著一串葡萄,吃的甚是愜意,隻是略微揚起的眉毛昭示著他的壞心情,“我說小木,這家夥是整個熹王朝最不靠譜的男人,而我是督察院最靠譜的男人,你跟他混,還有沒有出息?”他眉眼落拓不羈,眼波掃過盡顯風流,又道,“嘖嘖,你看看你們這傷風敗俗的樣子。”


    沐小木這才發現剛才掙紮的太過劇烈,衣衫淩亂不堪,再看自己紅彤彤的臉頰,真是有口難言,而施亦則一臉開心的望著蘇默,道:“你怎麽來了?”


    蘇默強忍怒氣,好歹還記著眼前這個不爭氣的是自己的頂頭上司,他往前走了兩步,立在施亦麵前,他身材高大,比施亦高了半個腦袋,雖是下屬,但沉默冷硬的樣子令施亦也滯了一滯。


    “施大人,你再胡鬧也該有個限度。我日日跟在你身後,替你收拾這些爛攤子,你可知我也是會累會煩的?你到好,正事辦的一塌糊塗,還有空來這裏……來這裏……”蘇默氣急。


    施亦呆了呆,一臉茫然的望望林賢,又望望蘇默,最後定格在沐小木淩亂的衣衫上,無奈的攤開手,道:“你們究竟在說什麽啊,還有阿木啊,衣服穿穿好,衣衫不整的像什麽樣子。”


    林賢從鼻孔裏送出一個哼,蘇默氣悶的扭過頭。隻有沐小木按下氣惱,好心替他解惑,道:“施大人,我不是你想的那麽隨便的人,還望大人自重。”


    “你們你們……你們都胡思亂想些什麽!”施亦品味了半天,手指抖了抖幾乎戳在蘇默臉上,“臭小子,你跟了大人我這麽多年,大人我是這種人麽?再者說了……”他一扭頭,指著沐小木,又道,“大人能看上他麽?”


    沐小木不滿,爭辯道:“大人你怎好胡說,你剛才還說我臉蛋軟,比蘇大人手感好。[.超多好看小說]”


    蘇默冷眼瞪過來,林賢被葡萄籽嗆到了,直咳的翻白眼。


    “你瞪什麽瞪?這是事實。”施亦大咧咧的一擺手,道,“你本來就比他糙,大人不嫌你,別自卑。”


    蘇默氣的一拂袖,道:“大人,屬下身體不適,明日去麵稟聖上,請旨告老還鄉。”


    “大人都說不嫌你了,性格真差。”施亦無奈的搖搖頭。


    “好了好了,不要鬧了,尚書大人,你究竟來這裏做什麽?”林賢好歹把葡萄籽給咳出來了,一張俊臉白裏透紅的。


    “還不是為了他。”施亦指著沐小木,語氣竟不似開始那般輕快了。


    “是為了湛首輔命她查的那樁案子?”林賢下意識的望向沐小木。


    “可不是。”施亦攤開雙手,看著空空如也的掌心,道,“當真是個難題。”


    林賢蘇默均都沉默不語。


    “卷宗可有打開看過?”施亦正色問道。


    “這宗案子在我剛來督察院的時候就看過了。”沐小木回想道,“當時也覺著有些不妥,尚未細看,便……”沐小木想起湛首輔帶著譏誚的笑意,便苦笑著住了口。


    其他三人也是擺擺手,示意她不要提那個人的名字,無端的破壞了和諧的氣氛。


    “說的是香語樓的林紫姑娘行刺中軍府李三公子的事。”沐小木用手指戳戳腦袋,努力回想,


    “林紫勾/引李三,妄圖以色/誘之,嫁入李家。最終未能如願,便逼死了李三的正室,刺殺李三,所幸李公子並無大礙。林紫便被壓入大牢,秋後問斬。”


    “記性不錯,就是這樁案子。”林賢吃葡萄吃的正開心,抽空插了一句嘴。


    “香語樓?”沐小木忽然福至心靈,道,“莫不是我們現在在的這家?”


    “沒錯。”施亦點頭。


    “那案子跟我到這有什麽關係?”沐小木狐疑的瞪著施亦,沒好氣的戳戳牆壁,“跟我們做這事又有什麽關係?”


    施亦斜她一眼,不答話,就聽那邊高喊了一聲,“李公子好生厲害,奴家受不住了。”


    沐小木一時之間僵住了。


    施亦瞧她臉皮一陣紅一陣白的樣子,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胸肌,道:“都是男人,遲早要經曆的,瞧你一副雛兒的害臊樣,我看不行還是給你找個姑娘,把這事也給辦了。”


    沐小木張了張口,就見施亦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道:“瞧你弱不禁風的,胸肌還挺結實。”


    沐小木咬牙切齒,道:“入朝為官,沒個強健的體魄怎麽得了,下官日日鍛煉來著。”


    施亦恍然大悟。


    蘇默歇了這麽片刻,氣總算理順了,指了指隔壁道:“那位李公子便是卷宗上的李三。你道他人品如何?”


    沐小木想了想,又笑了笑,拱了拱手,道:“多寫幾位大人提點,下官不勝感激。我當時翻到這宗案子的時候便覺蹊蹺。林紫不過一介女流,還是絲毫勢力沒有的娼妓,又怎能神通廣大的逼死李三的正室,那位知府大人的千金。並且又在重兵把守的中軍府,刺傷了李三。”


    “這樁案子本來就破綻百出。”施亦道,“隻要長了眼睛的人都瞧的出,可你知道為什麽沒人管麽?為什麽李三不過一個小小的中軍都事,卻令所有人都三緘其口麽?”


    沐小木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道:“那他身後的人……”


    “姓隨。”林賢吞下最後一顆葡萄,笑眯眯的拍拍手掌。


    若說姓隨且有如此影響力的,那也是有且隻有一位。這位大人叫隨仁,聲勢雖比不過湛然,但是走的是不同路線。是一路邊疆廝殺打上來的,戰功赫赫,威名遠揚,是個不折不扣的武將,並且有文化。


    沒有文化的武將說到底也是個粗人,但是這位大人不一樣,他雖是武將,卻是文官出身,性子粗獷又帶著細膩,惹鬧了他雖不一定能在仕途上扼殺你,但在身體上扼殺你卻也是不費吹灰之力的,而且以他的人脈地位,天子最多賜碗茶喝,勸他修修身養養性罷了。


    隨仁不說位極人臣,但是朝中能與湛然分庭抗禮的,也惟他一人而已。兩人暗裏爭鬥頗多,火星四射,明麵上,倒是一派和睦。


    “隨仁……麽。”沐小木念起這兩個字,隻覺得喉嚨又幹澀又黯啞,堵的慌,手指收緊又鬆開,鬆開又收緊,卻忘記該說些什麽。


    “隨仁是李三的舅舅,他一直很照顧這個外甥,說是拿李三當親兒子亦不為過。”施亦安慰的勾上她的肩膀,聲音低低的,很快就被隔壁的歡愉蓋過。


    “這是在逼我做選擇麽?”沐小木歎了一口氣。


    “興許是吧。”林賢挽起袖子,露出結實的手臂,開始給自己倒茶。


    “若是不查,便是與湛首輔為難,並且公然違抗他的命令,若是查了,必定得罪隨大將軍,而以隨大將軍的脾性,怕是會直接提刀把我砍了。”沐小木略一想便明白了始末,心想湛首輔果然會為難人。“那以諸位大人看來,湛首輔是希望我怎麽選?”


    林賢浮了浮茶,輕輕飲了一口便皺起了眉毛,也不知是不是燙的。蘇默摸過茶碗,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正要喝,便見施亦拿下巴看他,便無奈的搖搖頭,將茶碗遞給施亦,自己又摸了一隻給自己滿上。


    一時間,三個人之間茶香彌漫,熱氣騰騰,竟無一人開口。


    “怎麽……”沐小木瞧他三人模樣,遲疑道。


    “他才不在乎你怎麽選。”林賢終是開了口,一雙眸子在升騰而起的霧氣裏顯得漫不經心,“他甚至連你怎麽做都不想知道。”


    “你若真是查了這案子,隨大將軍隨手把你滅了,估計他眼睛都不會眨一下,但你若是不查,便是公然違抗他的命令,死不死得了還是個問題。”施亦將茶灌進喉嚨,大而圓的墨瞳掠過一絲惋惜。


    “死定了。”蘇默總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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