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你怎麽在這裏?”阮糖淺色的衣衫在一片黑暗泥濘中微微發亮,襯的他的笑容都有些虛幻。(.好看的小說)


    “我是來采花的。”沐小木直起身子,指了指手邊的月牙色花朵,一本正經的道。


    阮糖還未開口,桂公公倒是嗤笑了起來,仿佛是在說她的謊話實在好笑,他墨色的衣服配上陰柔的麵龐,倒是與這景致配合的恰如其分,一如他本人的氣質,潮濕而令人心生寒意。


    “是真的。”沐小木隻好補了一句。


    “我自是信你。”阮糖往花的位置瞧了瞧,道,“你要那朵花?”


    沐小木又不好說我是給你采的,隻好點了點頭。


    阮糖笑了笑,往那邊邁了一步,冰涼的衣裳擦過了沐小木的手背,引的她稍稍顫了一下,阮糖回眸瞅她一眼,眉眼彎彎的伸手挽自己的袖子,直到結實的小臂整個露出來,他才利落的俯□,尋了個大些的數值,細致的開始刨土。


    “額……”沐小木一愣,道,“其實不用這麽麻煩的,我不要也罷。”


    桂公公在一旁笑的很是開懷,目光往兩人身上來回轉。


    “不礙事。”阮糖已經刨開了土,又用樹枝往裏鏟了鏟,終是把那朵花連根拔起,根係上帶著大蓬的土,阮糖將花拿起來的時候,泥土就撲簌簌往下掉,落在他的衣服上,他渾不在意,隻是將花捧在沐小木麵前,笑的很是高興,道,“你瞧,這是我第二次送花給你呢。”


    沐小木呆呆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他的臉被盛開的花朵遮了一半,那雙眸子若隱若現,卻宛若多年前那般,溫柔帶笑。那個時候的他要年輕的多,眼睛較現在圓了些,多了份稚氣可愛,少了些俊朗與英氣。


    “拿著啊,愣著做什麽。”阮糖往她麵前伸了伸。


    “哦。”沐小木傻乎乎的應了一聲,伸手接過了花,結果土渣子不負眾望的又落了她滿身。


    “小木,見過桂公公。”阮糖剛想拍拍桂公公,結果他一皺鼻子就閃到了一邊,阮糖歉疚的笑笑,“抱歉。[]”


    沐小木衝桂公公打了聲招呼,又轉眼望向阮糖,道:“你怎的同桂公公在一處?還在這種地方。”


    桂公公臉色如常,目光卻不動聲色的望向阮糖。


    阮糖笑容如故,絲毫沒有尷尬或者秘密被窺破的窘迫,隻道:“上回同桂公公相處片刻,十分投緣,桂公公欣賞我的一副字畫,我特意拿來給他。”


    沐小木一陣無語,雖然她腦子不好,但也不能這麽不把她當回事吧,若要送字畫,好好的康莊大道不走,跑到這個四下無人的鬼地方,其中肯定有些不可告人的貓膩,但是對象是阮糖啊,她千不該萬不該也不能去懷疑阮糖,遂舌尖的話語翻滾了幾遍,終是咽了下去,隻平淡的道:“原來是這樣。”


    阮糖攤開手,點點頭,“就是這樣。”


    “那我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見三人之間氣氛詭異,沐小木識相的道。


    “一起走吧。”阮糖道,“左右我也無事。”說罷,看了一眼桂公公。


    桂公公冷哼了一聲,不甚開心的邁步走去,途徑二人身邊的時候,刻意的繞了一個大圈。


    沐小木捧著滿身的泥巴,又看了看阮糖沾滿塵土的手,眼睛一亮,就快步往前走去,一邊走一邊叫,“哎呀,怎麽有個坑,桂公公小心啊。”說完,不待前麵的男人反應,大蓬的土就飛上了他的衣衫。


    桂公公閃避不夠及時,等回過神來的時候,衣服已經星星點點十分別致了,他黑著一張臉,壓抑著自己的怒氣,一把推開沐小木,開始拍打自己的衣服。


    一刻後。


    “對不起,我錯了。”沐小木哭喪著臉,老老實實的道歉。


    “下次不要這樣了。”阮糖走在她身側,牢牢擋住她的視線,頭痛的道。


    “我隻是沒想到……”沐小木頓了一下,伸出腦袋想瞄一眼,阮糖的大手就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遮住了她的眼睛,她悻悻的縮回脖子,道,“沒想到他真的會脫衣服,不就沾到點土,至於麽。”


    “你呀。”阮糖無奈至極,鬆開遮住她眼睛的手,斜她道,“你總看他幹什麽,難道他脫了衣服還能比我好看?”


    “我就是好奇……”沐小木垂首嘟囔著,“我就是想看看他……”她壓低了聲音,用氣音道,“下麵有沒有……”


    “啪”一個爆栗敲上了她的腦門,沐小木痛的直抽氣,雙手捧著花,又不能去揉,頓時眼淚汪汪,看見阮糖鐵青的臉,直道:“其實我也沒那麽好奇,我能控製住,我能控製住。”


    “哼”阮糖難得拉長了一張臉,倒顯出幾分清冷的俊來。


    “阿嚏”桂公公不知道是凍的還是什麽原因,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


    三人一時無話,桂公公脫了衣服之後也仍與兩人保持了刻意的距離,目光帶著怒意在沐小木身上逡巡。


    “桂公公對不住啊,我倒是想脫件衣服給你穿,可惜我衣服上也盡是土屑子。”沐小木被他看的發毛,急忙解釋道。


    阮糖瞧見桂公公掃過來的目光,不動聲色的伸出兩隻手給他看,桂公公隻得無奈的收回了目光。


    不過一會兒便到了林子的盡頭,陽光穿過枝椏在地上形成不規則的光斑,稀稀疏疏,卻仿佛撕開了陰霾。


    “我還有事,先行告辭了。”一出了林子,桂公公沒等二位回答,便快步的往一個方向走了。沐小木尷尬的對著他的背影揮了揮手。


    “你啊。”阮糖無奈,“招惹他做什麽。”


    “你啊。”沐小木學他,“同他密謀什麽?”


    阮糖神情一凝,便默然不語起來。


    “桂公公是隨仁的心腹,你同他相好。”沐小木低頭看掌中的花,似是不敢看他,又似害怕聽到他的回答,悶悶的道,“莫不是已經做好了選擇?”


    “你不要想太多了,同你沒什麽關係。”阮糖伸出手掌想摸摸她的腦袋,卻發現自己掌中盡是泥土,遂搖搖頭,收回了手掌。


    “你是不是打算,投靠隨仁?”沐小木不依不饒的又追問起來,若是別人,她定然不會問,但眼前的男人是阮糖,她忍不住就想問到底。


    阮糖靜靜的瞅著她略帶受傷的小心試探,沉默了片刻,終是道:“如果是,你會怎樣?”


    沐小木心頭一跳,掌心的花險些砸在地上,她恍恍惚惚的擠出一抹笑,虛浮的道:“自然是希望你能保重自己了。”


    “不攔我麽?”阮糖追逐著她躲避的視線。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追求,我沒道理要你為了我改變,你這樣做,總有你的道理。”沐小木停了停,道,“我隻希望你還是原來的你。”


    “有時候,我真希望你不要這麽識大體。”阮糖苦澀的笑了起來,“好像很疏遠,好像很客氣,好像我們就隔了這麽遠,卻永遠無法再向前一步。我更加希望你不理解你生氣,甚至大哭,你惱怒的衝我發脾氣,這樣才像一個鮮活的離我很近的你。”


    沐小木略有些震驚,但之後她很快的笑了笑,道:“你知道的,我不是這樣的。”


    阮糖自嘲的楊起一抹笑,轉身往家走去,沐小木見他走的突兀,略一停頓也飛快的跟了上去。


    ……


    幾日後,沐小木同阮糖在茶樓喝茶聽戲,眼前的小戲子麵皮畫的白白的,一雙眼睛勾的大而上挑,纖細的身段嬌媚若水,長長的袖子翻來轉去,顧盼間風情萬種。


    沐小木被她的袖子晃的眼暈,有氣無力的趴伏在桌麵上,阮糖在一旁慢條斯理的吃著花生米,沐小木抽空就偷他剝好的塞進嘴裏,阮糖隻偶爾斜她一眼,對她好吃懶做的樣子表示一下鄙夷,剝殼的動作倒是加快了幾分。


    “阿木阿木。”回回都興奮的跟打了雞血似得,這聲音一聽就知道是施亦。


    沐小木勉強抬起爪子,招了招手,施亦歡歡喜喜的跑過來,蘇默在後頭走的慢,看他那副輕佻的樣子,氣得直搖頭。


    兩人很快到了近前,施亦自覺的拖出一隻椅子就坐在了沐小木的身旁,蘇默則悄無聲音的坐在了施亦身旁。


    “怎的不見林大人?”沐小木往他倆身後望了半天,也沒瞧見那個手握折扇的男人,不由得有些詫異。


    “他啊,蘇默給我倒杯水。”施亦一邊使喚蘇默,一邊道,“他可忙著呢,聖上招他去了禦書房,似是有話同他說。”


    “這麽神秘?”沐小木睜圓了眼睛,又伸手去偷阮糖剝好的花生米。


    “可不是。”施亦接過蘇默遞過來的水,“吧唧吧唧”的喝了好幾口,喘了喘,這才道,“怕是有什麽大事。”


    “以你同他的心靈感應,你也猜不出是什麽事?”


    “若說同林賢的心理感應,你身邊的這位比我厲害吧。”施亦指了指置身事外的阮糖,爪子若無其事的伸過去,也摸了兩顆花生米來吃。


    “這倒是。”沐小木眼睛一亮,轉向阮糖,伸手拍開一來就偷花生米上癮的施亦的爪子,道,“你給猜猜?”


    “我猜可以。”阮糖捏爆一顆花生的外殼,兩手利落的一拉,黃色的殼子就脫離下來,露出了兩個飽滿的花生米,他捏出一顆,將紅色的薄皮去了,將花生米塞進沐小木嘴裏,道,“你得先告訴我……”


    “告訴你什麽?”沐小木嚼著脆香的花生米,含含糊糊的道。


    阮糖將另一顆丟進嘴裏,繼續拿起一顆花生,一下子捏爆後,淡淡的掃她一眼,道:“湛然最近有沒有叫你做過什麽?”


    “啊?”沐小木一愣,她素來不太會掩飾,一副欲蓋彌彰的模樣。


    “不願意說也沒事,隻是信息不足,我也沒法猜。”阮糖照舊捏出一粒遞到她的唇邊,見沐小木猶自驚呆著,便用手指觸了觸她柔軟的唇,沐小木條件反射的一口含住,直到阮糖從喉嚨裏發出輕笑才意識到什麽,急忙鬆開他的手指,麵皮紅的通透。


    “不能說不願說不想說都無妨,看戲吧。”阮糖似是一語雙關的道。


    台上的戲子正是演到動情處,身子一軟,便朝後折去,軟中帶著堅韌,一把小蠻腰看直了眾人的眼睛,眾人紛紛叫起好來。


    在一片人聲鼎沸之中,沐小木趴在桌上,忽而聽到阮糖的聲音。


    “他是否叫你去找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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