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仁望向沐小木的目光由狐疑轉為了同情,倒叫麵紅耳赤的沐小木憤憤然,你同情我究竟是個什麽意思。


    而另一人則由於長時間維持驚愕的樣子,嘴角都有些酸痛。


    “隨大人……”那人望了一眼又陷進“自己與寵物的奇妙世界”中的湛然,小聲道,“你我所謀之事隱秘而危險性極高,湛大人如此,怕是不妥吧。”


    “非也非也,如今我們境況堪憂,他也好不到哪去,我若是倒了,下一個就是他。”隨仁斜了一眼湛然,“以他的性子,哪裏肯屈居人下?你以為他當真不在乎嘛?如果真的不在乎,就不會來了。”


    “大人所言極是。”那人覺得很有道理,頻頻點頭,“不虧是將軍大人,連湛大人的心思都摸的透。”


    “鬼才能摸透他的心思。”隨仁氣急敗壞的道,“我真想撬開他的腦殼看看,裏麵究竟裝了什麽。”


    “你來啊。”湛然耳朵真尖,不知怎的聽到這一句,得空丟出一句話來,惱的隨仁寧願死都不想跟他做小夥伴了。


    “你玩夠了沒有?若真是喜歡這小家夥,待會兒幹脆帶回去得了。”隨仁不耐煩的道。


    “哦,你聽見了沒有?”湛然興趣盎然。


    “不不不……”沐小木急搖頭,拚命想借口,“我那個笨手笨腳……”


    “這個很好解決。”湛然慢條斯理的打斷她,細細分析道,“做錯一件事,就砍一隻手,做錯兩件事,就砍兩隻手,這樣一來,輪到腦袋的時候,你就可以錯五次,機會很多啊。”


    沐小木臉色煞白煞白的。


    “不要怕,也不是很疼。”湛然拍拍她的臉蛋。


    “大人怎麽知道……”沐小木眼泛淚花。


    “因為砍完手之後,每個人都會來謝我啊。”湛然理所當然的道。


    “……”大人,你的惡趣味真是夠了。


    “行了,今晚就到這裏,我也乏了。”隨仁懶得再理會湛然,忽而說出告辭的話來。


    沐小木愣了,從三人入的室來,有用的話根本沒說幾句,就純看湛然折磨她了,也未有說出任何有用的計劃,難道他們就是純粹的喝花酒來了?這不符合常理啊。


    可是隨仁已經起身,完全沒有再繼續下去的意思。


    難道是湛然太過分,導致隨仁放棄他這個盟友了?沐小木滿臉愕然,十分不解。


    “我也告辭了,湛大人。”另一個人也立起身來,同他的三位姑娘一一吻、別。


    沐小木隻隱隱記得這個人的名字,其他一概不知,隨仁也並未透露,等於她犧牲了這麽多,如今還被迫坐在變態的膝上,卻什麽都沒探聽到?這是何等的苦逼。


    “你怎麽好像很遺憾?”湛然的臉頰湊過來,那張過分精致的臉嚇了沐小木一跳。


    沐小木本要說,我遺憾是因為馬上要跟大人分離,但是一想到如此說的後果,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遂緊緊閉著嘴巴,隻木然的搖了搖腦袋。


    其餘人等很快退了出去,隻剩下湛然和沐小木兩人。


    氣氛一時之間有點僵持,沐小木覺得渾身都冷颼颼的。


    “時間不多了,討人厭的家夥就快要來了。”湛然忽而沒頭沒腦的道。


    “啊?”沐小木跟不上他的節奏。


    “我如今也拿他沒辦法了。”湛然惋惜的道,“不然將他關在門外,自顧自的抱你,也能將他氣個半死了。”


    “……”大人,你又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了。


    “我怎麽從來沒有見過你?”湛然目光專注,手指撩起她的頭發,柔軟的細絲在他掌心滑過,他罕見的帶著幾分正經,像是說給沐小木聽,卻更像是說給自己聽,沉默了一下,又道,“往後怕是也很難見到。(.)”


    沐小木不知道他這話究竟是何意,她一時覺著他認出來了,一時又覺得沒有,正矛盾糾結,他卻說出了這種沒邊沒際的話。


    “那便告別吧。”他凝眸朝門口望了一眼,露出遺憾的表情。


    “告別?”


    湛然拉著她站了起來,鬆開她的腰身,與她保持了半步的距離。


    “來,吻別。”他忽而傾過上半身,將俊臉湊到她唇上,這個吻簡單的可怕,仿佛帶著禮貌和距離,一觸即走,絲毫沒有留戀。


    沐小木呆呆的看著他,他風度翩翩的立在前方,那副孑然一身的樣子,好像即將遠行。


    門“嘩啦”一聲打開了,阮糖長身玉立,麵目平和的站在門口。


    湛然意料之中的笑了一笑,深深的望了一眼沐小木,便朝門口走去,靠近阮糖的時候停了下來。


    “阮大人。”


    “湛大人。”


    簡單的打過招呼,兩人卻一時無話,一人平靜,一人淡漠,倒意外的和平。阮糖稍稍側了身,湛然便擦身而過,並沒有出現什麽可怕暴力的事情。


    沐小木鬆了一口氣。


    “累不累?”阮糖麵對任何人都可以很淡然,唯獨麵對沐小木的時候,總有操不完的心。


    “有點兒。”沐小木略有些虛脫。


    “回去休息吧,內容明天再我說。”


    “好。”沐小木也著實有些心累,但還是禁不住問道,“為何湛然會出現?他不是同你合作的麽?”


    “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阮糖淡淡的道,“我們的合作到雲王登基便止了,接下來他要的我不能給,我要的他不願給,隻能決裂了。”


    “那你是說,他又同隨仁合作了?”沐小木猜測道。


    “應當是。”阮糖點點頭。


    沐小木不曉得為何,聽到他與隨仁合作,心裏總覺得堵的慌,可這是人家選擇的路,她也沒權利去指手畫腳,更何況是涉及到生死的大事。


    “想什麽呢?”阮糖出聲道。


    “沒有。”沐小木回過神來,道,“走吧。”


    “嗯。”正要走的時候,阮糖卻忽然停了下來,又道,“隨仁興許還布有耳目,你這般同我走也是不妥,我去打盆水,你洗把臉,再去換身衣服。”


    “好。”沐小木方才應付湛然,耗掉了她大半的精力,反正阮糖說的都是對的,聽他準沒錯,遂直接答應了。


    不一會兒,阮糖便捧了個銅盆進來,又丟下一套素淨的衣裳,沐小木也頗為舒心,終於不用穿這身色彩繽紛的工作服了。


    沐小木洗洗梳梳終於出來之後,發現阮糖侯在門外,她正想同他打招呼,卻望見他微微發亮的眼睛。


    “跟我想象的分毫不差。”阮糖有些發怔。


    “那是好還是不好?”沐小木低頭巡視了一番自己,她身上的裙子再質樸不過,發髻也挽的有些淩亂,這樣能好麽?


    “自然是好。”阮糖欣慰的一笑,道,“小姑娘終於長大了。”


    “你也沒比我大多少好麽。”沐小木不樂意了。


    “方才湛然可有認出你?”阮糖忽然開口。


    “應當沒有。”沐小木搖搖頭,“他一直都很討厭我,方才興致高的有些過頭。”


    “是麽。”阮糖眼睛略微黯了下來。


    “嗯,走吧。”沐小木跨出門檻。


    阮糖點點頭,兩人便一前一後走下了木質樓梯。沐小木悶在阮糖身後,一步一步緊緊跟著,結果快到大廳的時候,他卻止了步子,沐小木不由分說就撞了上去,正納悶,就聽阮糖語氣不善的道。


    “湛大人竟還沒走。”


    沐小木又懵了。


    “這家的酒不錯,夜景更是一絕,本官來了興致,便多歇了片刻。”湛然閑閑散散的坐在大廳裏,身旁隻一個宜嗔伺候著,他停了停,又意味深長的道,“方才那個小姑娘頗得我歡心,我忽然便想等她下來,再見上一見。”


    沐小木聽出他的聲音,隻得將自己悶在阮糖身後,這個時候被他發現就功虧一簣了。隨仁有一句話說的不假,若真是不在乎,湛然根本不會去隨仁的夜宴,既是去了,便有合作的心思,若是被他認出自己,他定然會有所防範。


    “那湛大人慢用,我先告辭了。”阮糖拱拱手,抬步便走。


    “方才阮大人來到時候,是獨身一人,這如今,身後可藏著誰呀?”湛然笑著抿了一口酒。


    “與湛大人無關吧。”阮糖將沐小木擋的嚴實,亦是笑著回道。


    “我隻是好奇嘛。”湛然擱下酒杯,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


    “若湛大人實在想知道……”阮糖低下頭,笑了笑,“告訴大人也無妨,隻要大人不要笑我便好。”


    “說來聽聽。”湛然支起腦袋,似乎真的很有興趣。


    “這位……”阮糖一把將身後的沐小木拉到身前,又單手攬進懷裏,另一隻手按著她的腦袋,將她的臉按向自己的胸口,道,“是我夫人。”


    湛然手一揚,桌上的酒壺摔在了地上,砸的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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