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一道長劍嗡鳴的聲音在寂靜的夜空重罰突兀地響起,淩厲的劍光倏然而至,伴隨著冰寒刺骨的冷冽之氣刺向那帶著睥睨之力的拳頭,蔓延開來的冰霧寒霜瞬間就爬上了後者的手臂。


    “啊!”


    劍光一閃,猩紅的鮮血在半空中噴灑而出,伴隨著一聲慘叫,一條精壯的手臂陡然飛出。


    躲在一邊的雲海樓忽然渾身一顫,瞳孔緊縮,眼神中滿是不可思議地盯著那道陡然劃破夜空的透明長劍。


    同樣的薄如蟬翼,同樣的雪窖冰天!


    那懸掛著素布燈籠的旗杆之上,正有一道青藍色身影翩然而立,遮在臉上的白紗宛如月色般朦朧婆娑,隨風飄動的衣袂,纖細婀娜的身姿,還有那淡漠清冷的氣質。


    分明正是不久前剛剛和他分別的陸蝶祁!


    “……”


    雲海樓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地看著一劍斬斷楊氏族人手臂的陸蝶祁,最終還是按捺住了自己的衝動,並沒有貿然開口呼喊她的名字。


    現在的陸蝶祁雖然給雲海樓的感覺很熟悉,但她現在的樣子卻讓雲海樓有些不敢相認。


    被陸蝶祁一劍斬斷手臂的楊氏族人,已經沒有了他剛衝出府時那樣的破釜沉舟,背水而戰之誌,陸蝶祁這一劍已讓他膽寒心驚,根本再提不起勇氣麵對那宛如月中仙子的殺人魔王。


    他本以為來曆不明的陸蝶祁實力雖強,可自己也是無限接近於靈慧魄強者的存在,就算不敵也不至於一招就落敗。


    而且在他看來,陸蝶祁將素布燈籠掛在旗杆上,是對楊府威嚴的一種挑戰,自己含怒出手是為了維護楊府的顏麵,說不定會因此得到宗族長輩的好感和青睞。


    懷著這樣的心思,他才故意大喝一聲,從楊府中衝了出來,一拳打向那掛著的素布燈籠,而目的僅僅隻是為了引起宗族長輩的注意而已。


    他雖然不是楊氏宗族中最為優秀的子弟,但好歹也在天衝魄境界立足已久,隻差一步就能踏入掌握無我無心之境的靈慧魄境界,而他所掌握的乾卦之力,是一種直接作用於人心神的八卦之力,最是難以防範招架。


    有著這樣的實力,即使麵對的是陸蝶祁這樣高深莫測的強者,背靠著楊府的他就算不敵,也能從容脫身。


    所以盡管他知道,敢於挑戰楊氏威嚴的陸蝶祁實力高強,卻還是一個起躍衝向了掛著燈籠的旗杆。


    可是他卻沒有想到僅僅是一個照麵之後,陸蝶祁竟然就讓他失去了還手之力,寒光乍現,那玄奧的一劍倏然而至,天衝魄強者賴以自傲的護體元氣像是紙糊的一般脆弱不堪,輕而易舉就被劍光刺破身體,卸了他一條胳膊。


    這名楊氏族人既是怨毒又是恐懼地看著皎然夜色下孑然而立的翩翩倩影,他那齊肘而斷的手臂就算在元氣的包裹下,仍舊還在往外汩汩地流著鮮血,薄如蟬翼的透明長劍上寒光微斂,陣陣徹骨的寒意縈繞在陸蝶祁的周身。


    “妖女!我可不怕你!”


    斷臂雖然慘烈,但其實是有機會重鑄的,所以盡管他已經沒有了和陸蝶祁戰鬥的勇氣,但此時此刻的他為了在宗族長輩麵前留下良好的印象,裝作一副大義凜然地樣子,義正言辭地喝罵著陸蝶祁。


    “敢對我楊家出手,遲早要讓你死無全屍!”


    陸蝶祁默然無語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說道:“你既然等不及三天後,那我現在就成全你!”


    陡然!


    陸蝶祁話音一落,一股氣衝霄漢的駭人威壓,卷起無數冰霧寒霜破體而出,朝著那名楊氏族人瘋狂地奔湧而去。


    那無比徹骨的寒意就連躲在一邊的雲海樓,此時都覺得渾身骨骼一陣僵硬刺痛,更別說那人正直麵這咆哮著的冰霧寒霜,該是何等的恐懼絕望。


    “噗!”


    包裹在斷臂之處的元氣忽然破裂,猩紅的鮮血止不住地往外流,還在冒著熱氣的鮮血被冰霜凍成一跟冰柱,從半空中一直垂到地麵上,晶瑩剔透的冰柱中盡是血紅色的長條。


    這名楊氏族人一臉駭然地看著衣袂輕舞的陸蝶祁,慘白的臉色與肘部斷臂處那白森森的骨節一般無二。


    “啪!”


    他驚魂未定地看了一眼陸蝶祁,眼神中充斥著濃濃的恐懼,陡然間他豎掌成刀,一掌劈斷血紅色的冰柱,轉身就朝著楊府大門落荒而逃。


    倉皇逃竄之間,他臉上的戚戚之色一覽無餘,相信此時此刻在他心中,恐怕已經後悔著剛才不該一時頭腦發熱衝出府來。


    “唰!”


    劍光一閃而過,一堵寬約數丈的高大冰牆瞬間出現在他麵前,徹底地攔住楊府的大門。


    “死!”


    陸蝶祁清冷淡漠的聲音此刻響起,對於那名楊氏族人來說,便猶如無常索命一般,登時便嚇得肝膽俱裂,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的反應,便看見一道劍光形如匹練當頭劈下。


    “呲!”


    雲海樓在心裏默默地歎了一口氣,雖然他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究竟是怎樣的,但以他對陸蝶祁的了解雖然不深,卻也覺得她不是那種逞凶肆虐的惡人。


    可是陸蝶祁這一劍實在是有些殘忍,以她氣魄強者的實力,完全可以一劍了斷那人的性命,但她卻選擇了一種看上去極為凶殘的方式,就那人頭到腳一劍劈成兩半。


    腥臭的鮮血瞬間噴湧而出,在那半空中好似下了一場血雨一般,淅淅瀝瀝地灑了一地,劈成兩半的屍體摔落在地,那雙本應失去色彩的雙眼,此刻竟是難以名狀的驚懼駭然之色。


    “嗡!”


    薄如蟬翼的透明長劍輕輕一抖,劍上的血水頓時凝結成冰塊滑落在地上,陸蝶祁眼皮都懶得抬一下,手掌一翻,長劍化作一道流光插回了背後的劍鞘中,傲然屹立在旗杆之上。


    就和雲海樓第一次見她時一樣,背負長劍,青衫飄動,即使隔著朦朧的白色麵紗,仿佛也能看見那冷豔不可方物的俏麗麵容。


    碧瓦朱簷的楊氏府邸鴉雀無聲,一片死寂,唯有那兩盞素布燈籠依舊在皎然的月色下隨風搖曳著,散發出陣陣滲人的慘白色微光。


    半晌之後,一道沉穩洪亮的聲音驀然響起。


    “陸姑娘!我楊氏一族與你無仇無怨,你為何下此殺手?!”


    那聲音聽上去倒是極為沉穩泰然,但那言語中的憤怒雖然極力克製,卻也能清晰地感覺到。


    雲海樓心中微微有些好奇,以現在的樣子看來,楊家被陸蝶祁堵在秦州郡城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為什麽那說話之人還要極力克製自己的憤怒呢?


    蝶祁姑娘雖然是氣魄境界的強者,可這威懾力真的有這麽大麽?


    難道是顧忌著陸蝶祁背後的龍門派?


    可如今陸蝶祁既然都殺上門來了,現在還顧忌龍門派又有什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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