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住所後的溫恭,第一時間便修書一封,交給手下連夜送上昆侖山,將自己所了解到的事情經過盡數告訴衛天,其中還重點提到了自己所關注到的幾個小細節.


    畢竟是邀功心切,溫恭隻顧著在信中突出那些自己所觀察的細節,根本沒有將事情的經過以一種較為客觀的方式告訴衛天,這樣一封帶著濃重主觀色彩的書信,對於天山八大寇來說無疑是一場災難。


    縱然是以衛天這般的機智聰慧,也萬萬不會想到溫恭會把事情搞成這樣,更為要命的是,溫恭顯然也是知道衛天不會輕易相信他所說的話,所以他隻是在信中重點講述了那些讓他覺得值得相信的細節,並沒有以自己的口吻去告訴衛天這些人是可以相信的。


    於是接到書信後的衛天,盡管沒有像溫恭一樣,僅僅憑著這些細節就相信雲海樓等人的話,可張景瑞的醫術畢竟還是讓他心動了,所以他讓鷗鷺忘機寧致遠下山了。


    隻要張景瑞確實擁有著能夠治好風飲露的希望,就算是再怎麽充滿疑點的事情,衛天都會去嚐試,更別提溫恭這封滿是主觀意味的書信,完全地幹擾了衛天本應該正確的判斷。


    雲海樓和王君可並不知道溫恭無形中幫了兩人的大忙,此刻的他們還在擔心著素來精明的衛天究竟會不會上當。


    溫恭離開之後,鍾利期和他的鍾羌族人便沒有再來打擾過雲海樓等人,不過此時雲海樓和王君可卻在商量著要不要去找一趟鍾利期。


    溫恭的突然下山雖然無形之中幫助了他們成功取得衛天的信任,可這和之前的計劃有了相當大的出入。


    雲海樓和賞善罰惡二位長老原本商議的計劃內容是,借助鍾利期的關係,將張景瑞的消息和雲海樓二人的來意傳遞到昆侖山上,引誘衛天派人下山來接應的時候,先行消弱天山八大寇的一部分力量。


    衛天坐鎮昆侖山,斷然不會親自涉險,風飲露身染重病也不可能下山,藏若虛氣量狹小,夙興夜懶惰至極,再加上柳如惠和顧文彬已死,所以根據推測下山接應的人選隻有可能是溫恭或者寧致遠。


    可眼下溫恭已經提前下山,那麽衛天會隻派寧致遠一個人下山嗎?


    雲海樓和王君可並不知道答案,可他們知道如果衛天派遣天山八大寇其中兩人下山,那麽加上溫恭可就有三人了,而清微派中除了賞善罰惡二位長老乃是氣魄強者,就隻有雲海樓一個靈慧魄境界的修士。


    對上寧致遠三人的話雖然尚有勝算,可卻是沒有把握能夠將三人盡數留下,得知消息的衛天肯定會加深防範,再想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話,就沒那麽容易了。


    所以眼下擺在雲海樓兩人麵前的問題便是,要不要趁此機會先行殺了溫恭!


    “要不去探探鍾利期的意思?”王君可略微思索片刻後,向雲海樓提議道:“你覺得呢?”


    “沒用的,鍾利期既然不肯跟我們說實話,擺明了是想當牆頭草,哪邊得勢站哪邊,想讓他幫我們,難!”雲海樓搖了搖頭,語氣篤定地說道。


    “也是!”王君可點了點頭,微微沉吟道:“不過要是沒有鍾利期的幫助,我們怎麽知道溫恭有沒有把消息傳回去,要是下手早了,消息還沒有來得及傳回去樂子可就大了。”


    雲海樓皺眉沉思道:“可惜掌握的消息太少,衛天到底在哪裏,下山的人又要多久,我們都不清楚,實在是不好做決定。”


    雲海樓和王君可俱是一陣沉默,紛紛陷入了沉思之中,坐在一旁的張景瑞瞅見兩人的神色,忍不住地翻了翻白眼,無語地說道:“你倆老在這兒想有什麽用,去問問溫恭不就知道了!”


    張景瑞對此相當得不以為然,在她看來要知道一件事情最好的辦法,就是去問當事人,沒有比這更方便更快的辦法了。


    她雖是無心之言,可這句話卻是提醒了雲海樓和王君可,兩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說道:


    “我知道了!”


    王君可稍顯激動地說道:“咱們大可以去問溫恭,就說我傷勢複發,急需救治,而張大家又誓死不願意救我!”


    “我還不用擔心這中急躁的表現惹來溫恭的懷疑!”


    張景瑞看著喜不自禁的兩人,秀眉微揚,喜滋滋地說道:“看吧,還是我的方法有效吧!”


    “沒錯,我倆沉思半天,還得靠你這一句話,才有了辦法呢!”雲海樓毫不吝嗇地誇獎了一番張景瑞,隨即又轉過頭來對王君可說道:“那我明天就去找溫恭。”


    溫恭的住所並不在酋長府中,天山八大寇的身份始終上不得台麵,若是讓臨洮城的其餘各族部落知道了鍾羌一族投靠天山八大寇,是相當不利於鍾利期的統治的。


    所以在這一點上,溫恭必須做到避嫌。


    與此同時,在臨洮城以西的昆侖山東段上,還是那成年布滿積雪的山坳中,一襲白衣的衛天靜靜地守候在一張遠不該出現在這裏的精致床榻前,消瘦的手掌握著一株潔白如玉的手臂。


    手臂的主人是一個臉色蒼白到沒有半點血色的絕美少女,稍顯淩亂的發絲非但沒有減少她的美麗,反而讓她更平添一份懶洋洋的美感。


    少女聳動著鼻尖,甕聲甕氣地說道:“衛大哥,我好餓,好像吃東西,可是又吃不下,唉!”


    聽見少女撒嬌的話語,衛天那冷若冰霜的堅韌臉龐上,難得露出一絲溫柔的笑容,柔聲寬慰道:“等你病好了,我帶你大江南北走一遭,天南地北都吃個通透。”


    “嘻嘻,衛大哥真好!”少女蒼白如紙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淺淺紅暈,眯著雙眼輕笑道。


    “不過衛大哥……”少女好像是忽然想到什麽似的,眼中的笑意瞬間化作濃濃的擔憂,秀眉微蹙地說道:“大**和小刺頭還沒有回來,會不會出什麽事情啊?”


    “方才已經接到七弟的書信,三弟他們在陳倉養傷呢,而且你的病我也找到人可以醫治了。”衛天的眼中閃過一絲不被人察覺的深沉,繼而又化作暖暖的笑容,柔情萬分地摩挲著少女的手臂,微笑著說道。


    “就是大**他們去找的那個張景瑞嗎?”少女偏了偏腦袋問道。


    “嗯。”衛天隻是淡淡的回應,並沒有告訴少女這其中的經過,出於某種私心作祟,他並不想少女接觸到太多的勾心鬥角。


    “恐怕咱們的敵人,不會讓那位這麽輕易落到咱們手裏吧!”少女語氣平靜地說道。


    “屍山血海,陰憰鬼道,隻要能治好你,我都會毫不猶疑地踏上!誰敢攔著我救你,我便滅他滿門!”


    衛天的眼中陡然閃過一絲狠厲,身上瞬間升起一陣衝天的威勢,連那帳篷外的風雪都仿佛為那氣勢所幹擾,猛然變得呼嘯起來,可當他看到少女眼中的柔情蜜意時,那股逼人的氣勢便又瞬間消弭於無形。


    “六弟難得動彈,五弟心眼太小,我讓二弟下去接應了,不用擔心的!”衛天微微一笑說道。


    “你啊,以後少生一點氣,別把他又放出來了!”少女故作不滿地說道。


    “有你在,他不會再出現的!”衛天摸了摸少女的腦袋,心思不經意地飄向了他們八人在荊州剛剛相遇的時候。


    那個時候的衛天是一個滿懷雄心壯誌,卻心狠手辣的梟雄,若非如此天山八大寇也不會在短短一年的時間內,就差點統一整個荊州北部,成為一方足以比擬清微派的強大勢力。


    這一切都拜殺伐果斷,英明神武的衛天所賜,可是天山八大寇的聲勢越來越浩大,衛天的性格卻變得越來越暴虐,直到他愛上了風飲露。


    一個性格不急不躁,整天都掛著淡然的笑容,心裏隻想著天下美食的絕美少女——風飲露!


    而這個臉色蒼白如紙,不帶半點血色的病弱少女自然就是風飲露了。


    除了天山八大寇的其餘六人,沒有人知道衛天為什麽會在愛上風飲露之後性格大變,變得恬淡沉靜,變得溫文爾雅,雖然這樣的衛天沒有再帶領天山八大寇開疆擴土,可對於風飲露來說,這才是她想看到的。


    至少衛天已經能如一個正常人一樣和她相愛了。


    “衛大哥,咱們偷來的那架箜篌真的是鶴唳嗎?”風飲露忽然想起來天山八大寇之前潛入中原盜來的箜篌,於是向衛天問道。


    “我也不清楚,它雖然很像傳說中的鶴唳,可迄今為止,我還沒有發現有什麽神奇的地方,或許是我沒有找到使用鶴唳的法門,或許它根本就不是鶴唳。”


    衛天頓了一頓,接著說道:“現在想來,為了這個東西害得你傷病纏身,真是不該!”


    風飲露展顏一笑,勸慰道:“這也是為了能讓你徹底消滅他呀,更何況你心裏其實也想著早日讓咱們回到中原,終日讓兄弟們守在天山,始終不是什麽好的出路。”


    “事已至此,就別去想啦!”風飲露忽然挺起身子,一把將衛天擁入懷中,撫摸著後者的腦袋,柔聲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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