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門派。


    王君可的心裏頓時噔地一下,清微派乃天心八派之一,身為清微派弟子的他如何不知道當今天下道門執牛耳者,貴為天心八派之首的龍門派呢。


    “原來是龍門派的師兄。失敬失敬。”王君可眼前一亮,口中連呼不敬地說道:“在下是清微派老君峰弟子王君可,沒想到在這裏竟然能碰見幾位龍門派的師兄。”


    雖然不知道龍門派的弟子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不過在王君可看來,即將進攻衛天營寨的清微派正是需要幫手的時候,既然長老能容忍朝廷的人馬來幫忙,那同為天心八派的龍門派就更加沒有問題了。


    馮敬亭這人最大的缺點就是太過在乎虛名,平時在龍門派中就頗多追名逐利,行走天下時最愛拿出清河真人的名頭,引來眾人的羨慕與崇拜,眼下在這雪域高原上碰見一個知曉自己名頭的人,他自然是十分高興。


    不過王君可的自我介紹,卻是讓馮敬亭立馬想起來自己四人一路追到尕讓古城後,就再也沒有出來的雲海樓。


    我記得那個叫雲海樓的好像也是清微派的弟子吧。


    雖然馮敬亭當時曾動了殺害雲海樓的心思,可那畢竟隻是因為他不想讓自己愛慕陸蝶祁的事情被外人聽去罷了,說到底他和雲海樓之間本就沒有什麽深仇大恨。


    “馮師兄這是要去哪裏。”就在馮敬亭心裏猶豫著到底要不要告訴王君可關於雲海樓的事情時,後者卻是先問起馮敬亭的事情來。


    麵對王君可的詢問,馮敬亭微微有些遲疑,雖然說朱弦玉斷不算是什麽特別貴重的東西,也不用擔心有人知道他們的目的後會起覬覦之心,可這畢竟是他們龍門派內部的事情,身為清河真人座下的大弟子,馮敬亭也不至於隨隨便便就告訴別人。


    不過馮敬亭雖然這麽想,可不代表別的人也會這麽想。


    “我們是來找朱弦玉斷的,不知兄弟可曾見過。”就在馮敬亭準備找個理由搪塞過去的時候,先前喊話的那名弟子卻是搶先一步地說了出來。


    這個時候馮敬亭再想阻止他已經是來不及了,隻好壓著自己心頭的火,強笑道:“家師有命,讓我師兄弟四人來安多地區尋找一株叫作朱弦玉斷的靈草,不想尋找多日始終一所所獲,於是打算先前往枹罕城休息一晚,等明日再接著去找。”


    陳奉庭好奇道:“朱弦玉斷……那是什麽東西,我怎麽沒有聽說過。”


    沈睿明耐心地解釋道:“朱弦玉斷的藥效與續斷相近,若是有名醫將其配伍,丹師煉製之後便能做到修複殘肢,重塑骨骼,雖然也算不上是極為名貴的靈草,但也並不是那麽容易找到的。”


    馮敬亭點了點頭道:“沒錯,我們一月前就到了隴南地區,一路找來,這附近山脈幾乎都被我們找了個遍,卻始終沒有發現它的蹤跡,我都不知道接下來該去哪裏找了。”


    既然那名龍門派弟子已經將他們尋找朱弦玉斷的事情說了出來,那馮敬亭也就沒有必要再繼續隱瞞下去了,倒不如大大方方地說出來,萬一王君可等人能給他提供一些線索,那也算得上是意外收獲。


    王君可沉吟道:“馮師兄若是實在不知該去向何處,不妨去一趟臨洮城,張景瑞張大家如今正和我們清微派弟子在一起,說不定她能夠給你一些幫助。”


    馮敬亭眼前一亮,欣喜不已地說道:“可是那位醫聖張仲景之後張景瑞。”


    “正是。”


    “如此說來,我們在這裏漫無目的地尋找也是無用,倒不如去找張景瑞,就算她手上沒有朱弦玉斷,說不定也能給我們一些線索,總好過咱們在這裏憑白浪費時間。”那名聲音輕柔溫和的青年聞言沉吟道。


    馮敬亭點了點頭表示讚同,張景瑞身為當代名醫,這些藥材的分布她應該是知道一些的,說不定她能夠給出一些線索來,想到這裏,馮敬亭轉而對著王君可謝道:“多謝王兄相助。”


    王君可微笑著說道:“不客氣,咱們天心八派都是道門師兄弟,合該互相幫助,不過馮兄既然是從北麵而來,不知可曾到過尕讓古城。”


    王君可當然不會平白無故地幫助馮敬亭,他的目的自然還是為了得到關於尕讓古城的情報,隻不過剛剛馮敬亭在聽到他報上清微派名號時,眼中一閃而過的遲疑,讓王君可明白直接問他,恐怕馮敬亭不會說實話。


    於是才借著朱弦玉斷這件事,先和馮敬亭套近關係,俗話說欲先取之,必先予之,這樣一來就算不能百分百保證馮敬亭會說實話,也能極大地增加情報的可信度。


    再說對於王君可來說,這所謂的幫忙他根本沒有任何的損失,他隻不過給馮敬亭指了一條路,若是真的能從張景瑞那裏得到線索,馮敬亭定然會心懷感激,若是得不到,那也怪不到他身上。


    他也並不擔心馮敬亭會一時惱怒對張景瑞出手,以賞善罰惡兩位長老的實力,馮敬亭一踏進臨洮城就會被他們得知,平時根本沒有多少強者光顧的臨洮城,陡然出現這一幫修士,賞善罰惡長老絕對會派人監視他們的。


    他們若是發現了監視的人,那麽自然會和賞善罰惡長老發生衝突,一旦見麵,報上名號以後的馮敬亭,就更加不會遷怒於張景瑞了,天心八派素來號稱同氣連枝,公然對別派弟子出手,是會受到重罰的。


    張景瑞雖然不是清微派弟子,更她是清微派的客人,若是讓張景瑞在清微派的保護下遭遇毒手,簡中陽會沒臉見人的。


    所以說王君可這個人,當真是機敏聰慧,短短幾句話的時間,竟然已經在心中把一切的變化都考慮到了,而且最終還讓他得到了始料未及的情報。


    “實不相瞞……”


    馮敬亭見王君可問到這個問題,頓時覺得眼前三人的目的應該就是那個進了尕讓古城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的雲海樓,想到這裏馮敬亭最終還是決定將雲海樓的消息告訴王君可。


    這對他來說隻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可但對於清微派來說就是極其重要的情報,以小博大,馮敬亭並不會虧損什麽,若是張景瑞不能帶給他關於朱弦玉斷的線索,他也可以憑借今天的舉動,邀請清微派一眾弟子幫他們去找朱弦玉斷。


    “我曾在尕讓古城見過一位自稱清微派弟子的靈慧魄修士,不知道王師弟問起尕讓古城來,可是為了尋找此人。”


    王君可本來隻是想知道一些關於尕讓古城的情報罷了,哪裏會知道馮敬亭竟然見到過雲海樓,登時臉色就是一邊,迫不及待地說道:“正是。馮兄可知他如今身在何處。”


    沈睿明和陳奉庭兩人也是一臉緊張地湊上前去,神色凝重地看著馮敬亭。


    馮敬亭一見王君可三人的神色,頓時就知道自己猜得**不離十,這幫人果然是去找那個叫雲海樓的清微派弟子,這下你們不得欠我一個大人情。


    馮敬亭在心裏冷笑數聲,表麵上卻是麵色和善地說道:“我親眼看到他走進尕讓古城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直到一個戎裝壯漢騎馬離開尕讓古城,我們四人才離開了那裏。”


    聲音輕柔的青年也跟著附和道:“沒錯,而且他進去以後,城中就爆發出一陣接著一陣的元氣波動,還有許多士兵跑動的聲音。”


    “是了,還有放箭的聲音呢。”素來酷愛爭吵的那兩名弟子本就是愛湊熱鬧的人,一聽馮敬亭和聲音輕柔的青年都在說這件事,也是摁那不住地說道。


    元氣波動。士兵跑動的聲音。放箭的聲音。


    王君可的眼中不禁閃過一絲疑惑,賞善長老不是說海樓是負傷以後逃到尕讓古城,因傷重不治才去身亡的嗎。怎麽還會爆發出元氣的波動。又怎麽還會有士兵跑動和放箭的聲音呢。


    難道海樓是進入尕讓古城以後才被殺的嗎。


    王君可不禁回頭看了一眼沈睿明和陳奉庭,皆是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疑惑,顯然大家都從馮敬亭等人的話中,聽出來一些和賞善罰惡長老所說的不一樣的東西。


    “多謝馮師兄誠心相告,師弟感激不盡。”不管怎樣,王君可還是向馮敬亭誠心地道了一聲謝。


    馮敬亭微微頷首道:“無妨,希望這些東西能對你們有所幫助。”


    王君可臉色雖然還算平靜,可心裏卻是急得不行,衝著馮敬亭拱了拱手道:“我等還有要事在身,便就此告辭了。”


    馮敬亭也拱手回禮道:“我們也該動身去臨洮城了。日後有緣再見。”


    分開後的兩幫人,各自朝著各自的目的地趕去,盡管兩人之前的交談各懷心思,不過也都算是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情報,倒也還是個皆大歡喜的局麵。


    隻不過王君可不會想到,今天他的舉動最終會給雲海樓帶來怎樣的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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