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昭言的猶豫不決對賞善長老來說無疑是一件相當開心的事情,不管孫昭言怎麽選,對於清微派來說都並不吃虧,一旦除掉衛天,孫昭言和他帶進積石山中的長水營士兵,甚至包括雲海樓在內都不會是清微派的對手。


    鶴唳必然屬於清微派。


    看著孫昭言神色遲疑的樣子,賞善長老與罰惡長老對視一眼,在心裏冷笑數聲,再次催促起孫昭言來。


    “將軍若是連這點誠意都沒有的話,恕貧道不能將鶴唳就此交給將軍。”


    就在賞善罰惡二位長老都以為孫昭言會選擇暫時將鶴唳保存在清微派手中時,後者眼中卻是陡然閃過一絲精光,臉上的遲疑之色瞬間一掃而空,隨即便是朗聲應道:


    “沒問題,本將軍自然願意對自己的朋友表示誠意,鶴唳便交給我手下這位孟將軍保全,本將軍這便來兩位長老身邊,共同對付衛天,兩位長老這下可是放心了。”


    孫昭言一指身後那戎裝壯漢,隨即大大方方地走到了清微派的隊伍中,施施然地站到賞善罰惡二位長老的中間,看不出有絲毫的畏懼之色。


    而雲海樓所扮演的孫良辰也隻好跟著孫昭言走到清微派的隊伍中,他倒是不擔心作為人質,大不了雙方爆發矛盾的時候,他再揭示自己的身份就行了。


    劉雲裳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雲海樓,她雖然不知道眼前這位孫良辰就是雲海樓,可她還是從後者的身上感受到一絲熟悉的感覺,這讓劉雲裳感到有些奇怪。


    一直跟著劉雲裳身邊的張景瑞,自然也發現了劉雲裳的異樣,有些奇怪地問道:“雲裳姐姐,你在看什麽啊。”


    “沒……沒什麽。”劉雲裳有些尷尬地說道,她可不想讓張景瑞以為自己在盯著孫良辰看,雲海樓剛剛去世沒幾天,她就盯著別的男人看的話,讓去世的雲海樓顏麵何存,別人恐怕也會質疑她的人品的。


    張景瑞癟了癟嘴,沒有再說什麽,走進清微派隊中的雲海樓自然也是感受到了劉雲裳的目光,不過這個時候他還不能和後者相認,沒有查明賞善長老為什麽殺他之前,他貿然亮出自己的身份,隻會帶來更多的麻煩。


    賞善罰惡二位長老不禁對視一眼,皆是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驚訝,不過孫昭言既然答應了他們的要求,賞善長老也就不好再說些什麽,衝著那名清微派弟子說道:


    “將鶴唳交給那位孟將軍吧。”


    孟將軍接過那清微派弟子遞上來的鶴唳,臉上滿是擔憂之色地看了一眼孫昭言,鶴唳如今固然在長水營的手上,可孫昭言的性命也同樣在清微派的手上。


    一旦發生矛盾,身為軍人的他自當全力保證鶴唳能夠安全離開此處,可如此一來,孫昭言無疑會身陷險境,這讓孫昭言一手提拔的孟將軍有些難以接受。


    不過眼下孫昭言已經答應了賞善罰惡二位長老,身為副將的他自然也不好說些什麽,隻好默默地接過鶴唳,跟隨著孫昭言三人朝著山坳深處繼續進發。


    衛天似乎是真的放棄了逃生的打算,所以當清微派和長水營的眾人走進山坳後,一眼便看見天山八大寇僅剩下的數十人,正全副武裝地站在山坳口,等待著眾人的到來。


    這些天山八大寇的手下大多都隻有三易境界的實力,所以麵對清微派和長水營這兩股強大的勢力,難免會有些心虛,握著武器的手掌心裏全是滲出的汗水,決絕的眼神中盡是遮掩不住的懼意。


    可是他們所有人都知道,就算他們再怎麽懼怕,該來的還是得來,武者修士之間的戰鬥不比沙場廝殺,基本上都不會有投降和收編這種情況出現的。


    要麽死,要麽生。


    所以他們盡管心中滿是懼意,但仍舊鼓足勇氣,拿著各自的武器站在了這裏,為自己生還的希望再博上一次。


    而在他們的前麵,則站著一襲雪白的衛天,以及單手杵著拐棍,臉色蒼白如紙的寧致遠,還有一個臉色比寧致遠還要蒼白,毫無半點血色的柔弱少女。


    而這少女自然就是令衛天不惜一切代價,也想將其治好的風飲露了。


    這是雲海樓第一次見到風飲露,這個從一出現就改變了衛天的少女,在以往關於天山八大寇的傳聞中,總是充滿了神秘感,而今見到真人後,雲海樓隻覺得她雖然看起來弱不禁風,但那眼角眉梢的倔強與英氣,卻是不禁令人有著佩服。


    雲海樓也曾研習過一個月的醫術,自然也看得出來,風飲露的臉色蒼白到如此地步,必定是身染重疾,想來如今能站在這裏已是十分勉強,還要麵對眼前如此強大的敵人們。


    可風飲露的臉上卻沒有半點恐懼害怕的神色,反而帶著一種比衛天還要淡然的氣度,仿佛她是真的毫無懼意一般,或許像她這樣睿智的女人,早就知道今天他們難逃一死,不過這世間能真正做到坦然麵對死亡的人,的確是為數不多。


    雲海樓的心裏不禁升起一絲欽佩,且不論天山八大寇諸人的品性如何,但就衛天和風飲露的這種氣度,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擁有的。


    白衣勝雪的衛天臉色依舊淡然沉靜,麵無表情地看著為首的孫昭言和賞善罰惡二位長老,沉吟道:“看來三位是打算先除掉衛某,再決定鶴唳的歸屬。”


    “既如此,衛某便來領教一下清微派和長安六營的高招。”


    “砰。”


    衛天的話音剛落,便是一聲砰然巨響陡然傳出,緊跟著便是一股強大至極的駭人威壓鋪天蓋地地散發出來,周圍原本稍顯平靜的風雪陡然間猶如受了什麽刺激一般,霎時間變得格外狂躁起來,淩厲地呼嘯著。


    “轟。”


    衛天緩緩抬起自己的左手,一道肉眼可見的氣浪瞬間迸發而出,猶如刮地三尺一般,卷起千堆積雪,猶如漫天飛揚著的柳絮一般攪得整個山坳入口一片迷茫。


    賞善長老臉色稍顯凝重地說道:“三年前衛天的實力便已不在貧道二人之下,如今實力大增,想必這巽卦之力已經修煉到了八卦的極致,,神風踏空。”


    賞善長老的話使得所有看向衛天的目光中,不由得多了一絲驚懼,眾所周知,八卦之力隻有修煉到極致才能轉化為更為高級的五行之力,而這個過程一般隻有突破到力魄境界以後才能完成。


    因為徹底轉化的五行之力是無法在脆弱的人體中所存儲的,隻有力魄強者那堪比仙人的軀體才能承受得住,而如此衛天若是當真已經巽卦之力修煉到了神風踏空的境界。


    那必然就是距離力魄境界為時不遠了。


    力魄境界是什麽概念,那可是褪去了凡人之軀,無懼刀兵,不怕水火,擁有著龍象之力,能翻山倒嶽,能焚江煮海,單憑其肉身力量都能摧城拔寨的人物。


    每一個力魄強者都是堪稱半仙的存在。


    不過盡管眾人心裏都有些驚懼,但也明白衛天應該還沒有突破到力魄境界,否則的話,今天在場的所有人加起來都不是他一合之敵,衛天又何必交出鶴唳呢。


    “砰。”


    就在這時,衛天雙腿猛然一彈,身形快得幾乎已經看不出來,拖著長長的殘影朝著清微派和長水營眾人的方向襲來,罰惡長老脾氣最為暴躁,見狀當即便暴喝一聲,挺劍朝著衛天正麵迎了上去。


    “喝。”


    罰惡長老的劍身上燃燒著熊熊的烈火,將迷蒙的山坳入口照亮了不少,可他卻隻來得及揮舞著火紅色的長劍衝出,衛天那快到難以辨認的身形,竟是從他身邊唰地一下掠過,朝著三人身後的清微派弟子衝去。


    衛天竟然毫無高手風範,打算朝著這些對他來說毫無還手之力的天衝魄修士們出手。


    罰惡長老趕緊掉轉方向,朝著衛天追了過去。


    賞善長老也是臉色一變,登時便身形一閃,急忙追著衛天的身形掠去,以衛天的實力,就是他們三人都沒有誰敢說單對單會是衛天的對手,更別提這些還是天衝魄境界的修士了。


    衛天對他們出手完全可以做到,一出手便是一人身首異處。


    孫昭言見狀也是拿出自己的環首刀與鉤鑲,緊隨其後地跟著賞善罰惡二位長老的身影追去,他的實力畢竟還不足以與衛天正麵對戰,所以他必須緊跟在兩位長老的身後。


    這倒不是他怕死,隻不過無意義的死亡是沒有任何價值的,更何況他要是這個時候戰死,不僅會對接下來的行動產生極為不利的影響,更會導致長水營的士兵丟掉鶴唳。


    修煉到神風踏空境界的衛天速度極快,就在罰惡長老掉轉方向的同時,就在賞善長老與孫昭言齊齊動手的同時,衛天包裹著獵獵狂風的拳頭,便已經來到一個人的身前。


    而這個人正是被清微派當作人質的雲海樓。


    作為人質的雲海樓被清微派弟子簇擁其中,又身穿長水營中的高級製式戎裝,衛天還隻當是長水營中的高級將領,正受到清微派的保護,所以一出手便找到了雲海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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