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有些涼,月色隱沒,星辰滅了光輝,很黑。


    君喻坐在沙發上,不溫不火,看不出喜怒哀樂,眸子淡漠如水。


    何姿對視著他的視犀心裏說沒有不安是假的,但還是沒有移開視線。


    “去換衣服,我送你回去。”君喻起身說道,話語戛然而止。


    她心裏說不出的滋味,對於他,聽話地起身走進房間,換下了他的睡衣,身上似乎還殘留著屬於他的氣息,繚繞不絕,去不掉,有點上癮。


    走出房間,君喻已換了一身衣服在門口處等著,車鑰匙拿在指尖。


    她在前麵走著,君喻在她身後走著,兩道斜長的影子在夜色中時不時重複疊合著。


    不知是不是因為她太關注那兩道影子,腳下沒看清台階,一個趔趄,一雙修長的手突兀拉住了她的手臂。


    “小心,台階不跟著你一起走神。”嗓音清雅漠然,在夜色中染上了幾分涼薄。


    何姿隻覺手臂上的那雙手十分,驅散了之前的涼意,握得很緊,抓得很快,臉不覺飛上了幾朵緋紅的桃花,慶幸是在晚上,他看不見,若是白天,怕是會出糗了。


    被他一言說中了,走神連路都沒看清。


    君喻鬆開手,和她並肩一齊走向停車場裏的車,“係好安全帶。”關上車門,掃了一眼安全帶說道。


    一路上,兩人沒有怎麽說話,車內的情歌音樂緩緩流淌,深情不渝,沙啞滄桑,飽含情感。


    她聽得很認真,沉浸在樂聲中,這個女歌手的唱功很好,讓人嗅到了鹹鹹的澀,雖淡卻也濃烈。


    音樂唱畢,車也剛好開到老宅,車內死寂一片。


    她看了他一眼,看不分明他的神色,想說什麽動了動唇角,最終隻說出了句:“到了,我下車了。”道不出心裏的感覺。


    “嗯,我不進去了。”他沒有要下車的意思,坐在駕駛座上。


    “你不回去嗎?”都已經到了家門口,他也不回去嗎?


    “我不回家。”檀口輕啟,聽不出情緒。


    聽見他不回家,何姿褲縫邊上的指尖緊了緊,心底不平靜的小動作。


    君喻收回視犀“快進去吧,有些涼。”


    “嗯,再見。”她的嘴角動了動,始終沒有說出其他的話,例如挽留之類的。


    汽車發動引擎,車前的燈光刺眼,她手邊的動作一覽無餘,瞬間,燈光戛然暗下,向後緩緩倒退著,車窗外是她轉身的後背。


    夜風徐徐湧入車窗,汽車駛出,後視鏡上,那個女孩的身影清晰地倒映在鏡上,靜止在原地,漸漸地越來越小,車速比平日慢了許多,開到轉彎處時花了比平日多了兩分鍾。


    直到君喻眼中的那個女孩再也看不見了。


    何姿轉身沒有賺眼睜睜地看著那輛車隱入轉彎處,心底千回百轉。


    在他家說出的那句咬字偏重的叔叔,是不是在提醒著自己?是無意還是有意說出的,不重要。


    一旁座駕上的人空了,溫度涼了,車內的音樂悠悠響起,還是那個女歌手,情深演奏著,訴說著想愛又不能的悲哀,戀人間的分離愁苦。


    以前的君喻是不會聽這些的,覺得毫無意義,也不會在自己的車上放出來,今日他卻聽了,聽得很久,將它聽完。


    記得和她初次見麵,是春末夏初,當時隻覺得這女孩有趣不同,再次相見是夏末秋初,她的語言讓他心生別樣,如今是深秋,他的心對她產生了不確定的動心。


    不確定,並非是左右搖擺不定,隻是怕自己的動心是一時的錯覺,若那是錯覺,又怎會讓他的心有壓抑的窒感。


    短短幾月,好似過了漫長的四季,其中滋味難言。


    這個女孩的魅力很大,有那種蠱惑人心的靈韻,不美不豔,卻叫人再難忘懷。


    他的心冷淡平靜的時間長了,就變得喜怒不形於色,可是在今晚,他出格了,難得一見的壞情緒輕易出現了。


    寧單都能聽出的偏重咬字,君喻這樣精明的人又怎麽會聽不出?何姿還是在想著遠離自己,和他產生距離。


    若是換做別的女子,得到他如此的對待是萬分歡喜的,唯有她,堅硬得油米不進,死守自己的底犀無論在何時都太清醒,不容得自己走偏一步。


    一向居高清傲的少年,第一次產生了那種無力的感覺。


    得到何姿的男子是幸運的,想得卻得不到的怕是此生都有遺憾。


    何姿步入客廳,君母坐在沙發上,見她回來也沒有質問緣由,淡淡掃了她一眼,“你母親今早打你手機打不通,打到了這裏,你回一個。”


    她方想起,自己的手機沒電,還沒有充。


    “謝謝。”她點頭對她道謝。


    君母應了一聲,沒有表態,起身上樓了。


    她回撥了電話給母親,響了好久,接電話的是君陌,她的脊背僵了僵,“我媽呢?”這個手機號碼是母親的,卻是君陌接起的。


    “她在浴室,我幫你把電話給她。”君陌一字一句吐字清晰,但語氣低沉,有些異樣。


    停了好一會兒,母親的聲音透過話筒穿過大洋彼岸,“小姿。”喚了一聲,暖暖綿意。


    “我手機沒電關機了,你找我什麽事?”她細細聽著話筒,那邊寂靜無聲。


    頓了頓,安雅說道:“沒事,就是想我女兒了。”嗓音尾處的鼻音有點重,倒像是剛經曆過什麽激烈哭鬧的事。


    如她,又怎會聽不出母親語聲的不同,心底不祥,“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握著電話的五指緊了緊。


    安雅嗬嗬笑了幾聲,滿不在意地說道:“怎麽會?有些感冒了,被海風吹的。”


    她如今和君陌在地中海,世界上最著名的海域。


    “真的?”她反問道,帶著一絲不確定。


    安雅打趣道:“騙你幹嘛,我好著呢?你想到哪去了?”


    聽見母親的這番話,何姿才稍稍放下些心。


    “這段時間過得怎麽樣?”這是安雅打電話來必不可少要問的。


    “很好,別人對我也很好。”這也是何姿每次必會回答的答案。


    聽見女兒一切安好,心也就安了,“君喻對你怎麽樣?”


    母親突然的問語,讓何姿的心震了震,腦海裏不禁浮現出方才那張清冷的俊臉,深幽的眸子,握住自己手臂的那隻手,右臂上仿佛還能感受到他的體溫,掌心的掌紋,心像長了翅膀,飛得很脯也很快。


    “很好,很照顧我。”她動了動唇角,故作平靜。


    安雅也算放心了,心中少了一份牽掛。


    兩人又聊了幾句,才不舍掛下了電話,房間又恢複了寂靜。


    電話那頭,大洋那岸,安雅的臉上有一道刺眼醒目的抓痕,那是女子銳利的指甲抓過的痕跡,巴掌紅印明顯嚴重。


    君陌坐在一爆心疼自責。


    “我們的事別告訴小姿,不好。”擱下電話,她蹙眉說道,沉重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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