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最後一場雨,姍姍來遲。


    在九陌死去的第五天,聲勢浩大的到來了。


    從清晨的某個時刻開始,用自己的力量喚醒獸人。


    到了午間,雨落得更大了,劈裏啪啦,砸得石頭都要發出叫聲。


    萊恩穿過森林,跑回五號樓。剛進門換上獸皮裙,就見到蘇灼從樓上走下來,萊恩對上眼,又沉默的轉身蹲下,拿著一塊破舊獸皮擦拭地麵的水漬。


    蘇灼微張的嘴又合上,想要說的話在一瞬間卡在喉嚨裏。


    那日萊恩去惡獸群尋求幫助,結果因為九陌的死差點引發惡獸混亂,好在上邪和夜魅壓住了。


    惡獸群現在交由上邪和夜魅看管,接替九陌繼續惡獸入邦事宜,可蘇灼知道,短時間之內不會收服大片人心,武力的壓製總有一天會崩塌。


    也許是因為惡獸的事,也許是因為之前她拒絕躲藏的事,兩個人很默契的開啟了冷戰。


    他們的冷戰很奇怪,更像是兩個鬧別扭的小孩。


    就像現在,蘇灼抿唇走到廚房,餘光卻落在了萊恩身上。而萊恩也會忍不住看蘇灼的背影。


    期瑜抱著潮濕的木料走進來,剛巧撞見萊恩盯著蘇灼的背影,發現後還一臉尷尬的埋下頭裝作繼續擦木板的模樣。


    期瑜抱著木柴跑進廚房,發現蘇灼已經在爐子上點了火在烘烤昨天留下的濕木材。


    爐子的火光映著她的麵容,半明半昧的,襯得她眸色更深了,眼睛裏的薪火跳躍著。


    “阿柒。”期瑜輕聲喚,女子抬眼露出溫柔的神色。猶豫了一瞬間,期瑜壓抑住為萊恩和蘇灼複合的想法。


    “北星怎麽樣了?”他換了個話題。


    “剛喝了湯,睡了。”蘇灼再次垂眸,盯著眼前的土爐,挑兩塊濕木放在爐上烘烤。


    期瑜將木柴放在一旁,也學著蘇灼盤腿坐在爐前,火光映著他滿臉通紅。


    一時間寂靜,隻有燃燒的木料發出一點點劈裏啪啦的聲音。


    周圍的溫度上升蘇灼漸漸有些困意,微眯著眼,不一會兒就沉沉的睡去了。


    期瑜盯著女子熟睡的臉龐,眼神炙熱,就像是麵前的火苗耀動著。


    女子無意識的向左側傾斜,期瑜快速伸手扶住了蘇灼歪過去的臉,又輕輕移動到她身邊,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裏。


    臉更燙了,心髒撲通撲通的劇烈跳動讓他皺眉,擔心會吵醒她。悄悄深吸一口綿長的氣,慢慢吐出,身體的起伏控製著,隻為了懷裏的小人兒。


    抬眼,對上沉默的萊恩。期瑜一驚,又麵色沉靜的摟住蘇灼,無聲的對視著。


    萊恩盯著他懷裏的人沉默不語,直到手裏攥著的獸皮被捏碎成粉,才緩步走入院子裏。


    雨下的更大了。


    龍族領地裏,一群龍族被困在金色的籠子裏,不停的拍打攻擊著籠子,可沒有絲毫變化。


    桃之慵懶的坐在巨大的金絲楠木座椅上,眉眼帶著冰涼的笑意,一身白色衣袍清冷脫俗。額前多了一朵桃花印記,淡淡的粉色,襯得他多了分妖冶和煙火氣,


    “我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耗。”桃之念了個咒語,籠子縮小了一號,本來還算寬敞的籠子就顯得擁擠。


    “桃之,你弑神滅天,還妄想吞下整個獸世!”倚樓怒斥。


    桃之修長的手撐著頭,露出玩味的笑。


    “弑神?我們的獸神大人好像也是這樣。重複一下他老人家的路子,也沒什麽不可。”


    “你想成神,做夢!”


    “省省力氣吧。”桃之打了個哈欠,半眯著眼。


    “起轎。”


    “是。”三十二位雌性恭恭敬敬的答,戰戰兢兢的抬起眼前的木樁子壓在自己肩上,不敢有所閃失。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進了綠光殿,大福已經在那裏等候了。


    “殿下。”大福雙腿屈膝跪坐在他麵前,垂首弓背。


    “說。”


    “烏托邦邦主把叛賊九陌的屍身用冰館安置在了她暫住的房內。”


    眾人感覺空氣降了一度,後頸發涼。


    “派人給我偷回來,不,直接扔到荒川去。”桃之眼睛裏漸露猩紅,整個人變得暴戾。


    “如果有人阻止。”


    “那就殺了他。”


    “邦主呢?”大福抬頭問,表情微凝重。


    桃之露出古怪而別扭的表情,最後氣憤的咬咬牙。“這事先壓下,先去把其他部落被我拆了。尤其是虎族和猿族。”


    “是。”


    蘇灼打了個噴嚏,下意識吸吸鼻子,抱緊了被子。似乎從上次開始,就落下月經痛這種事,最近還新添了頭昏腦脹。


    北星坐在她身邊,一臉緊張的看著她,做手勢詢問。


    你是不是又生病了?


    蘇灼搖搖頭,“就是正常的生理痛,我們那裏的雌性大部分都會有這種症狀。”


    那該怎麽辦?


    “過幾天就好了,不用擔心。”蘇灼躺靠在床上,眉宇間透出乏困。


    北星點頭,又繼續說。


    那我過會兒讓他們回去,今天就不講課了吧。


    “我沒事,課還是可以講的。”


    北星蹙眉,欲言又止的模樣,最終沒有再表示什麽。隻是下午上課的每個獸人,鼻子似乎都被打了一拳。


    蘇灼問他們,也都是支支吾吾。


    隻有北星知道,這是為了他們好,畢竟蘇灼發情的氣息太具誘惑力了。


    他不動聲色的背過身,擦了擦鼻血。


    站了一會兒,蘇灼有些累,歇在椅子上。她側臉瞧著外麵的雨,密密麻麻的砸在地上,水滴四濺,氤氳著霧氣。


    “是個人嗎?”蘇灼眯了眯眼,看著遠處的樹林的影子,影子一動不動,像塊石頭。


    北星順著看過去,又用手勢回。


    是個一級獸人,玲瓏肚子裏孩子的父親。


    “他又來了啊。”蘇灼感歎,玲瓏借著怕被桃之偷襲的由頭搬回了四號樓。


    “就算是他現在死在玲瓏麵前,也難讓她多瞧一眼。”蘇灼感歎。


    讓他進來嗎?北星問。


    “你去試試。”


    北星點點頭,跑進雨裏。


    兩個人似乎在交流什麽,隔著重重雨水,蘇灼不太能看清,隻知道不一會兒,北星就背著獸人進來了。


    兩個人濕漉漉的,水滴順著地板流到凹槽中。


    “他暈了?”


    北星點點頭,直直的扔下獸人,抖落身上的雨水。


    “你怎麽說服他的?”蘇灼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獸人身邊,掃了一眼,眉清目秀中透著股固執,是個倔強的人。


    他不同意,我打暈了他。


    蘇灼噗嗤笑出聲,引得一眾伏在桌上練字的獸人抬頭偷看。


    蘇灼立刻板著臉,“快點寫,過會兒檢查。”


    大家又都埋下頭。


    “你先帶他上去照顧著。”


    北星點點頭,有點傻憨。一把扛起獸人,快步流星的走上去。


    也許是因為生理痛,蘇灼聲音微低而緩緩的講課,獸人們更是認真安靜,不敢讓她費心。課程進展到最後,蘇灼才再次坐回椅子上。


    “今天就講到這兒,你們回去好好複習。”蘇灼柔和的笑,擺擺手,目送著八九個獸人走出門,才疲憊的趴在桌子上,臉埋在胳膊上,另一隻手下意識的捂著肚子。


    一雙冰涼的手觸碰到她的手,輕輕握住並按在她腹部,接著一種微涼而溫柔的力量竄進腹部,大大的緩解了疼痛。


    蘇灼抬起頭,撞進夜魅深潭般的眼睛裏,似乎靈魂也撞進去了,足足愣了三四秒。


    “夜魅。”


    “還難受?”


    “好多了,謝謝。”蘇灼虛弱的搖搖頭,想抽回手卻被夜魅攥著。


    “夜魅。”她微微不悅的喊道。


    “不好奇我為什麽回來嗎?”夜魅的碧綠眸子裏有碧綠的蘇灼。


    “不好奇。”


    “我想你了。”夜魅露出淡淡的笑意,他長得俊美又妖孽,一笑更是勾人心魄。


    不得不說,麵對好看的男人,女孩會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和心動。此刻的蘇灼真切的體會到了顏值的力量。


    就在夜魅以為自己美人計奏效的時候,啪一聲的巴掌落在了自己臉頰上,對他來說,力氣小的跟幼崽似的。


    “喜歡打人?”夜魅笑意更深,將臉湊過去。


    蘇灼閉了閉眼,無奈的看著他。


    “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所以你喜歡之前的我,還是現在的?”


    蘇灼冷著小臉,“如果我說喜歡之前的,你又會怎樣?變成之前順從的夜魅?”


    人一旦獲得了高於別人的權利和力量,就難以用之前的態度對待每個人。


    “不會。”


    意料之中的答案。


    夜魅俯視著蘇灼,一把將她抱起。而自己坐到椅子上,將她圈到懷裏。


    蘇灼有點抓狂,而且屬於自己的直覺告訴她,這個人比桃之更難纏。


    夜魅細細的嗅著她發間的清香,眉眼少有的溫和愉悅。


    “真想把你綁在我身上。”


    蘇灼冷著一張臉,權當他是一隻發情的狗,不予理睬。


    “我聽上邪說,你們那裏的雌性都有乳名,是最親密的人才能喚的。”夜魅的手指在她臉頰上摩挲,似乎是著迷了,對她光滑細膩的皮膚愛不釋手般。


    “你的乳名是什麽?”夜魅的聲音低沉,像是最動聽的大提琴。


    “和你無關。”


    “嗯?”夜魅輕輕捏起下巴,雙眼笑眯著,“真不說?”


    蘇灼對上他深邃的眼眸,明明該憤怒,耳朵卻不可思議的燒起來,就好像身體和靈魂分開了。


    輕輕落下一個吻在粉唇上,溫柔到極致。


    接著又變得細碎而纏綿,卻一直在外圍打轉,甚至含著軟肉在吮吸舔咬。


    蘇灼死死的守著最後一道防線,緊咬牙關,怒目而視,可惜對上這汪深潭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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