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我還會為朝廷效力麽。”這是一句陳述句而非疑問句。君不離的聲音伴隨的冷冷的夜風吹過。


    他說的對。看著自己家滿門超斬,看透了平日裏掐媚獻笑人一轉眼就變成了冷眼旁觀的人這樣的落差終究還是讓他的心沉封了起來,再者說現在的朝廷也是暗波湧動,幹淨不到哪裏去,他不願意再去接觸朝政之事也是在正常不過的。


    二人都不說話,沉默良久,錦顏身上沒有像君不離身上的內力,耐不住夜間刺骨的冷風,還是回了房。


    因為災情問題得到了解決,整個朝廷放假三日,讓錦顏樂了半晌,以為第二天能夠睡個好覺。


    和玉一大早就進來緊張兮兮跟她匯報,皇上來了。


    錦顏不敢怠慢,匆匆洗漱一番就去正廳見皇上去了。


    二十多日不見他的國字臉瘦削了幾分,眼窩也凹陷下去,顯得有些憔悴。昨日在燭光之下並未發現有何不一樣,現在細細一看才覺得蒼老了不少。詫異地看著他眼底深處的擔憂和焦慮,微微一愣,難道他是真的關心她?那昨日的從容淡定難道都是裝出來的麽?


    皇上皺著眉頭說:“錦顏,以後可不能在這麽以身犯險。”


    錦顏一愣,正細細揣度著皇上的話中話,又聽得皇上接著說:“幸好那些個村民沒有的瘟椰要是真的得了,你還回的來麽?”


    錦顏心中一驚,難道他派人跟蹤自己?


    皇上哪能不知道現在錦顏心中在想什麽東西:“我看你們那麽長時間都沒有回來,很擔心派人去尋找罷了。”


    錦顏微微皺眉,見皇上正怔怔的看著她,心中微凜,淡淡的笑道:“皇上,錦顏下次一定會好好的保護自己。”的身體,錦顏最後的三個字沒有說出口,他這麽關心自己還不是為了錦顏的這具身體嗎。


    “走吧,今天帶你出去走走。”皇上勾起食指敲了敲桌子。


    錦顏這才注意到皇上今天並沒有穿龍袍隻是傳了普通百姓的衣服,難道是一早準備好的?


    “皇上,我去叫橋林來和我們一起,保護我們。”


    “不用。”皇上擺了擺手,“今天就我們兩個帶去看一個人。”


    錦顏微微思考了一下,但想到皇上身邊肯定還有很多的暗衛跟著,安全肯定是沒有什麽問題的,才同意。因為不想讓等在府門前的宮女太監跟著,皇上跟著錦顏從後門溜出去了。[]


    出雲層的群山似島嶼般一簇簇一抹抹的懸浮著。周圍的大山像一幅五顏六色的花布。山浪峰濤,層層疊疊。黑蒼蒼沒邊沒沿,刀削斧砍般的崖頭頂天立地。起伏的黃土山頭,真像一片大洪水的波濤。晨曦初照,而山像含羞的少女,若隱若現,日落西山,餘光橫照。


    站在這裏一看,真怪,山簡直變了樣,它們的形狀與在平原或半山望上來大不相同,它們變得十分層疊、雜亂,而奇特。往上仰望,山就是天,天也是山,前後左右盡是山,好像你的鼻子都可隨時觸到山。


    隻見遠處有一座迷蒙的巨峰,周圍還有幾十座小石峰……微白的天空下,群山蒼黑似鐵,莊嚴、肅穆。紅日初升,一座座呈墨藍色。緊接著,霧靄泛起,乳白的紗把重山間隔起來,隻剩下青色的峰尖,真像一幅筆墨清爽、疏密有致的山水畫。過了一陣兒,霧又散了,那裸露的岩壁,峭石,被霞光染得赤紅,漸漸地又變成古銅色,與綠的樹、綠的田互為映襯,顯得分外壯美。


    錦顏真的沒有想到皇上會帶她來這個地方,真是人間仙境,初晨的風飄過來,吹的人都心曠神怡了起來。


    “皇上,這是?”錦顏看著眼前的墓碑有些疑惑不解。


    皇上像是沒有聽見,隻是目光哀傷的看著眼前的墓碑,眼睛裏有不舍,有難過,還有思念。


    這葬的是誰?錦顏看著墓碑上寫著:吾愛堯沫之墓。落款處是空著的。


    “沫兒,我帶錦顏來看你了。”皇上黯啞著嗓子開口又有幾分哽咽。


    一陣風吹過,樹葉響起嘩啦啦的聲音,好似人在說話一般。


    “沫兒。”皇上的神色有幾分激動,“你是不是感應到了?”


    話音剛落,有一些很微風吹過,帶起的樹葉又是一陣聲響,像是真的跟皇上對話似的,連錦顏都有些吃驚。


    皇上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兩肩不斷地聳動著。平日裏威嚴肅然的皇上此刻竟然哭的像一個小孩子似的,嘴裏不停地念叨著:“沫兒,沫兒”


    錦顏看看皇上又看看墓碑,不知道怎麽的,心裏像是被什麽堵住了一般難受的緊,鼻子很酸,錦顏也有一種想要流淚的衝動。


    過了許久,皇上的情緒才穩定下來,“你是不是很想知道這墓裏埋的是誰?”


    錦顏上前一步,跟皇上並排站著,“是,皇上能否給我講講?”


    皇上哽咽了一下,摸了摸墓碑,“墓裏葬的是我的娘子。”


    “娘子?”難道是皇後?


    “她是我一生唯一認定的娘子,也是我這一生最愛的女人。”


    “是皇後嗎?”


    皇上搖,撫摸著墓碑,“沫兒是我從小長大的玩伴,從小我就是那個被拋棄的皇子寄養在農戶那裏,沫兒就是農戶的女兒。說來她的名字還是我取得,本以為我們兩個能夠相濡以沫一輩子,哪知命運不公啊。”他自嘲一笑,像是在笑命運的無奈。


    “那後來呢?”


    “後來,先皇將我接了回去做了太子,我以為他也會將沫兒接回去,哪裏知道他隻是說時機未成熟等我的太子之位坐穩,自然會允許將沫兒接回來做太子妃。”皇上歎了口氣,“等到我坐穩了太子之位,回來接沫兒的時候,她就已經病死了。”


    錦顏也歎了一口氣,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與自己最愛的陰陽相隔,再也見不到。”我這一生都對不起沫兒,連個名字都不能寫上墓碑。”皇上撫了撫落款處的空白,若是將皇上的名字刻在上頭不知道還要惹起多少的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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