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舞的血霧,驚愕的麵孔,人頭在天空中飛舞,恍惚著伸出手,薩格的頭顱落在懷裏,眼睛不知道是因為驚恐還是外力衝擊,幾乎都要從眼眶中掉出來,眼眶崩裂幾處,未幹的鮮血從創口慢慢滲出,就在他打算伸出手將這雙死不瞑目的眼睛合上時,眉心處,一個小小的鼓包極速擴大,一隻箭矢從顱骨中飛出,距離太近了,還沒等反應過來,這隻箭已然沒入自己的身體。[]


    這是手中的頭顱化為了箭矢的尾端,肌肉和骨骼絞纏著化為箭杆,推動白骨的箭頭不斷前進,兩隻眼球掛在箭矢兩側,盡管箭矢不斷的旋轉,這兩顆眼珠依舊死死地盯著他,箭矢沒入大半,兩顆眼球也來到了麵前,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傳來,“來陪我吧。”


    “啊!!”羅伊大喊著睜開眼,整潔的房屋,陽光正順著窗戶傾瀉在床邊,掩著半邊窗戶的窗簾給頭部建立了一個適宜休息的暗格,床頭兩側的櫃子上擺著幾個空瓶子,看大小,應當是某種一藥劑,現在瓶子裏灌滿水,幾隻盛放的花枝在裏麵歡快的開放。這是白月枝,羅伊很快的判斷出這種在要塞和當初的訓練基地常常聞到的香氣。


    將蓋在身上的薄被掀開,羅伊從床上坐起,做完這個動作,羅伊覺得自己的身體有點發軟,和職業者不同,傭兵的體質進化並不完整,大量的攝入治療藥劑的代價比職業者更加明顯,而減少攝入量就代表著自體恢複要占大部分,以這處的傷勢,羅伊當時都覺得自己要去見先皇,和他一起被帝國以英雄為名了。


    擦掉頭上因為這個簡單的動作帶來的細汗,羅伊苦笑,長時間的失血,僅僅算得上是職業者新兵水平的身體素質,再加上邪能和淨化藥劑在體內的拉鋸戰,自己的元氣被極大程度的消耗,要想再上戰場不知道要多久。


    房屋中橫著帳幔,將屋子分開,耳邊的呼吸聲證明,這裏還有人和他一起在養傷。靠在床頭,看著外麵的景色,這裏絕不是羅伊熟悉的駐地。這裏是哪?我該不會就這樣退役吧?想到那些死去的村民,羅伊的手掌收緊了,用力的攥著被子,他的心中隻有一個願望,哪怕真的退役,也要在殺掉那些該死的魂淡之後。


    一陣腳步聲傳來,低頭思索措辭以避過現在退役命運的羅伊抬起頭,格裏正站在床位一臉驚喜的看著他。


    “羅伊,”格裏興奮的向著他走來,卻又在擁抱即將合攏時停住腳步,羅伊發際間的汗水讓格裏想起一件事,他的身體還很虛弱。不過停住腳步並不代表他停止表達自己的激動。


    “感謝帝皇,你終於醒了,雷大人的治療很有效,你現在比起我們預想的要早了三天醒來。該死的,我當時應該同意雷大人的治療的,那樣大家現在都應該醒來了。”格裏激動的口水四射,在往日,羅伊從來不會和自己的隊長離得這麽近,格裏的作風和家裏是個小商人的羅伊家族家教格格不入,尤其是他經常噴薄而出的帶著酒味的口水。


    “抱歉,羅伊,我……”格裏知道羅伊不喜歡這樣子,現在他是病人,自己還是離遠一些,這樣更適合病人的恢複,畢竟雷大人說了,良好的心態有助於恢複,現在自己還是離遠一點吧,小心的一邊觀察著羅伊的表情,格裏打算開始後退,但是這個動作被羅伊的擁抱打斷了。


    用力的擁抱住隊長,羅伊忍著依舊隱隱作痛的傷口,將格裏擁住,傻了幾秒後,格裏用一句話將羅伊給解下來。“羅伊,你嫂子看見了回去打小報告的,這種感情是不應當出現在帝國的。”


    聽聞此言,羅伊將格裏放開,剛想笑,可是剛才用力帶來的疼痛讓這陣笑聲最終變成了咳嗽,見狀,格裏將羅伊小心的扶住,在他背後墊上枕頭讓他斜倚在床上,相識一笑,兩人第一次真正的相互打量著對方。


    “多謝了,隊長。”倚在枕頭上,羅伊看著取出酒品又塞回去,在身上到處找水的格裏,笑著搖搖頭,從自己的空間裏取出一瓶水。喝了幾口,羅伊想起了一些和自己切身相關的事情。


    “隊長,”將手中的水杯放在床頭櫃上,羅伊的眼睛直直看著格裏,“我會就此退役嗎?如果真的要,能等我服役到那些屠村的魂淡付出應得的代價嗎?”


    “你不用退役的,”好不容易從空間中翻出的奶茶才咽下,用手擦擦胡須,格裏看著羅伊的眼睛。“雷大人和幾位禱言師都證明你的恢複沒有後遺症,等你的身體恢複,還能繼續戰鬥。他倆就沒那個運氣了,禱言師們認為要是沒有什麽奇跡,他倆最好的選擇還是去做商人。”


    把玩著水杯,羅伊低著頭,“我還要多久才能回去?”


    “至少一個月。”


    “那麽雷大人呢?”


    “他回到在要塞後就沒有再出現過,據說找了一次卡夏大人後,他就一直在家。他很自責。”格裏抓抓腦袋。“我沒能見到他,但是聽說他回了那裏好幾次。”


    羅伊醒來的同時,雷星宇的實驗室。


    坐在實驗室裏,雷星宇麵前的繪圖台上是好幾張不同的地圖,上麵描繪的地形既有雷星宇和阿娜蕾與敵人相逢的地方,也有其他幾個區域的地圖,而這些天,除了帶著安娜前去獲取自己實地測量的地形圖外,每一天,雷星宇都是在這裏翻閱這些東西。


    閉上眼,雷星宇在腦中回憶著這裏的每一次戰鬥,他和阿娜蕾都遇到了伏擊,而在一開始,看到了萎蔫的植物後,阿娜蕾下令全體人員停止行動,在進行了觀察後,阿娜蕾的選擇是手榴彈急襲,手榴彈在阿娜蕾的力量之下堪稱是精確打擊武器,手榴彈爆炸的聲浪將潛伏者都逼了出來,隨後迎接它們的就是一場手榴彈和箭矢的聯合打擊。除了一開始敵人有一次還擊外,直到撤退,它們都是在手榴彈和箭矢的打擊下。


    這場行動完美的展現了行動暴力。這是安娜對於阿娜蕾的評價,利用自身的強大殺傷力直接碾碎對方的戰術意圖,簡潔高效,自身損失極低。


    反觀自己,行動猶豫,從一開始的疑點都沒有發覺。一群有“閑情逸致”將屍體擺出花樣,搭上架子,甚至用內髒去織網的人,不論如何,從殺戮的條理性和行為的複雜程度,他們都不會在現場留下目擊者,而且。


    “隊長,你還沒想明白?”安娜的聲音在門口響起,雷星宇在裏麵已經好幾天了。相較於其他人,安娜更加擔心他會因此一蹶不振,雖然雷星宇還算正常。


    “安娜,我是不是不適合戰場。”有些無力的靠在座位上,雷星宇無精打采。“精細擺置的屍骸,肉眼可見的蛆蟲,動物噬咬痕跡明顯的屍體,這些都需要時間,而除了那串腳印就沒有任何痕跡,柴捆下的腳印沒有被木頭破壞完整性。至少在外麵呆了一夜的孩子既沒有火也沒食物,甚至連誰都沒見到,躲在一個很容易發現的地方,卻沒有人追殺?”


    瞅著雷星宇坐在那裏絮絮叨叨,安娜上前一步,隨後,一個滿分的勾拳扔在了雷星宇的臉上。一拳揮出,卻沒能打到雷星宇,因為一隻手更快一步的壓在她的臉頰上。


    “還能打得到人,那就還能上戰場。”安娜的話語讓雷星宇的臉上多了幾絲光彩。“不會,那就去學習,你現在和你剛剛獲得力量時一個樣嗎?”


    話一出口,安娜轉身打算離開實驗室,雷大少的手從桌上碰落一件東西,自家老爹的筆記。


    瞅著筆記扉頁上的記錄,雷星宇的眼中閃過一道殺氣。


    “安娜!”走到門口的中士回過頭,雷星宇將筆記本放在桌上,迷茫之色一掃而空。


    “有人教了我一課,但是他們知不知道一句話,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那你就去教他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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