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燼落絕望地閉上了眼――得之吾幸,失之吾命。《新無廣告》


    也許,她本不該納入深宮;也許,她亦不該由著自己的心氣兒頂撞於皇上。在這宮中,什麽姊妹情誼,什麽至深情感,一切都隻是空談罷了。生亦何歡,死亦何苦,活在這囚牢之中,倒不如死了幹淨。


    正當此時,一道白影飛躍至池麵上,足尖輕點池水,泛起點點漣漪。素衣男子便伸手攬過水中的蘭燼落,抱著她一並躍起,幾番飛旋。


    蘭燼落些許有些暈眩,被池水與淚水濡濕的雙眸依然清澈如秋日潭水,驚異地凝視著麵前的素衣翩翩佳公子。


    隻見年紀不過二十的他麵如冠玉,氣若謫仙。清俊的臉龐,修長柔情的眼眸,似是任何少女在看到這一雙眸子的時候,都會淪陷其中,甘願沉浸於這無盡的溫柔之中。


    他一雙手攬著她的纖腰,唇角微抿,衣袂在寒風中飄起。轉眼之間便已著地,蘭燼落因男子的舉動而麵色羞紅如熟透的櫻桃,意識到自己還在他的懷中時,立刻慌慌地掙脫開他的懷抱,心中卻初次的怦怦然。


    四下裏的宮人皆下跪行禮:“見過寧王殿下。”


    “起來吧。”


    寧王微微頷首,聲音溫潤如玉。蘭燼落望著他,方知這素衣男子便是先帝的九皇子寧王殿下――九青珩。


    他眸中含笑,柔聲問道:“姑娘可還好?”


    原本就已鞭痕累累血肉模糊的身軀,又浸了寒水愈加疼痛了。她強忍著身上的傷痕,恢複了平日裏的冷靜淡然,微微福身施禮:“無礙。多謝寧王殿下相救。”


    皇後攥著拳,咬著的嫣紅的唇似是要滴下血來。


    寧王解下自己身上的荼白色的貂皮鬥篷,披在她微微顫抖著的纖瘦的身軀上,喃喃道:“無事便好。”


    忽然一個冷淡徹骨堪比北風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朕的女人,寧王最好不要惦記。”


    九妄言不知何時來到了此處,負手佇立在院門口。一身墨色錦袍,繡著九龍盤踞。身形頎長,墨發在棱角分明的冷峻臉龐邊隨西風飄拂。眉宇之間,帶著若有若無的惱怒意味。


    “原來是皇嫂,適才情急之下無禮了,皇嫂皇兄請見諒。”


    寧王依然含著笑,麵不改色恭謹有禮。


    九妄言不知蘭燼落藏匿在素衣下的道道鞭痕,隻劍眉緊蹙著走至她跟前,一把扯下披在她孱弱身軀上的荼白色鬥篷,扔還給了寧王。繼而自作主張地將自己身上的玄青色狐皮裘衣披在了她身上,大手一把攬過她的纖腰,冷冷地掃視著眾人:“發生了何事?皇弟你會怎會在此處?”


    寧王風輕雲淡地一笑:“皇兄,雜役房距瀾瑟園不遠,皇弟本是要去散散心,聽聞此處有求救聲,看到皇嫂溺水,便救下了皇嫂。至於發生了何事,皇兄還得問問皇後娘娘。”


    “回皇上,臣妾受皇上之命,監督這賤婢。今早臣妾過來探查,竟發現這膽大包天的賤婢伏在染池邊酣然入睡。臣妾好心喚醒她,誰知這賤婢蠻橫無理,不但不將臣妾不放在眼裏,竟還出手打臣妾。然後,她便自己跳入這池水中,口口聲聲說是臣妾將她推下去的……”


    皇後拉著九妄言的袖擺,衣袖掩麵地哭訴道。繼而垂下了眸,晶瑩的淚水在美眸中打轉,楚楚動人的,讓人看了不禁心生不忍。


    九妄言望向懷中一直不曾言語的蘭燼落,問道:“可有此事?朕本以為兩年以來你在雜役房已誠心思悔,打算放你出去。哪知你竟絲毫不曾懷有悔過之意……”


    “九妄言,我沒有想到你竟是這般的是非不分。這天下,你到底是如何掌握與股掌之間的?既然如此,你還何必在這裏裝腔作勢,放開我。”


    她用盡全力一把推開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脫離這個冰冷的懷抱。


    九妄言惱羞成怒:“你這賤婢怎的如此不知好歹?好,你就一直在這雜役房中悔過,直至你真正地懂得了如何當朕的妃子。”


    他一撒手,徑自離開,徒餘下寧王和眾人怔怔然目睹著這一切。


    蘭燼落隱忍著淚,攥著披在她身上的玄青色狐皮裘衣。


    皇後揚起頭,嫣紅的唇畔浮現著一抹自信的笑容――原來,她在九妄言的心中的地位,要比這賤婢要重要的多。否則,他怎會一心相信自己的話,而置落水險些溺死的蘭燼落於不顧?


    一旁的卞禧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寧王謙卑有禮地和善笑道:“既然如此,本王也告辭了,皇嫂好生照看著自己。”


    “嗬,可笑。”


    周遭所有人都離開了,蘭燼落終於像一隻折了翼的海燕般虛脫地倒下,眼前的一切幻化成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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