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她的心中竟還有絲絲不舍和眷戀。//[新#筆#下#文#學.]愈是望著他頎長傲然的背影,愈是深覺潸然淚下。


    末了,她毅然決然地轉首離開,不消片刻便已下了山壁。山腳處有一匹她早便備著的雪色白駒。她翻身上馬,牽著馬韁揚起長鞭,策馬而去。


    馬鳴風蕭蕭,許是風太大的緣故,她的眸中竟溢出了淚水。她攥緊了手中韁繩,很快,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了不是麽?一身素衣衣袖飄然,與身下白馬交相輝映,宛若誤落塵網的仙子一般。衣袂飄飄馳馬南下,向烏孫國的方向而去。


    驀然之間,白馬一聲長嘶向前跌墜去,她還未反應過來便已摔下了馬。重重地從馬背上跌落下來,才驚覺一支白羽利箭射在了馬的前腿上,殷紅的血自馬腿上汩汩而下,與純粹的雪白色摻雜在一起分外刺目。


    正欲掙紮著起身,脖頸後方卻被重重一擊,眼前的崇山峻嶺,白馬蒼穹頓然化為了無盡的黑暗。她軟軟地向後癱倒而去。


    琅嬛山一戰,九妄言大軍傷亡不過八千,匈奴五十萬人中三十萬有餘覆沒,十餘萬被俘,隻有左屠耆王欒提詹與赫連浡爾等三四員將領,帶著區區兩千鐵騎倉皇而逃。


    十七快刀斬殺了欒提詹麾下數員大將,即便立下了赫赫功勞,但卻因未能完成保護好蘭燼落的任務,因而受到了一百軍棍的軍法處置。//


    九妄言心中如同缺失了一大塊般空蕩蕩,對十七一百軍棍的懲處,又怎敵得上失去摯愛的悲痛欲絕,可十七畢竟是自己的手足,也不忍太過嚴罰。


    昏倒下去的次日,蘭燼落方才醒來。發現自己手腳並沒有被縛住,隻是昏沉地癱倒在地上。


    環望周遭,陽光熹微透過菱花格圓窗,在光滑的地麵上打下一片光暈。荷碧色帷幔在四月的晨風中微微輕揚,在薄紗帷幔的掩映下,右首處是青黃玉龍鳳紋梳妝台,身後是寢睡的軟榻,煙羅色床幔,垂蕩下華美的流蘇。


    紫漆大門吱呀打開,嫋嫋婷婷走入一個女子。碧霞煙羅衫,青荷曳地裙,並沒有太多的珠翠首飾點綴,直教人覺得清麗脫俗。回身舉步,恰似弱柳扶風,剪剪秋瞳顧盼生輝,撩人心懷。乍看來,宛如池中淩波仙子。


    這樣美的一個女子,若是哪個帝王的後妃,定當是受盡恩寵。可為何,她的眉宇間隱隱一縷化不開的憂愁?她是何人,與自己昨日琅嬛山昏倒一事又有何關聯?


    “如煙,我的名字。昨日將你的馬射傷的,便是我。”


    女子率先開口相告。蘭燼落一滯,絲毫不敢相信麵前女子所言。


    以那支箭準確無誤地射在馬腿上的情況來看,射箭之人一定是個箭術爐火純青的習武之人,怎麽可能是她這樣一個柔弱清美的女子?


    “懿婕妤,我向來不喜歡拐彎抹角,坦言相告也無妨。我是西楚先帝的嘉惠公主,在開元二十年之際與匈奴單於欒提詹和親。你一定很好奇為何我會偷襲你罷,隻因為你是妄言的寵妃。有錯的不是你,是妄言。”


    她似乎看穿了蘭燼落心中的不可置信,繼續說道:“我會武一事,除了欒提詹以外誰都不知。我自有身子骨就弱,所以先帝特地為我聘請了一名武將教我習武。一來強身健體,而來作為防身之術。”


    九如煙一語道破她心中的疑惑。清泠的聲音如同花含露,字音落入耳中卻令她有些慍怒:“既然同為女子,你又為何下得了狠心將我擒來作為人質?”


    “因為,匈奴國要覆滅了。縱然妄言是我的皇弟,可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欒提詹成為亡國之君。他是我的夫君,是我的天我的地。為了他,我可以付出一切。”


    女子一旦陷入愛情的蠱毒中,真真是無法自拔無藥可救。


    蘭燼落清冷的目光聚焦在九如煙身上,心中的猜測幽幽道出:“雖是被迫前來和親,但是你確實愛上了欒提詹。你知道我的身份,所以你要用我的性命來換取匈奴國的平安。”


    九如煙點點頭,微微泛紅的眼眶環顧四周,唇畔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十三歲時,我本以為此生便要葬送在匈奴皇宮中,怎知他卻是全心全意地待我好。這宮殿亦是他仿照中原殿宇而特地為我所建,名曰煙荷苑。他準我身著中原服飾,不顧我庶出的身份立我為閼氏……”


    “既然擁有一份矢誌不渝的感情,何不好好珍惜。功名利祿皆是過眼雲煙,哪怕成為庶民,守得住一份情總是好的,何必計較彼此是什麽身份?”


    “不,你不懂!正因為愛他,所以我才要豁出一切。我不想欒提詹淪為西楚的階下囚,被人指摘唾罵!我本想著能夠與他白首偕老,安度此生便好。但是烏孫國來報,說是西楚有意與烏孫國結盟攻打我匈奴。欒提朔為保國家平安,所以才不得不先發製人地攻打西楚。我的夫君沒有做錯!”


    蘭燼落目光如炬,字字珠璣:“你相信我,西楚並沒有與烏孫結盟的意思。烏孫國皇帝是我的二皇兄軒轅,他是何等奸邪之人我會不清楚?他一直有著並吞天下的勃勃野心,所以才出此下計挑撥離間。”


    “你是西楚國的人,自然為西楚說話,我決對不會相信你的荒謬之言!十二年前匈奴敗北,成為西楚的附屬國。西楚為表友好,將我送來和親,並與匈奴協議五十年內互不交戰。可,可妄言他怎能如此,不顧五十年互不交戰的協議一心要亡我匈奴!”


    ps:單於:匈奴人對他們部落聯盟的首領的專稱,意為廣大之貌。


    閼氏:匈奴的皇後。


    今早出去了,更得有些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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