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三年春。//(.)[新.]


    一個太監模樣的人環顧左右,推開了雲峴軒的門:“雲然,馬車都已經準備妥當了,快帶上包袱跟我走罷。”


    說著,男子便走上前拉起亦雲然的袖擺,她卻巋然不動:“百裏卿,我不會跟你走的。”


    “你說什麽傻話!九妄言已經對你的身份起了疑心,再待下去你會有性命之憂!現在宮裏人人都沉浸在宴酣之樂中,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亦雲然抽身向後退了幾步:“我已經想清楚了,從今天開始,我不再是烏孫國的細作,僅僅隻是西楚國的皇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哈哈哈,西楚的皇後?你以為,你棄暗投明之後就是一個毫無汙點的人麽?你不要忘了,你的家眷還在烏孫國,國君隨時可以殺了他們!”


    她心中一處柔軟的角落被擊中,美眸中氤氳開一層霧氣:“我……”


    此刻,出來漫步散心的容婧娥恰巧路過雲峴軒外,殿外一個宮人都沒有,勾起了她的疑心。//再抬首一望,殿中隱隱約約兩個身影。


    容婧娥自忖道:“皇後啊皇後,我說你今日筵席怎麽稱病沒有出席,原來是在私會情夫!待我將你逮個正著,立下大功,皇後之位就落到我的手裏了。”


    她吩咐身邊的的貼身婢女:“本宮在這裏看著,你快去稟告皇上。”


    婢女應聲去請九妄言,容婧娥則悄步上前,附耳偷聽兩人的談話。


    亦雲然轉身,斬釘截鐵道:“是我不孝,今生不能再侍奉父母左右了。看在我們這麽多年交情的份上,求你向求求情,放過我的家眷。來生我做牛做馬,再為國君效力。”


    “你為何就是這麽執拗!一個細作,失去了自己故國的支持,還能有什麽立足之地!”


    “可若是我跟你逃出宮去,烏孫國和西楚國都要來追殺我們,多享幾天福總比日日亡命天涯的好!”


    容婧娥推門而入:“好啊,皇後您竟然是烏孫國的細作。[.超多好看小說]這不是蘭台令史百裏卿大人麽?莫非,你也是烏孫國的人?”


    亦雲然一時愣住:“本宮今日概覽《史記》,有些許地方不明,找百裏大人請教罷了。容婧娥竟不辨是非,私闖本宮的雲峴軒!”


    “請教?妹妹可都聽得一清二楚,到底是誰顛倒黑白,還要等皇上來了才能定奪。隻是姐姐即便不是細作,深夜召一名史官入殿,也免不了要遭人話柄罷?不論是居心不軌還是不守婦德穢亂宮闈,可都是大罪啊!哈哈哈……”


    容婧娥得意地笑起來,亦雲然按捺不住心中的熊熊無名之火,揚手便是一個清脆的掌摑:“這一巴掌,是你未經本宮允許,私闖寢宮的教訓。”


    又一聲脆響:“這一巴掌,本宮要告訴你,本宮的清白也是你能隨意侮辱的?!”


    “亦雲然,你……”


    容婧娥捂著火辣辣發燙的臉頰,瞪大了鳳眸死死盯著亦雲然。一時氣急敗壞,憤憤然從發髻間拔下一根金簪。咬著唇,一橫心,在雪藕般的臂膊處狠狠劃下了一道口子。


    她一滯:“容婧娥,你做什麽!”


    “來人啊,皇後娘娘要殺我,來人啊……”


    “你休要胡言亂語,血口噴人!”


    正爭執著,九妄言率著一行禁衛軍推門而入:“大膽皇後,竟以細作的身份潛入我西楚,夥同史官百裏卿竊取軍事機密!朕以為你一向安分守己,竟還做出弑殺妃嬪殺人滅口這等事,實在是令朕失望至極!來人,將他們二人押下去,待朕查明一切之後再作處置!”


    墨雲然失聲交喚道:“不,皇上,我沒有……”


    容婧娥捂著傷口,卻揚起了一抹得逞的笑意。梨花帶雨地向九妄言哭訴道:“皇上,臣妾不該一時衝動頂撞皇後娘娘,可娘娘她竟然拔出簪子要殺害臣妾……”


    “夠了。”九妄言冷冷斜睨著她,“這傷口是你自己劃傷的罷?這支簪子是朕賞給你的,不要愚蠢地以為憑著區區雕蟲小技便能蒙混朕。”


    她怔怔地望著麵容冷峻的九妄言,心底沒來由地一陣恐懼。


    “以後,好自為之。至於皇後之位,如何也輪不到你來坐,你最好也給朕安分一些。否則,朕要你死。”


    最後一抹冷冽的目光,仿佛千裏冰封一樣寒冷徹骨。


    沒有人比他更強大,沒有人可以愚弄他,在這個睥睨天下的帝王麵前,所有的心術手段都無處遁形、渺小的不堪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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