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傑的記憶起源於華夏,饒是他才至束發之年,但他的心智絕非幼稚。


    門被野蠻地踹開時,林傑眼神中的驚愕與怪異,已然被恨意所取代。


    盤坐不動,雙眼再次閉合。


    毫不理會各持元器、麵色不善的兩位外門弟子,盡管心中怒意恨意濃烈非常,也未歇斯底裏,因那般隻會讓仇者快。


    林傑非是以德報怨之輩,以他的心智,早已認定了有恩,以恩報之,有怨,則以怨報之。


    更何況是此般的大仇!


    朱永二人大步走進,他們的體魄頗為壯碩,生得一臉橫肉胡須很重,一身的蠻橫匪氣。


    一人持刀封門,一人持劍肆意在閣樓內搜索一番。


    很快兒,二人臉上的臉上的警惕之色消失不見。


    在方才,朱永察覺到輕微的元氣波動,搜查一番後未瞧見其他人,認為之前應該是錯覺,他豈會想到,修為僅是後天境的林傑能夠吸納遊離的元氣,要知道,隻有周身經脈盡數暢通的先天境修士,才能吸納天地元氣。


    朱永嘴角挑出笑意,手腕一抖甩出個劍花,另一位外門弟子則是大口撕咬著山雞肉,皆是在上下打量林傑。


    林傑能感受到兩道戲謔的目光如油刷子似的,在他身上刷來刷去。


    但他的神色未有變化,心中則是在壓製著怒意,暗道“切不可莽撞!”,修煉功法《浪淘沙》,讓他有與後天小成不相符的強悍氣力,但與初入先天的修士相比,還是有著差距,更何況是手無寸鐵呢,非是二人中任何一人的敵手。


    如今未到拚命的時候。


    隻得壓製心中暴起攻擊的衝動。


    朱永見林傑一副淡然的神色,心中的怒意騰騰地升起。


    在他看來,平日林傑待人誠懇沒有傲氣,此時卻隱著一副錚錚傲骨,這是未將他放在眼中,讓他感覺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若在往日也就罷了,盡管林傑非是玄明宗的內門弟子,也非是外門弟子,但其雙親乃是內門的二代弟子,他可是不敢招惹絲毫。


    但到了此時此刻,林傑未卑躬屈膝的跪地求饒,這讓朱永大怒不已。


    厲然一笑,以長劍逼向林傑的喉嚨,呲著森白的牙齒,鼓脹的雙目中滿是凶殘,道“林傑,你沒嚐試過被自己的元器,割斷脖子的感覺吧,嘿嘿!”,說話時,劍鋒已然貼在林傑喉嚨處的肌膚上。


    脖間的肌膚已然浮現了一道血線。


    此柄長劍元器劍身流暢泛著水紋一般的熒光,十分地鋒利,割破喉嚨是輕而易舉,正是林傑存在百納袋內的元器。


    但被古鋒磨蝕掉了血印認主,賞給了朱永,也包括那個百納袋。


    林傑依舊盤坐,緩緩地睜開雙眼,未去看臨喉的長劍,而是不屑地瞧向朱永,聲音郎朗,道“你不敢!”


    以他的心智,通過幾日自然能夠看出,朱永二人乃是欺軟怕硬之輩。


    隨即輕笑一聲,雙目再次閉合。


    此話一出,朱永二人的臉色不由得一滯,旋即狠色翻湧,脖間的青筋都是繃起了。


    牙齒咬得‘嘎嘎’作響。


    但終究未對林傑下殺手,朱永‘嘿嘿’一笑,將長劍收至麵前,輕彈一下,“叮!”,道“好劍!”,隨之向另外一位外門弟子一招手。


    此位外門弟子明其意,隨手將啃得破爛不堪的山雞腿扔了過來。


    就見朱永蹲下身子,將山雞腿放在碩大的鼻孔前一嗅,顯出一副陶醉的神色,其後如丟垃圾似的,將其扔到那塊幹硬饅頭旁,滿嘴的酒氣,冷颼颼道“不要妄想會有人來救你了,林傑,用不了多久,你就會刻骨銘心地知道,老子是敢,還是不敢!”


    “哈哈!”朱永二人齊齊暢快大笑,晃著肩膀橫行離開。


    林傑依舊在盤坐,未去瞧一眼那塊破爛不堪的山雞腿,也未大怒地將其丟出,那麽做隻會讓朱永二人稱意。


    再者,他根本不需用將饅頭或是雞腿丟出去來表明心跡。


    確切地說,不屑如此去做。


    不過此時,林傑的心緒可謂是翻湧不已,方才的腦海內的聲音讓驚異之極,他相信精神駕馭肉身,信念意誌決定一切,可萬萬沒想到,本算是虛無縹緲的信仰,竟然會凝聚為天賦,且覺醒了!


    對於‘天賦’這個詞,林傑自然不會陌生。


    如一些人有過目不忘的天賦,也有耳力目力極強的五感類天賦,又有對兵器如刀劍的天賦,此些天賦之間存在巨大的差異,除此外,他尚見過對某類自然之力有一定修煉天賦之輩,也聽過某些妖獸神獸,或是魔物擁有強悍非常的天賦。


    在孩童時將辛密典籍當故事看,林傑的見識可謂不淺。


    在典籍上見過諸多光怪陸離的天賦,但從聽過如異想術一般如此另類的天賦。


    但他知道,腦海中聲音絕非是錯覺。


    之前虛弱得難以攥緊拳頭,此時精力充沛,這做不得假。


    並且,此刻的林傑能感覺到,自己的心底蘊含著一股莫名的力量,此股力量雖弱小,但很清晰,能分辨出此股力量來源於自己的意識,確切地說來源於魂魄。


    此股力量非是元勁、也非是元罡,更非是某般自然之力。


    似信念信心,更似意誌。


    林傑的臉色變換不定,手指搔了搔眉梢,複雜的心緒中浮現了驚喜,心念道“難道這是意誌的傳承!”,心中走馬觀燈地閃過諸般想法,對自身怪異的記憶稍稍有所猜測。


    心緒劇烈的波動,不由得讓他額角的血筋跳動不已。


    “我堅信,自己生龍活虎,體力充沛!”


    林傑如法炮製地在心底叨念,語氣逐漸地堅定。


    很快,心底意誌般的力量如心髒似地一跳,“咚!”,隻見周身旁少之又少的元氣被引動了,僅有一絲兩絲地匯入身軀之內,悄然融入。


    體力有所恢複,但林傑發現,自己的精氣神也有消耗。


    林傑不由得站起身來,冷冽地瞧了一眼房門後,皺眉獨自思忖。


    與上次相比,此次依然催動了天賦異想術,不過有些差強人意,林傑非是愚笨之人,左右比較一番後,大致知曉了緣由,因他的體力已然很是充沛了,雖是催動了異想術,但也隻將他所堅信的異想成真,且或許會不足,卻不會過盛。


    至於精氣神出現消耗,則是在道理之內。


    就如施展武技,會消耗氣力或是元勁一般,諸事皆不能無根無源地做到。


    若在往日,饒是林傑的心智成熟,也定是欣喜若狂,縱然天賦異想術不如其他天賦那般直接,但他意識到異想術十分玄奇,換做其他修士,需在周身經脈悉數暢通後,才能汲取天地元氣,而他周身的經脈僅是打通十之三四,便能仗著異想術做到此點,足見異想術的奇奧。


    可將異想化為真實的術法――異想術!


    隻因其雙親生死不明、他正處於囚禁,才未有過多的興奮。


    林傑若有所思地走到窗口旁,隨手擺弄著閣樓內唯一的植株――浮羅香,浮羅香狀似尺高的三杈小樹,通體卻呈天藍色,它會散發一種氣味極淡的清香,可安神醒腦,隻是浮羅香頗為嬌貴,需定期添加特殊的土壤才可,又遭不住風雨。


    長吸一口氣,林傑的心緒隨之有所平緩。


    對異想術的推測有所加深,在他看來,施展異想成真的根本是堅信不疑,此點並不易做到,就好比之前恢複體力,若不能切身投念於體力充沛時的感受,就無法施展天賦異想術。


    這僅是恢複體力,可以說是最粗淺的異想成真了。


    而其他異想呢,恐怕會異常地艱難。


    林傑的性子堅韌,為人誠摯,不會妄自菲薄,亦是不會妄自尊大,念至此處,心有緊促之感,雙目閉合,心中堅定地叨念道“我堅信,周身的經脈已盡數暢通!”


    如此叨念,亦是在異想周身的經脈盡數暢通時,身軀與天地宏宇契合呼應的感受。


    茶盞的工夫後,天賦異想術無甚響應。


    林傑以手指搔了搔眉梢,未表現出太多的失望之感,暗想,多半是自己的修為不足,經脈打通得太少了,僅靠典籍上對先天境一些記述,很難讓自己對異想的先天境堅信不疑,再就是此一時彼一時,自己還未被逼到極限。


    心中不由得閃過諸多雜亂的想法。


    輕吐一口濁氣,神色恢複平靜,移步閣樓正中,抬手打出浪淘沙的修煉招式。


    “嘩嘩!”


    舉手投足間,隱有浪花翻湧之聲。


    林傑投入於修煉之中,以血髓為浪,洗練肉身。


    《浪淘沙》是一部上等奇功,對應著後天、先天、元罡三個境界的修煉,此功法也到此為止,無靈胎境等修煉,算不得非常高深,隻有瞧著平常的九個體式,及少量的修煉心得,無任何附帶武技、法術秘術等。


    它與常規的功法有許多的差別之處。


    修士在由先天突破至元罡境時,會出現瓶頸。


    絕大多數的修士都需要汲取一份自然之力,如五行的某行之力等,融入本命元勁內,因而常規的修煉功法已然對應了一類自然之力,修士在修煉之初,多是會根據自身的天賦,或對自然之力的好惡,或是對日後的修煉安排,及功法所能賦予的手段、能力等等,來選擇功法。


    並且每一階段的修煉,會劃分得頗為清晰。


    而浪淘沙則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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