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小的金發少女是跟在賽特身後進來的, 她安靜地站著, 目光落在埃及王弟的身上。


    當年輕的法老王抬起頭向她看過來的時候,利比亞公主將落在埃及王弟身上的目光收了回來,她上前一步, 和那豔麗的緋紅瞳孔對視一眼。


    那一眼就讓她立刻低下頭來,她不否認那是因為她害怕。就算是一副強自鎮靜的模樣, 她也不想再和少年王那極為威壓感的銳利目光對視第二眼。


    雖然曾經聽說過關於這個俊美冷酷的埃及王的傳言,但是在見到埃及王弟的時候, 她覺得是傳言誇張了。後來才明白, 傳言並非誇大,就算和那個溫和的王弟有著相似的麵容,埃及的法老王卻異常讓人感到畏懼。


    在他的麵前, 任何人都會不自覺地低頭。


    “我沒有解藥。”


    儷貝卡強迫自己將那一瞬的畏懼感從身體裏驅散。


    如果說剛來到埃及的時候她還打算偽裝成一個柔弱而又天真的少女的話, 現在的她已經完全拋棄了這個想法。此刻,外麵大殿中利比亞子民的性命都在她的肩上, 她無論無何都不能再裝下去。


    “但是如果王弟殿下中的是利比亞的毒, 我就可以調製出解藥。”


    她說,“我是利比亞王室唯一的繼承人,法老王,我想您明白這意味著什麽。從小我就必須學習那些毒,甚至是親身體驗它們, 還有我的侍女也一樣。所以,隻要是來自利比亞的毒,我就能解。”


    她的目光落在氣息微弱的埃及王弟身上, 再度上前一步,咬一咬牙,雙膝跪下,這是她自出生以來第一次下跪。


    她是尊貴的利比亞公主,但是在法老王的麵前,這種所謂的尊貴不值一提。


    “想必您也很清楚,父王既然將我送來埃及求和,其中的誠意不言而喻。剛才的事情是利比亞的反對派做的,使節團裏大多的人都是無辜的……偉大的法老王,如果我能成功地幫王弟解毒,請您寬恕他們。”


    她跪著,低著頭,即使不用抬頭去看也能感覺到那掃視著自己的銳利目光。


    驅之不去的寒意籠罩著她的身體,她的手心已經緊張得滲出汗來。


    她說:“如果您害怕我做什麽手腳,我可以叫我的侍女進來,讓她喝下那種毒。”


    房間沉寂稍許,她聽見了法老王的回答。


    “朕可以放過利比亞的貴族。”


    法老王冷淡的聲音讓她心中一喜,然而又是一沉。


    隻放過貴族,那麽那些利比亞士兵以及侍從侍女們……高傲的貴族們自重身份,做事從來隻吩咐下麵的人,不可能會自己動手。法老王這個做法根本就是徹底斷了他們的手足,讓他們從此隻能生活在埃及士兵和侍女的監視之下,處於埃及人的掌控之中。


    儷比卡站了起來,沒有討價還價,她知道她沒有那個資格。


    這句話已經是法老王所能容忍的底限,她再多嘴就是不知好歹。而且時間不等人,再這樣繼續磨蹭下去,埃及王弟一旦有個萬一,她連那些貴族都保不住。


    “從那些利比亞貴族裏選一個地位高的,年輕的,給他喝下□□。”


    年輕的法老王低頭注視著懷中的王弟,緋紅色的瞳孔中透出一絲暴戾的神色。它隱隱約約地被抑製著,卻又似乎隨時會掙脫出來。


    他對一旁的愛西斯說,“你站在一旁看著,利比亞公主配置好的藥水,都先給那個利比亞人灌下去。”


    ***


    “達令~~~”


    “哇啊,蕾貝卡,你什麽時候來的?”


    漲紅了一張稚嫩的麵容的少年一陣手忙腳亂,他試圖將那突然撲過來緊緊抱住自己的嬌小的金發少女扒開。


    “好久不見了,達令~~”


    來自美國的少女鬆開手,又大大方方理所當然地摟住了這位年輕的遊戲王的胳膊,黏得越發緊密,一口一個達令叫得越發親熱。


    多少已經習慣了蕾貝卡親密舉動的遊戲隻得歎了口氣,放棄了想要掙脫的舉動。


    當年身為美國怪獸卡片決鬥冠軍的蕾貝卡跑來日本挑戰他,他一時不忍沒有對她下殺手,後來卻被蕾貝卡發現自己放水,結果這個女孩從此就纏上了他。


    他本以為這是小女孩一時興起,那所謂的喜歡過段時間就會冷卻,誰知幾年的時間過去了,蕾貝卡卻追他追得越發積極,哪怕隔著一個大洋也沒能降低她的熱情。


    對於蕾貝卡總會時不時地跑到日本來找他這種事情,遊戲已經習慣很久了。


    像這一次,海馬舉辦世界決鬥大賽,蕾貝卡是被邀請進行表演賽的人選之一,他就知道蕾貝卡肯定會跑來找他,隻是她現在來得的確不是時候。


    海馬雙臂抱胸站在一旁,眼睛死死地盯著他,正對他發出冰冷的鐳射死光。


    他的一堆好友也正在這裏,七嘴八舌的說得他頭痛。


    他隻是委婉地拒絕了來邀請他參加最終挑戰賽的海馬而已。


    他說,他想退出決鬥遊戲界。


    “蕾貝卡,你來得正好,也幫忙一起勸勸遊戲。”對於遊戲的想法反對得最為激烈的是杏子,“他居然說要退出決鬥界!”


    蕾貝卡一怔,她抬頭看著遊戲。


    遊戲對她苦笑了一下,點了點頭,蕾貝卡笑了起來。


    她說:“如果是達令的決定,我沒意見。”


    “你怎麽可以這樣說!”


    當初蕾貝卡是因為在卡片決鬥中輸給了遊戲所以才喜歡上遊戲,杏子本來以為蕾貝卡肯定也會反對,沒想到——


    “遊戲,你是遊戲王,連續幾屆大賽的冠軍,怎麽可以說退就退,這樣太自私了!”她的拳頭握得緊緊的,情緒很是激動,“放棄卡片決鬥的遊戲根本就不是遊戲!”


    “杏子……”


    遊戲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但是最終隻能歎息般發出兩個字來。


    蕾貝卡一直親熱地摟著遊戲的胳膊,帶著幾點雀斑並不美麗卻顯得很有活力的臉本來是笑嘻嘻的。


    可是這一瞬,她的臉色卻突然沉了下來。


    “自私的根本是你吧?”她冷冷地看著杏子,“別找什麽借口,你不過就是想從決鬥的遊戲的身上看到另一個遊戲的影子而已。”


    “你憑什麽說放棄卡片決鬥的遊戲就不是遊戲?你喜歡另一個遊戲是你的自由,但是你沒有資格用你的感情來逼迫遊戲成為那個人的替身。”


    那咄咄逼人的語氣讓杏子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她低下頭,似乎是稍微冷靜了一些,眼底卻逐漸地浮現出一絲悲傷。


    “對不起,遊戲。”


    她低聲說,然後轉身離去。


    年少的遊戲王注視著她的背影,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叫住她。


    杏子的心思他是知道的。


    很早的時候,內向而又懦弱的他在班上是被眾人欺負的對象,隻有同班的杏子才會站出來為他說話,幫助他。於是少年的心裏逐漸地對這個爽朗的少女產生了一點朦朧的情愫。


    再後來,另一個他出現在他身邊,在另一個他的幫助下,他逐漸地改變了自己,交到了朋友,得到了以前想也不敢想的榮譽,和杏子也越發親密起來。


    但是他也發現了,杏子喜歡上了另一個他。


    說完全不在乎是不可能的,在發現這件事後,他也萎靡不振了好幾天,讓另一個他很是擔心,一直在追問他發生了什麽事。那個時候,他看著另一個他和他相似卻俊美得太多的臉,雖然有些不開心但也不得不承認,另一個他什麽都比他強,杏子會喜歡上另一個他也是理所當然的。


    那之後,他對杏子那點朦朧的心思也就淡了下來,隻是拿她當普通好友對待。


    但是另一個他似乎對杏子沒有那種心思,他對待杏子的態度和對待城之內本田他們沒什麽區別。而且,另一個他基本上一進入決鬥就處於荷爾蒙氣場全開的狀態,於是迷戀上他的女生也一個接一個的出現,隻是同樣通通被另一個他無視掉。


    有時候他站在一旁看著,也恨不得給拽得讓人抓狂的另一個他一拳讓他開竅。


    那一天,他和另一個他在房間裏玩決鬥怪獸牌。比起用決鬥盤或者在專門的決鬥場裏將怪獸卡變成立體化影像的那種激烈的決鬥,他還是比較喜歡用手拿著這種輕鬆簡單的玩牌方式。


    雖然另一個他似乎並不是很喜歡,但是隻要他開口,另一個他還是會陪他玩。


    玩到一半,他終於還是沒憋住,和另一個他提起了那件事情。


    另一個他瞥他一眼,隨手從牌組中抽出一張卡放入手牌,漫不經心地說:“你是叫我用你的身體和那些女生做什麽嗎?可以啊,下次的話……”


    一句話,他徹底敗退。


    “我錯了,另一個我,請不要做那種事情。”


    他低著頭雙手合十向另一個他道歉。


    “我不會做的,夥伴喜歡杏子,這種事我知道。”


    另一個他這麽說,蓋上一張覆蓋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語氣顯得很冷淡。


    以前是喜歡過,但是杏子喜歡你,所以我就放棄了。


    他憋了半天,終究還是沒敢把這句話說出口,他答應過杏子不說的。


    “使用‘死者蘇生’,複活黑魔導,攻擊。”


    “……另一個我,你在生氣嗎?”


    “沒有。”


    “哦……那我從手牌中舍棄栗子球,讓此次攻擊無效。同時發動魔法卡‘旋風’,破壞你剛才覆蓋的陷阱卡。”


    不高興什麽的,大概是他的錯覺吧。


    “獻上妖精劍士,黑魔導少女和黑魔導三個怪獸祭品,召喚神卡‘奧西裏斯的天空龍’。”


    “呃……”


    “我有四張手牌,所以天空龍攻擊是4000。”另一個他這麽說著,看了他一眼,然後伸出手掀開了他身前唯一的一張覆蓋牌,“夥伴,你的覆蓋卡是陷阱卡‘六芒星的飧俊芸上В葳蹇u隕窨ㄎ扌А!


    另一個他伸手,將那張漂亮的神卡舉到他的麵前,微微一笑。


    “你輸了,夥伴。”


    “…………”


    另一個我你絕對是在生氣絕對是!!


    那時候被瞬間秒殺掉全部四千點生命值的他忍不住淚流滿麵。


    “蕾貝卡,你為什麽會喜歡遊戲?”


    從回憶中醒來的時候,他聽見城之內這麽問著蕾貝卡。


    雖然是一臉不快,但是最終還是沒有強迫他參加最終挑戰賽的海馬已經離開了。


    “遊戲根本沒有另一個遊戲那麽帥那麽酷那麽強,明明應該是另一個遊戲比較受女生歡迎,為什麽你不喜歡他啊?當初如果是他的話,很輕鬆就能打敗你的。”


    喂喂,城之內,我還在這裏好不好。


    你當著本人的麵說本人的壞話完全不會覺得尷尬和心虛嗎?


    看著他那個不知道是神經大條還是完全沒神經那種東西的好友,遊戲一時間有點哭笑不得。


    不過,果然還是……就算自己在冥界之門的最終決鬥裏戰勝了另一個他,在大家心裏始終還是覺得另一個他最強。


    “為什麽另一個遊戲比較帥比較強我就要喜歡他?”


    “呃……那個……”


    城之內撓了撓頭,想回答,卻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我並不是因為是遊戲打敗了我才喜歡上他的,所以就算遊戲不再參加卡片決鬥了也沒關係。”


    金發的少女仍舊是緊緊地摟著他的胳膊,黏著他不肯離開。


    她抬起頭來對他微笑,從一開始到現在,她總是這樣,無論在誰的麵前,她都能毫不掩飾地說出她喜歡的人的名字。


    “我喜歡遊戲,就是喜歡。”


    金發的少女那張對他綻放出的燦爛笑臉在他的視線裏一點點模糊,四周的一切漸漸陷入黑暗之中。


    他眨了眨眼,再一次睜開的時候,卻突然發現眼皮重得抬不起來。


    他竭盡全力,也不過勉強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隙。


    狹窄的視線裏的景色很模糊,漸漸清晰的依然是那個說喜歡他的金發少女的臉,她注視著他的天藍色的眼裏露出驚喜的神色。


    蕾貝卡……


    爺爺……城之內他們在哪兒……


    喉嚨跟火燒一般痛得厲害,完全發不出聲音。


    他下意識向‘蕾貝卡’伸出手。


    勉力伸到半截的手突然被一隻淺褐色的手一把抓住,力道極重,那仿佛會將他的手指折斷的劇烈疼痛感將他迷迷糊糊的神誌一下子就刺激得清醒了過來。


    另一個我……不,王兄?


    他張了張嘴,但是疼痛的喉嚨還是發不出聲音。


    他有些困惑地看著在法老王的示意下離開的儷貝卡。


    自己好像是中毒了……可是利比亞公主為什麽會在這裏?


    他還在想著,上半身已經被少年王抱著坐了起來,他睜大眼睛看著亞圖姆左手端著一碗藥水向他伸來。


    亞圖姆根本不會照顧人!他一點都不想跟上次一樣被另一個他灌藥灌得嗆到。


    本來喉嚨就痛,一嗆到肯定更難受。


    身體軟軟的使不上勁,他想跟亞圖姆說叫提婭或者卡琳來喂他,但是又發不出聲音,隻好努力搖頭。


    隻是年輕的法老王好像誤解了他的意思。


    “這種事不能任性。”


    以為自己的王弟隻是鬧脾氣不想喝藥的少年王叱責道,把藥碗端到了他唇邊。


    年少的王弟無奈,隻好緊緊閉著嘴。


    少年王皺了皺眉,將碗端開了。


    他才鬆了口氣,突然下巴被他的王兄一把捏住,抬起來。


    少年王帶著涼意的唇突然就覆蓋上來,強硬地堵住他的唇,那苦澀的藥水盡數灌入他的喉嚨裏。


    年少的王弟睜大了他紫羅蘭色的雙眼。


    想掙紮,但是沒力氣。


    想解釋清楚自己不是鬧脾氣不肯吃藥,但是發不聲音。


    於是他隻能很憋屈地在他的王兄的強迫下這樣將一碗藥水喝了下去。


    如果他現在能說話,他想說的隻有一句……


    王兄你這樣做難道不會覺得藥很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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