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的法老王和王弟站在塌陷了一半的道路麵前, 長廊裏石壁上掛著的火炬微弱的火光照亮了他們的臉。


    小黑貓乖巧地蜷縮著身體趴在年少王弟的懷裏, 金色的大眼睛圓溜溜地轉著,它揚起小腦袋看了看它的小主人,用爪子拍了拍抱著他的手, 喵喵叫了兩聲。


    它的小主人摸了摸它毛絨絨的頭,讓它安靜下來。


    “……是那邊。”


    埃及的王弟指了指左邊, 低聲說。


    他忍不住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自己身前那個黑幽幽的坍塌下去的洞穴,碎石散落一地, 一片狼藉。很顯然, 這樣的情形是因為前麵的人觸發了陷阱。


    火光照不進去,所以從上麵看下去一片漆黑,像是一眼看不到底的萬丈深淵, 又像是靜靜等著獵物落入陷阱的怪物猙獰的巨口, 讓人從心底裏覺得發寒。


    他才微微向前一探頭,年輕的法老王伸手一把將他向後拽了回去, 不悅地瞪了他一眼。


    “從這邊走。”


    少年王說, 抓著他的王弟的手就向右邊坍塌得較少的路段走去。


    因為右手被拽住,隻得用一隻手抱著艾瑪的年少王弟一怔,然後被迫快走幾步跟上少年王的步伐。


    遊戲回頭看了看另外一邊,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


    “可是,王兄, 應該從那邊走才對。”


    “不需要去那個地方,隻要殺了那群盜墓賊就行了。”


    年輕的法老王回答,在他選擇的這條路上殘留了一點別人走過的痕跡。


    被他抓著手的年少王弟微微皺了皺眉, 使勁一拽少年王的手,讓他停下來。


    “可是說不定這些痕跡是偽造出來欺騙我們的。”遊戲說,“他們既然敢進來,肯定有地圖之類的東西的作為依仗,怎麽會故意走錯路?我們直接去目的地,就肯定會和他們碰麵,這樣不是更好?”


    年輕的法老王回頭,緋紅色的豔麗瞳孔不快地瞪了他的王弟一眼。


    “羅嗦。”


    權威遭到王弟質疑的少年王說,也不管張口還想說什麽的王弟,手一拽,再一次強行將他的王弟拽得跟上他的步伐。


    “朕說是這邊就是這邊。”


    “…………”


    你這未免也太不講理了吧!


    這句話遊戲沒敢說出口。


    不情願地被拽著向前走,年少的王弟一臉不高興地開口就要繼續和少年王唱反調,突然覺得左臂上一輕。那趴在他手臂上的小黑貓突然跳下來,黃金色的瞳孔睜得大大的,衝著他們兩人喵喵叫了兩聲,轉身就敏捷地向前方竄去。


    “艾瑪!”


    遊戲的喊聲尚還在長廊之中回蕩,那小小的黑色身影已經消失在遠方長廊的黑暗之中。


    他下意識想要追過去,可是才走了兩步就被人抓住。


    “你不是要走那邊嗎?”


    少年王漫不經心地問著他的王弟,下巴高高揚起。


    “…………”


    王兄你不覺得你這個表情很討打嗎?


    當然,憋悶地屈服於強權之下的遊戲依然沒敢把這句話說出來。


    年輕的法老王饒有興致的看著他那一時間語塞明顯不服地想說什麽卻又不敢再羅嗦生怕他真的扯著自己往相反的方向走的王弟。那雙淺紫色的大眼睛不高興地瞪著他,可是少年王與之對視的緋紅瞳孔卻不知為何軟了一軟,隱藏了一點淺淺的暖意。


    做過頭了大概又會生氣吧?


    亞圖姆這麽想著,壓下心頭某種蠢蠢欲動想要繼續逗下去的心思,伸手安撫鬧脾氣的小貓般輕輕地摸了摸他的王弟的頭,目光同樣也是柔軟的。


    “好了,走吧……”


    亞圖姆的話還沒有落音,他胸口的黃金積木突然發出光來。


    本是帶著一絲柔軟注視著他的王弟的緋紅色瞳孔猛地抬起來向長廊深處望去,看向黑暗的目光在一瞬間變得如利刃般冰冷而銳利。


    “王兄?”


    “跟上,那群家夥就在前麵。”


    亞圖姆頭也不回的回答,一轉身,深藍色披風在向前奔去的法老王的身後飛揚。


    “他們其中有一個人擁有黃金神器。”


    他說,銳利目光像是能穿透一切黑暗的明亮,隱約可以看見壓抑在他眼底深處的那驟然掀起的怒火。


    未得法老王的允許擅自使用黃金神器,即是在挑戰王的權威。


    那是法老王絕對無法容忍的存在。


    這條長廊的盡頭是一間寬闊的大殿,兩人高的圓形石柱上懸掛著不少的火炬,因此,大殿裏的光線比起昏暗的長廊要明亮許多。


    有幾個人站在祭台之前,低頭似乎是在這個空無一物而顯得頗為奇特的祭台上查探著什麽。


    當年輕的法老王踏入這個大殿的時候,一眼便看見對麵一個站得稍微靠後的男子正不耐煩地用未拔出鞘的劍向豎起尾巴衝著他喵喵直叫的小黑貓砸去。


    小黑貓敏捷地一躍,躲開了對方的一擊,然後突然轉身向後麵跑去。


    男子不爽地追上來,卻看見那在他前方奔跑的小黑貓往地上一蹲,仰起頭喵喵地叫著,長長的尾巴一甩一甩仿佛是在討好誰一般。


    他一怔,視線略微向前便看見了一雙腳。


    他的視線再度上移,一道冰冷的亮光由遠及近倒映在他的瞳孔之中,那是他最後看到的景象——


    一劍砍飛男子頭顱的年輕法老王不耐煩地一腳將男人失去頭顱的身體踢到一邊,大步越過腳下討好地衝自己喵喵叫的小黑貓向站在上方祭台上的人們走去。


    年少的王弟跟在他身後,俯身將艾瑪抱起來,又趕快跟上亞圖姆的步伐。


    他緊緊抱著艾瑪柔軟的身體,目光下意識避開了男人的屍體。


    站在祭台上方的老人幹枯的左手上握著一張破舊的紙,正認真地看著,又時不時打量著自己身邊的祭台,似乎在思索著什麽。


    他右手握著的權杖頂端突然閃耀出一道金光,將沉思中的老人猛然驚醒。


    一抬頭,他看見對麵那同樣掠過一道光芒的黃金積木,瞳孔微微縮了一縮。老人放下手中的紙,目光繼續上移,終於落在那個戴著黃金積木的人的臉上。


    他的唇角微微抽了一抽。


    “法老王!”


    老人說,一字一頓。


    臉上的神色看起來很平靜,可是他的右手攥緊手中的權杖,幹枯的手背上已是青筋暴起。


    他的聲音並不大,卻讓那些在他身邊正在忙碌著什麽的所有人都在一瞬猛然抬頭向對麵看去。


    手持滴著血的長劍的少年王一步步向他們走來,額上荷魯斯之眼的黃金頭飾在四麵八方投來的火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如同那雙紅寶石般的瞳孔一樣冰冷的光輝。


    埃及法老王的怒火透過他那仿佛是有火焰在灼燒的赤紅色瞳孔傳遞過去,空氣中那股看不見卻是實質性存在的威壓仿佛隨著他的走進越發清晰,逼迫得所有人都忍不住想要向後退去。


    如一柄出鞘的長劍,銳利明亮,鋒芒畢露。


    “殺死他!”


    權杖重重砸在石板上的聲音讓那些被少年王的魄力壓住而稍有畏縮的人們驚醒了過來。


    老人大喝,“隻要殺死法老王,我們所能得到的不僅僅隻是一個埃及!”


    他一揮手杖,三名忠誠於他的侍從遲疑了一下,便服從命令向法老王撲了過去。


    毫無疑問,等待他們的是死神阿努比斯的冷笑。


    目光銳利而冰冷的少年王幹淨利落地將那三個膽敢向自己動手的仆人斬於劍下,他手中長劍的劍刃卻並未沾上多少血跡,因為那鮮血都滴到了地麵。


    年輕的法老王那強橫的力量和強勢的態度讓剩下的兩個侍從畏縮不前,臉上露出恐懼的神色。


    老人狠狠地瞪了自己僅剩下的兩個沒用的仆人一眼,突然冷冷一笑,一揚手杖,隨著手杖頂端黃金之眼閃耀出的光芒,一隻凶猛的魔獸出現在眾人麵前。


    這隻像是各種凶猛的野獸扭曲糅合出來的外貌猙獰可怖的魔物四肢伏地,利鋼般的長長的爪子在地麵的青石板上深深地扣進去。它在主人的催促下張開滿是利齒的巨口,在幾乎讓地麵都為之震動的咆哮聲中凶猛地向它的敵人撲了過去。


    再怎麽強大的人類都無法和魔物抗衡。


    老人冷笑,他已經通過一個秘密的渠道得知了年輕的法老王魔力盡失的消息。


    雖然不知道法老王如何得知他們潛入阿赫摩斯王墓地的行蹤,但是法老王要自投羅網,他可不會客氣。


    未能料到老人居然可以召喚魔物,緋紅色的瞳孔猛然一縮,少年王猛地將身後的王弟向後一推,上前一步橫劍擋住了撲過來的魔物凶狠的一擊,那身體甚於他一倍以上的魔物的衝撞力讓他站立不穩,向後退了好幾步。


    魔物剛硬的長爪猛地揮來,他舉劍一架,利爪之尖險之又險地從他頸邊滑過,而他又被撞得踉蹌後退了好幾步。


    哪怕是再強大的人類也隻是人類,絕對沒辦法和魔物抗衡。


    勉強抵擋住魔物凶猛的攻擊已經是少年王所能做到的極限,哪怕是這樣,也是險象環生。


    剩下的兩個侍從對視一眼,突然一前一後衝上去,對已經陷入苦戰的少年王的背後襲去。


    先一步過去的男子一劍向少年王後背心刺過去,而少年王不知是全部心思都放在前麵的魔物還是因為在抵擋魔物的攻擊無暇顧及身後,空門大開。


    眼看要的手,男子唇角忍不住高高上揚了起來。


    鏗——


    一柄明亮的長劍突然從天而降,他的劍刃應聲而斷。


    他還沒有反應過來,那劍又對他掠過來,他下意識舉起斷劍去擋。


    他手中的劍簡直就像是枯枝做成的一般再一次應聲而斷,對方鋒利無比的劍尖在他胸口拉開一道猙獰的口子。


    從男子傷口噴出的血濺在危急時刻終於忍不住衝上前出手幫忙的年少王弟那稚嫩的臉上,讓他的動作下意識頓了一頓,男子向後摔落在地,雖然保住了一條命,卻已經重傷失去了行動能力。


    接著他身後到來的另一名侍從一眼看到那個擊退自己同伴的少年正在愣神,便毫不留情地將手中銳利的匕首對準少年的喉嚨劈了過去。


    一隻淺褐色的手伸出來,猛地將年少王弟的頭拉過來按進自己懷中。


    年輕法老王手中的長劍在砍斷匕首的同時也撕裂了襲過來的男子的喉嚨,結束對方的性命。


    還來不及多喘一口氣,一旁的魔物又撲了過來。


    “別礙事!站遠點!”


    少年王剛才還緊緊抱著王弟的手此刻一把將懷中的王弟猛地推得跌倒在地,他的右手舉劍狠狠劈下去,魔物利爪和鐵器交擊的鏗的巨響在大殿之中回蕩。


    他敏捷地躲過擦過他的頰留下一道血痕的利齒,想將劍刺入魔物喉嚨,可是地麵流淌的鮮血讓他腳下突然一個打滑——


    魔物抓住機會四肢一躍,猛撲過來,幾乎大他一倍以上的龐大身軀死死地壓製住他。


    一雙利爪將少年王的肩按在地麵,讓他動彈不得,爪尖已經深深刺入肩上的肌膚之中,鮮血迅速將他肩上的衣服染成了紅色。


    噴著腥臭氣息的巨口張開,滴著淺黑色的液體,尖銳的利齒刺進他的手腕。


    幾乎能感覺到迎麵撲來的腥臭氣息,少年王咬緊牙,手中長劍橫架起來,抵住那想要咬斷自己喉嚨的利齒,強勁有力的手臂此刻也因為竭盡全力而微微顫抖了起來。


    一直站在一邊靜靜旁觀的老人皺眉,他猶豫了一下,再一次舉起手杖,隨著黃金之眼的閃耀,比前一個魔物相似但是稍小一些的魔物憑空出現在大殿之中。


    老人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額頭已經滲出冷汗,看起來也很不好受。


    他緊緊地攥著手中的權杖,另一隻手向前方一指。魔物仰頭一聲咆哮,立刻向已經被死死壓在地麵動彈不得的少年王撲了過去。


    亞圖姆側頭,緋紅色的眼睛猛然睜大,第二個魔物撲過來的身影在緋紅色的瞳孔裏由遠及近——


    突然有人擋在他的身前,遮住了撲過來的魔物的身影。


    手中的長劍經受不住重擊脫手而出,在空中打了個旋兒,一頭插在了堅硬的石壁上。


    年少的王弟被魔物撞飛了出去,整個人狠狠地撞在石柱之上,摔了下來。


    他勉力支撐起身體,張口噴出一口血來。


    他雙手撐在地麵痛苦地咳嗽著,而對麵那個被他阻住了行動的魔物已是暴躁地向他猛撲了過去。


    看著遊戲被撞飛出去,亞圖姆緋紅色的瞳孔閃過一道厲光,他手一鬆,側頭避過利齒的一瞬間,右手猛地抽出藏在身上的鋒利匕首狠狠地插在魔物的前肢上。


    受傷的魔物因為劇痛發出憤怒的咆哮聲,一爪子狠狠地向身下那個在它看來應該是食物的人類拍下去。


    重重的一爪子險險地擦過年輕法老王的頰邊,拍碎了青石板。


    險險躲過這一掌的亞圖姆一個翻身從魔物身下離開,目光一掃,一把抓起地麵的劍就向他的王弟摔倒的方向奔去。


    他才一起身,突然身後掠過一陣疾風。


    來不及躲閃,魔物揮下來的利爪在他後背割出數道猙獰的裂痕的同時也將他向另外一個方向猛地拍飛了出去,手中長劍也脫手而出飛到一邊。


    他撞上不遠處的石壁,重重地摔在地上。


    年輕的法老王靠著牆壁坐在地上,抬手隨意擦去唇角的血痕。他抬起頭,緋紅色的眼冷冷地注視著再一次向自己猛撲過來的魔物,受傷的後背滲出的血染紅了深色的石壁。


    他坐在地麵,已手無寸鐵。


    冷靜到了極點,卻越發讓人感覺到他的危險。


    對麵的火光落進他那如赤紅火焰般的豔麗瞳孔深處,就像是擇人而噬的猛獸在受傷時依然迫人的眼底深處閃爍的銳利而猙獰的危險光芒——


    照在臉上的火光突然被擋住,亞圖姆一怔,一個長長的影子落在了他俊美的臉上。


    閃光的瞳孔中倒映出一個熟悉的少年的背影,那讓他眼底原本冷靜的神色在一瞬間失控。


    “走開!”


    他失控地衝站在他身前的王弟怒吼,可是魔物張開的利齒已經即將吞咬掉王弟的頭——


    他的心髒重重地一頓,幾乎就要停擺。


    年少王弟在那一瞬突然飛快地抬起右手,有幾滴液體從他手上飛出去,灑在魔物身上。


    眼看要一口咬掉王弟半截腦袋的魔物突然猛地摔在地上,發出痛苦的嚎叫,它在地上難受地掙紮了幾下,啪的一聲憑空消失了。


    遊戲心有餘悸地喘了幾口氣,這才轉過身來。


    從他右手上滴落的液體,是從他手腕的裂口流出來的一點鮮血。


    年少的王弟站在逆光之中向那仰著頭愕然地注視著他的少年王走來,那張稚嫩的臉上露出了陽光般明亮的笑容。


    “王兄,不用擔心。”


    他微微彎腰,前傾著身體,向此刻略顯狼狽地靠牆坐著的少年王伸出援助的手。


    他笑得燦爛,紫羅蘭色的大眼睛彎成月牙的弧度。


    他說:“我會保護你的。”


    亞圖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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