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用這個了。”


    “不行!另一個我, 不能用那張卡!”


    呈現靈魂狀態的他飛過去, 透明的手臂死死地抱住對方拿著那張卡的右臂。


    不可以!


    那個人給你的卡是陷阱,不可以用!


    他抱著對方胳膊的手被狠狠甩開,一道看不見的屏障將他們彼此隔開。


    他睜大了眼, 徒勞地伸出手,指尖碰觸不到的地方,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張卡被重重按下。


    “奧哈利剛的結界!”


    “另一個我——”


    ………………


    “夥伴,你和我之間的決鬥毫無意義。”


    “失敗者到現在還在說什麽, 難道不是因為你的傲慢才導致現在的狀況?”


    “……我不想和你戰鬥。”


    “現在說什麽都遲了, 無名的法老王,你的弱點我比誰都清楚,我要打敗你!”


    ………………


    “為什麽我擁有這張卡, 還是它本來就是從你那裏得到……因為, 我是你的影子。”


    “夥伴,住手!”


    安靜地待於透明手指之中的卡被重重地按下。


    “奧哈利剛的結界——”


    【那是他和他第一次以敵人的身份彼此對立。】


    【然後, 決鬥儀式是第二次。】


    【他想, 再也沒有第三次。】


    身體從少女雙手之中掙脫,遊戲急切向前伸出的手,終於在那亮青色的劍刃向下刺下去之前緊緊地抱住了亞圖姆的右臂。


    就像是很久之前的那一天,他想要阻止另一個他使用那張卡的一瞬。


    淺褐色的手臂揮動時帶來的強勁力道輕易地就將他甩開,傳遞來的餘波讓他的身體被向後甩去, 重重地撞到一側的護欄上,將那排本就搖搖欲墜的破木護欄徹底撞塌在地。


    “克雅!”


    忍著後背傳來的痛楚,遊戲再一次睜開眼的時候, 看到的是奔過來想要將他扶起來的少女緊張的神色。


    推開那試圖將他按住的少女,遊戲再一起起身衝了過去。


    折了骨頭而使不出一點力氣的身體被對方拽著衣服強行提起了上半身,男子被鮮血染紅的半邊臉露出驚恐的神色。


    他睜大了眼,瞳孔裏倒映著亮青匕首向他的眼刺過來的利光——


    閃著棱光的劍尖停駐在他睜大到極致的瞳孔之前,黝青色的金屬利器無機質的冰冷感幾乎從他觸及的眼睫毛中傳來。


    就連心髒都似乎在那一刻停擺。


    在男子因為恐懼而扭曲的麵孔之前,一雙白色的手緊緊地握住了那隻拿著黝青匕首的淺褐色的手。


    遊戲死死地將匕首托在半空之中,阻止它刺入男子的眼中。


    他握緊對方的雙手因為承受了對方極大力道的衝擊而無法抑製地抖了一抖。


    他感覺得到,那幾乎實質化能穿透他人的銳利目光落在他的臉上,他即將迎接的是不可冒犯的法老王的怒火。


    深吸一口氣,年少的王弟抬起頭。


    他從已經像一團爛棉花一般癱在地上的男子身上跨過去,雙手仍舊緊緊地握著亞圖姆的手不肯放鬆半分。


    他瞥了就在眼前的匕首一眼,黝青色的匕首看來已經有著年頭了,鈍了。


    在這種地方,即使鈍成這樣的匕首也是極為珍貴的。


    它一直是讓眾人感覺到害怕和威脅的存在。


    可是現在,對所有人來說,那個即使用這樣鈍的匕首也能一刀砍掉對方頭顱的人才是最恐怖的存在。


    遊戲仰著頭與亞圖姆對視。


    漆如點墨滲透夜色的瞳孔,在此刻隻有微弱火光環繞的黑暗之中似乎發著光的明亮。


    它與仿佛燃燒著赤焰而越發美麗卻又可怖的豔紅色瞳孔對視,不肯退縮半分。


    埃及王弟那張還略帶著孩子稚嫩的臉上流露出固執而又堅韌的神色,咬著牙,即使雙臂因為用力過度而越發顫抖起來,卻仍是死死地抓著不肯放手。


    不能再繼續讓事情鬧大。


    如果被亞圖姆殺死的人太多,必定會有上麵的人下來查看情況。


    一旦引起上麵的人的注意,進而導致自己和亞圖姆的身份曝光……


    在將亞圖姆送離這裏之前,必須讓他保持安靜,不能讓別人看出他和其他人的不同來。


    亞圖姆皺起眉來,緋紅瞳孔中透出的目光落在站在自己麵前的少年臉上的一瞬間越發銳利了幾分。


    他拿著匕首的手毫不客氣地再一次施力,想要再一次甩開對方。


    可是身前的少年即使憋著氣一張白嫩的臉漲的通紅,仍舊是死死地抓住他不放,也不說話,隻是用一雙墨染一般的眼盯著他。


    那眼底滿滿都是不服氣的韌性和堅持,那讓他越發不快,可是偶爾在眼底掠過的祈求之色卻又讓他無法繼續用力。


    四周仍舊是鴉雀無聲,圍觀的人們連大氣都不敢多喘一口。


    就這樣僵持了半天,埃及的少年王眉頭一擰,甩開對方的手。


    雙臂過度用勁兒而都有些發麻的遊戲心裏一著急,卻回頭就看見那黝青色的匕首劃過一道弧光從他眼前掠過,然後啪的一聲摔在碎石地上。


    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左手腕上突然一陣劇痛,一股強勁的力道脅迫得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蹌了幾步。


    年輕的法老王毫不在意地隨手扔掉剛剛從那些垃圾身上搶來的匕首,還不等眾人反應過來,伸手一把抓住遊戲的右手,強硬地將其拽過來然後大步向外走去。


    圍繞在四周的臉色發青的人們像是被火燒了一般飛快散開,讓出一條路來。


    亞圖姆強拽著遊戲在因為他向前而飛速敞開露出的路上旁若無人地大步向前走去,對其他人視若無睹。


    因為一開始沒反應過來跟不上步伐而踉蹌了幾步,待調整好步伐後遊戲大鬆了口氣。


    一旁的女孩似乎想要跟過來,但是看了亞圖姆一眼,臉上露出畏懼的神色,剛抬起的腳步又縮了回去,而她的弟弟來了以後就一直縮在她的身後。


    遊戲才回頭看了她一眼,跟不上走路的速度而動作無法協調的身子立馬一晃,若不是被那抓著他的淺褐色的手強行向前扯起來,差一點直接摔倒。


    嚇了一跳的他不敢再亂看,乖乖地跟在了亞圖姆身後。


    ……不管怎樣他的目的達到了就好……


    他輕輕呼出一口氣,目光沿著那抓著自己的手順著手臂向上看去。


    微弱的光線之中,依稀可以分辨出淺褐色的後頸那一道猙獰的疤痕的痕跡。


    一路帶風回到自家領地的獅子王看起來心情很差,隨手一扔就將被自己拎回來的看起來像是同類的小貓扔到了山洞角落。


    被甩到一邊的小貓在地上滾了一滾,噗叭噗叭地爬起來,偷偷地向對方瞄去。


    埃及的少年王坐著,左腳直接踩在石床上,橫擱在膝上的左臂擋住了下半邊臉,細碎的金色發絲尖銳地落在淺褐色的手臂之上。


    細長的睫毛半掩,緋紅的色調從純金之中透出來,淺褐色的頰上還殘留著幾道血痕。


    遊戲看著坐在石床上一言不發渾身散發出我很不爽我很暴躁我想虐人我要發泄各種負麵氣場積壓的亞圖姆,動作越發小心翼翼起來。


    如果不快點安撫住的話,誰知道這座讓人心驚膽戰噴吐不定的火山何時會爆發出來?


    於是遊戲果斷湊過去主動討好此刻處於蓄力階段危險程度不斷上漲的少年王。


    可是折騰了一圈,心情不快的獅子王動都懶得動一下,完全不甩努力衝自己甩尾巴蹭頭各種賣萌的小貓。


    年少的王弟泄氣地看著穩坐如山瞥都不瞥他一眼的少年王,一臉垂頭喪氣的表情。


    他盯著亞圖姆發了會兒呆,突然看見亞圖姆身上已經幹涸的血跡,不禁下意識伸手擦了擦染到亞圖姆臉上的血痕,見亞圖姆還是不搭理他,便又向對方垂在一邊染上血跡的手伸去。


    他本意隻是想擦幹淨血痕,可是剛一碰觸到對方不禁微微一怔。


    那隻手冰冷得感覺不到一點溫度,遊戲錯愕地抬頭向亞圖姆的臉看去,可是那張淺褐色的臉上仍舊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讓他看不出端倪。


    “身體……還沒好?”


    遊戲問,伸手向亞圖姆的額頭摸去,這一次,一直不搭理在自己身邊轉來轉去的遊戲的少年王突然抬手啪的一聲將遊戲的手打開,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然後,亞圖姆抬起頭來,緋紅的瞳孔瞥向遊戲。


    那隻打開遊戲的手突然反過來抓住遊戲,用力一拽——


    沒注意到拽著自己的手突然發力的遊戲被拽得身子一晃,斜斜地跌坐在石床之上。


    他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隻覺得腿上一重。


    低頭就看見亞圖姆的頭已經重重地壓在了他的大腿上,就這麽自顧自地一躺也不看他一眼就閉上了眼,顯然是要把他當成枕頭來使用。


    遊戲看著就這樣一頭躺在自己身上睡過去的亞圖姆,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又暗地裏鬆了口氣。


    他摸了摸亞圖姆的額頭,感覺和手溫差不多。


    細碎而又帶著韌性的金色發絲劃過他的指腹,癢癢的。


    年輕的法老王安靜地躺在他膝上,閉著眼,發出平穩的呼吸聲。


    細長的睫毛的陰影落在那張俊美的頰上,淡淡的一層,遊戲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金色的額發。


    入手的感覺是細膩的,有著一絲涼意,卻又是帶著韌性的銳利,摸起來並不是很舒服。


    遊戲怔怔地看了亞圖姆的臉許久,也不知在想些什麽。終於,他歎了口氣,手離開了褐色的頭。


    他伸出雙手握住了亞圖姆的一隻手使勁搓了起來,一邊揉一邊還抬起來用嘴幫忙哈氣,因為那淺褐色的手指實在是冰冷得厲害,他想把它弄暖和一些。


    一隻手稍微暖了點,便立刻換另一隻。


    【我不會成為王兄的敵人。】


    黑暗的石洞裏,隻有微弱的火光在如幽靈一般晃動。


    埃及的王弟低頭,墨染似的黑色額發垂落時的陰影斜斜地掩蓋住他大半的頰,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


    微弱的火光在白色的頰上折射出一道不知何時出現的淺淺的水光的痕跡。


    一滴水淩空墜落而下,滴落在被白色的雙手握住的褐色手背上,並沿著褐色手腕滑了下去。


    【宿主,讓你複活的,是吾。】


    如果成為邪神的宿主就是他來到古埃及的意義……


    如果彼此的敵對就是他來到埃及的宿命……


    如果三千年前和三千年後,將埃及的法老王送入冥界死亡之地的都是同一個人……


    【人類是無法與神對抗的。】


    【向神挑戰是再愚蠢不過的事情。】


    【世界的規則不容許曆史的改變。】


    現在的他就如同當初深陷奧哈利剛結界的那一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切在自己麵前發生。


    無論怎樣竭盡全力伸出手想要阻止,指尖隻能碰觸到冰冷的壁障。


    他被囚禁其中,無能為力。


    盡管竭盡全力地屏住了氣息,堵住了喉嚨即將漫出來的聲音,卻無法抑製住抿緊的唇角的顫抖。


    他所能做的隻能是在那一滴所料不及滲出的淚水墜落之後閉緊眼,拚命將剩下的淚水逼回眼眶深處。


    現在不是可以軟弱的時候。


    現在不是可以哭泣的時候。


    現在連喘氣的時候也沒有。


    即使未來殺死亞圖姆的人可能是他,但是現在唯一可以保護亞圖姆的人,也隻有他。


    所以,就算隻有他孤身一人,他也要——


    被遊戲握緊的那隻手突然動了一動,掙脫了遊戲的雙手。


    細長的淺褐色手指按在他臉上的熱度讓遊戲下意識睜開了眼,入目之處便是那雙一眨不眨盯著他的緋紅瞳孔。


    此刻仿佛融化流動的紅寶石液一般的豔紅的眼注視著他,眼底流露出的是困惑中又帶著一點困擾的神色。


    遊戲一怔之後有些慌張地用手背去擦頰上的淚痕,下一秒雙手卻被同時抓住。


    溫暖的唇向他貼過來,帶著濕意的吐息掠過白色的頰上軟軟的絨毛。


    遊戲吃了一驚下意識想要向後退去,石壁卻阻去了他的退路。


    他靠在石壁上,雙手被按在兩邊,睜眼看著那張熟悉的俊美麵容湊過來逐漸放大,被水潤濕而還有模糊的視野有些看不清,唯一異常明亮的就是紅寶石一般豔麗的瞳孔。


    微微晃神之中,有什麽比唇更為柔軟也更為火熱的東西觸上他的臉頰,在他尚未反應過來時已經輕輕舔舐過他殘留著水漬的唇角。


    然後,那按住他雙手的手鬆開,淺褐色的手臂伸過來,將他擁入懷中,右手輕輕撫著他的後背。


    “別怕。”


    自重遇以來一個字也不曾說過的少年王突然開口。


    那嗓音因為不久前的高燒而顯得極為低啞,似乎是極為勉強才發出的聲音沉沉地壓下來。


    “……不生你的氣了。”


    他說,抱著懷中人的雙臂微微縮緊了一些。


    他的手有些遲疑又有一些笨拙地摸了摸懷中人的頭,然後再一次重複那一句話。


    “別怕。”


    埃及的王弟閉著眼安靜地縮在他的王兄懷中,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透過亞麻布的衣服,聽得見那淺褐色的胸口裏傳過來的強健有力的心髒跳動的聲音。


    他的手緊緊地拽著對方的衣服不肯鬆手,指關節由於過於用勁而泛白。


    太溫暖,太熟悉,太習慣,所以不想離開。


    【人類是無法與神對抗的。】


    我可以。


    如果放棄就意味著失去。


    ***


    石燈微弱的火光在黑暗的石洞中微微晃動著,石洞裏很安靜,隻能聽見兩人平穩的呼吸聲。


    一名稍大的少年躺在黑發的少年膝上沉睡著,而黑發的少年卻是低頭沉思,白色的肌膚在火光之下近乎半透明。


    偶爾,手輕輕撫過膝上的人純金色的額發。


    忽的一聲,火光一晃,突然熄滅。


    “遊戲——”


    遊戲吃了一驚抬起頭,一個白影在他眼前浮現。


    “你這個混蛋到底要在這裏待到什麽時候,快點給本大爺從那鬼地方滾出來!”


    在遊戲錯愕的目光中,一名臉色猙獰的灰白色亂發的少年的虛影突然憑空浮現在他的麵前。


    “迪、迪亞?”


    “真虧你還記得大爺我的存在,怎麽,舍不得離開這破地……”


    迪亞哼了一聲,又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話說了半截突然一怔,臉上露出驚愕的神色睜大眼睛看著那個睡在遊戲膝上的人。


    他的聲調突兀地尖銳上升了好幾個高度。


    “法老王?為什麽這家夥會在這裏!!”


    噓——


    遊戲手忙腳亂地擺手想要迪亞安靜下來,因為怕亞圖姆醒來所以身子不敢動隻好拚命地眨眼。


    迪亞黑著臉看遊戲衝自己努力眨眼,露出鄙夷的神色。


    “迪亞,不要告訴邪神,還有上麵那些……”


    “你沒有資格命令我。”


    迪亞不屑一顧。


    皺著眉看著眼巴巴地瞅著自己的遊戲,迪亞一撇嘴又冒出一句。


    “放心,本大爺對邪神也沒什麽忠心。”


    說完,迪亞不耐煩地衝鬆了口氣的遊戲擺了擺手。


    “還想著你這家夥被扔下來這麽久怎麽還沒半點動靜,再不濟也可以召喚沉默那兩個笨蛋脫身,結果居然是遇到了這個大麻煩。”


    他鮮血一般的冰冷瞳孔透出陰冷的目光瞥了少年王一眼,帶著毫不掩飾的濃濃殺意。


    那迎麵而來的近乎實質性的煞氣讓埃及王弟下意識緊張地抱緊了他的王兄,隻怕迪亞一個不爽就真的下了殺手。


    “我和他有血海深仇,我答應過你在你活著的時候不會對他出手,現在也不會違背約定。”


    黑暗之中,灰白發下深褐色的皮膚越發陰暗了幾分。


    “但是別指望本大爺會幫你,你自己去解決。”迪亞冷冷地說,“邪神雖然還在你身體裏沉睡,但是我感覺得到這兩日就又要醒來了,遊戲,你好自為之。”


    白發的盜賊王說完,虛影忽的一聲憑空消失了。


    被留下的埃及王弟怔了許久,終於目光一定牙一咬下了決心。


    已經沒有時間了,隻好冒險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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