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關禁閉,所以三人進了竹心院之後就關上了院門,落下了門閂。[]


    還是自己的院子舒服,即使這裏並不大,舒適和方便離著三百年後差了好遠,可是栩桐還是喜歡,金窩銀窩都不如自己的狗窩啊,這裏是她的地盤。


    栩桐披了件厚披風,就躺在放在院子左邊牆角那一溜兒的竹子的下麵的躺椅上,拿著薄薄的帕子蓋在臉上,閉著眼睛發呆。


    “主子,外麵是宋格格和武格格。主子,可是迎進來?”


    栩桐連眼睛都沒睜,今兒的日子格外不同,本來應該在路上遇見幾波聽見信兒的人的,可偏偏她由於遇上了高氏淺秋,急急忙忙的挑小路趕回了院子,跟那幾波人正好兒錯了過去。


    本來她是想跟她們會會的,不過半個月的時間,一個個都爭的烏眼雞似的,紅眉毛綠眼睛的,要是她再不出現,這些人也許要把她給忘了。


    可是這會兒她卻改變了主意了,還是讓她們一個個的爭下去吧,跟她有什麽關係啊?最還等到她出來的時候,有人懷上了!


    “別,你出去告訴兩位姐姐,就說我被福晉禁了足,這三個月就不能出門兒,也不能迎客了,請她們別見怪,還是三個月後再聚吧。”


    門外的兩人看著緊緊的關上,沒留下一絲縫隙的大門麵麵相覷,這也太不給麵子了吧?


    “宋姐姐,......這?”


    宋氏秀蘭捏著小丫頭胳膊的手緊了緊,眼中精光微閃,但是很快就恢複了平靜,這麽久了,她總算是也學會了,在這個深宅大院兒裏,光有寵是不夠的,畢竟日日新人,年年新景,總是會有更受寵的。


    剛開始的時候這南三所隻有她跟李氏栩桐兩個人,所以她看不上李氏栩桐,死活看不上,這並不難理解,也不難想象。


    她得寵過,也被冷落過,又複起過,這會兒也平靜過,她跟李氏栩桐針鋒相對過,姐妹相稱過,這會兒不鹹不淡的處著,她真的不是還看什麽笑話的,不過是感動深受罷了。(.好看的小說)


    “行了,既然李妹妹不方便,咱們也別在這兒呆著了。靜兒妹妹去姐姐的宋園坐坐吧?姐姐前兒才得了爺的好茶。”


    栩桐即使閉著眼睛,隔著門板,也清晰的知道了兩人的表現,因為花花同學一字不漏的轉播。


    栩桐心中有數兒,能找到她門兒上來的,應該就是宋氏和武氏了,烏雅氏看不上她這竹心院,自從上次之後就再沒踏足了,而剩下的幾人都不夠資格,就算是蘇氏再受寵,也不敢在這樣的時候到竹心院來耀武揚威,還別說這會兒蘇氏都自身難保了。


    “......主子?”


    盼兮和倩兮有些擔憂的望了望自家的主子,主子這會兒才剛被爺傷了心,宋格格和武格格就耀武揚威的上門兒來了,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啊?


    主子雖然要禁三個月的足,可是主子又不是不能複起,沒有前景兒的,主子可聰明著呢,爺也看重這麽聰明的主子!


    “沒事兒,我就在這兒躺會兒,你們收拾吧。”


    栩桐眯了眯眼,看了看上麵四四方方的天空,就是這四方的天,養出了不一樣的尊貴,也劃出了數不盡的陰謀和手段。這裏有人人都能看見的尊貴,卻不是人人都能看見這裏的肮髒,數不盡的離人淚。


    春風吹得很急,在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人人就都換下了夾襖,穿上了薄薄的單衣,感受著紫禁城裏越來越憋悶的燥熱。


    即使是暗夜,也不能帶來哪怕一丁點的清爽,這種夾雜著悶熱的風吹到人的身上,黏糊糊、油膩膩的,讓人十分的不喜,要是可能的話,也許人人都隻願意呆在室內,因為室內少不了冰。


    “......主子爺?”


    蘇培盛小心的瞅了一眼站得筆直筆直,衣裳扣子扣的一絲不苟,神色平靜的沒有一點波瀾的主子爺。


    今兒隻有他一個人陪著主子爺出來走走,倒不是他提著的燈籠亂指路,實在是這竹心院的附近景色不錯,也夠安靜,可是他沒想到,主子爺竟然會停在這裏。(.無彈窗廣告)


    月亮很亮,燈籠即使亮著也沒什麽作用,蘇培盛看著主子爺也許要在這裏站會兒,就輕輕的吹滅了燈籠,“主子爺,可要叫門兒?”


    四阿哥一直沒有出聲兒,所以蘇培盛上前去打算伸手敲門,這他十分能理解。可是當那手舉了起來,即將敲下去的時候,他又後悔了,既然她想避開,那他也不好提前把她放出來。


    “回來。”


    他可從來不是想要就能得到,想推就能放開的,既然選擇了放棄,那就不要再後悔,“.....走吧。”


    “唉~”隻是這剛要轉身離開,就聽見了院子裏發出的幽幽的輕歎,這一聲兒歎的蘇培盛是毛骨悚然,就連四阿哥都僵了僵身子。


    四阿哥瞪了瞪眼,一眼就看見了被嚇的就差大叫出聲兒的蘇培盛,這一看,就覺得心中不那麽害怕了,這小太監果然十分有意思啊。“噓。”


    “嗯嗯嗯,噓,噓~”


    這是夏天,花花草草們最繁茂、最精神的時候,即使是深更半夜的,可是花花草草們還是沒有休息,所以四阿哥這一路上被引著走到了她的竹心院門口兒來,也不是什麽稀奇事兒了。


    盼兮本來拿著小小的團扇,不停的朝著自家主子蒲扇兩下,不是為了扇風,隻是為了當蚊子。看著自家的主子安安靜靜的站在大棗樹下麵,一臉的平靜,可是那身上總是纏繞著無盡的寂寥,比哭泣還讓人心裏難受。


    “盼兮,你聽見了什麽聲音了,沒有?”


    這種‘巧遇’太精密了,一點兒痕跡也是看不出來的,比當初在寧壽宮的前麵兒跟五阿哥的那次‘巧遇’完善多了,隻要她不開口,就永遠不會有人知道,花花跟她是一起的,永遠不會背叛她。


    盼兮被驚了一跳,手裏的扇子掉到了地上都不知道,大大的眼睛咕嚕嚕的轉個不停,小心翼翼的朝著四周望來望去。


    “......沒,沒有,沒有,主子......,主子,您聽見,聽見什麽,什麽了?”


    主子總是每天晚上呆在院子裏大半夜,癡癡的望著正院的方向,有時候還帶著些嫉妒的看著別的格格、姑娘們的院子,她知道主子在看什麽,主子看的不是院子,也不是院子裏的福晉、格格、姑娘們,主子看的是爺,盼的也是爺。


    可是主子被禁足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這竹心院還是沒迎來爺的踏足。......也許,爺忘記了著竹心院,隻是主子總是不甘、總是不死心。


    “盼兮,你說,這會兒......主子爺在幹什麽呢?”


    即使主子看不見,盼兮還是有些心虛的低下了頭,仿佛這樣主子就看不出異樣,感覺不到難過了。


    “主子?......這麽晚了,可能已經歇下了吧。”


    這竹心院是被封了,可是這並不代表著她沒有別的消息渠道,爺這樣尊貴的皇子阿哥,又怎麽可能委屈自己呢?自是夜夜笙歌、日日歡愉,走到哪裏都有人相陪的。可是她又有什麽法子呢?她也沒有資格。


    “盼兮。......怎麽辦?我怎麽可以覺得很想念呢?”


    即使知道那個人就站在門外,可是栩桐還是帶著點癡念的望向了正院的方向,因為那裏是四阿哥的院子。“盼兮,我有自知之明,我原來不過是個宮女,不過是時機湊巧,才得了皇上和太後娘娘的提點,被指給了主子爺。”


    “即使這會兒被你稱一聲兒‘主子’,也不過是看在主子爺的份兒上。我這樣沒上皇家玉牒的,不過是個可通買賣的賤妾,雖說身處這樣尊貴的人家,是不會被賣了,可是這份低賤卻不會改變。”


    “既然現在的身份都是提點,那我又有什麽資格奢求別的呢,可是,我求的也不多,隻是讓主子爺在閑暇的時候想起我那麽一分兩分,也就知足了,隻是,這都多久了呢?主子爺怎麽從來沒來過呢?盼兮,我怎麽可以想念呢?”


    盼兮眼睜睜的看著自家主子眨了眨眼,細細密密的淚珠兒就滾了下來。自家主子很少流淚,可以說,自她伺候主子以來,主子從沒哭過。


    “主子,主子,您......”


    不哭的主子讓她敬佩,哭泣的主子讓她心軟。即使她知道,笑過、哭過、悲過、痛過的主子才能在這後院站穩腳跟兒,可是她還是隻願意看見原來的那個即使有些清冷、有些淡漠,卻是從來不曾傷心的主子。


    “......夢裏花落不知數,夢醒起拾,隻憂傷滿地,回首處,愁滿梧桐,細雨密密無隙,無人拭去,離人淚。”(此詞為唯一的朋友友情讚助~)


    栩桐拿著帕子擦了擦滾落的淚珠兒,這帕子上可沒沾上薑汁兒、蒜汁兒的,她要騙過的人可不光是四阿哥,還有盼兮和倩兮。


    這都是她的真實表現,栩桐少見的胡思亂想的時候也會想想,要是她這會兒回了現代,就是已經被開除了,她也能活下去,當演員啊,這演技鍛煉的,簡直絕了!


    “回吧,盼兮,今兒是我不好,又惹你傷心了。我該高興才是,這裏多富貴呢,爺多尊貴呢,福晉多賢惠呢,盼兮,來,笑一笑,咱們高興才是。”


    盼兮笑不出來,栩桐也沒強迫,盼兮率先甩著手,掀了簾子進了屋子,栩桐也沒在意,緊跟著進了屋子,卸了妝,洗洗睡了。


    直到竹心院裏的光亮重新暗了下來,整個院子裏靜的沒有一絲的聲響,蘇培盛看著月亮漸漸的躲到了雲彩裏,這才拿了火折子重新點燃了燈籠,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自家主子爺的臉色。“......主子爺?”


    “回吧。”


    四阿哥本在身後的雙手緊緊的捏在了一起,這極像是一次‘偶遇’,可是他自小兒在這宮裏長大,又怎麽可能不知道‘偶遇’、‘巧遇’、‘緣分’是怎麽來的呢?


    可是若說是李氏安排的,那他也不相信,今兒他是無意的走到這裏的,帶路的不是蘇培盛,蘇培盛隻是跟在他的身側。而且聽那李氏和淩春話裏話外的意思,這李氏應該是經常在晚上出來晃悠的。


    ......隻是,他真的能相信嗎?還是,不相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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