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穿過窗口掠了進來,寧靜的靜態,紅色依舊。


    杜夢唯醒來的第一眼就看到紀絕颯放大幾倍的臉,愣了半會才想起他為何會出現在這……


    眼角掃向床尾的白色綢布沾上紅色的番茄醬,挑了挑眉,也清楚水原這時怕別人說她是非,才這樣做的。


    輕輕的掠過男人身旁,坐在床邊穿鞋,若有若無的看著紀絕颯,微微蹙眉,昨晚他是什麽時候躺在這的?


    她從來都是一個人睡覺,身邊多出個人隻會覺得不習慣,隻是她半夜居然沒有莫名的醒過來,反而睡到自然醒,有點詭異。


    “柔水?”輕喊了聲。


    水原似乎已經侯等多時,因為她的武功並沒有隱藏,此時一隻手端著盤水,另一隻拿著疊好的白衣,是她今早從嫁妝裏翻出來的。見到杜夢唯眸光就是一亮,“公主你醒來,我這就去端早膳。”


    見水原離開,進來的是穿著綠色丫鬟服裝的兩位婢女,“見過王、王妃。”手裏端著洗臉盆之內的,見到杜夢唯,驚豔了一番,很快鎮定自若下來。


    一個婢女想要上前替杜夢唯更衣也被她拒絕,杜夢唯慢條斯理的穿著衣衫,對於這種事她並不假手於人,水原也是知道的才沒有侍候她更衣。


    被拒絕的婢女叫凡音,另一個叫凡舞,兩人都注意到床下的白布染紅,眼神微閃,很快的消失垂頭,慢慢退出房間。


    看著紀絕颯不緊不慢的穿上銀色黑紋衣,杜夢唯神情平淡,對外僅有的輕柔此刻無蹤跡,一種不適的感覺在心中蔓延。


    紀絕颯剛洗了把臉,臉上還能清晰看到水色,眼神雙視,意外的喊了聲,“早安。”


    “……早。”


    似乎沒有注意到她有那麽瞬間的僵硬,坐在她的對邊。因為大婚,理應批了三天假,所以才不需要上早朝。


    身上的視線太多灼熱,杜夢唯有些惱的瞪著他,墨眉蹙緊,即使臉色看起來白得不太健康,但是也抵擋不了一個人天生的美。


    換來的是紀絕颯的淺笑出聲,不自覺的手已經伸向杜夢唯眼前,帶著淺淡的輕柔撫上她的雙眉間,原本蹙著的眉頭也因此鬆開,杜夢唯驚異之餘,腦袋往後退了去,如瀑布般的墨發未盤起隨之搖蕩。


    這時水原沒有敲門就進來,打破了剛才的尷尬,簡直當紀絕颯隻是一個隱形人,“公主。”


    “如今要叫王妃,免得被人說是非。”紀絕颯輕聲道,看著桌麵上擺放著一碗無油粥還有一些素菜包子等,挑了挑眉,抿唇不語。


    水原剛想開口還擊時,杜夢唯才輕聲道,“柔水,如今並不是在暮國。”


    “在暮國也一樣要喊王妃。”紀絕颯道。原本還有些泄氣的水原聞言,嗤之以鼻,不屑的離開。


    凡舞是一個急躁的脾氣,看到水原對王不敬,還以為她會把王那份早膳也端來,誰知道她根本沒有,怒衝衝的攔下她,“這裏是攝政王府,並非是你們暮國,即使你們在暮國風生水起,但是在這裏王就是這裏的天,由不得你反抗!”


    水原雙手交叉抱胸,水汪汪誘人的眸子含著火光,麵容冷然,“不得反抗?你有什麽資格讓我臣服?”本來她就不太願意讓主嫁人,在這裏做什麽事都有限製,身份早晚會因此暴露。


    “你!哼,資格?資格就是這樣!”凡舞從身上抽出原本圍在腰間的軟劍,朝水原攻擊。


    凡音相比凡舞比較冷靜,驚訝的發現原本水原也會武功,而且還不低,居然能壓製得住凡舞!不出十招,凡舞就已經敗退在地,不甘的怒瞪。


    水原也隻是輕哼,眸子閃爍著鄙夷。她看似柔和,實則如土原所言,就是一個潑婦,果然貼切!


    “看來是你的婢女比較厲害。”紀絕颯眼中映出女子不快不慢的吃著白粥,泛白的唇絆一合一啟,眼神有些神遊虛空,不知在想什麽。


    杜夢唯白紀絕颯一眼,水原又不是一般的婢女,在江湖中哪個不認識?其實四原包括淩蕭都覺得糟蹋,當初急衝衝的召喚水原過去居然是為了給她當婢女!


    察覺到對方的鄙夷之色,紀絕颯也不怒,總是一副平淡得如無味的清水卻又格外的富有魅力,“你剛到府上不熟悉,呆一會凡音會領你到大堂。”紀絕颯的手比較大,將白色包子剝開兩邊,意外的發現是素菜,閃過不易察覺的厭惡和好奇,他是肉食者,無肉不歡,不過還是把手中的包子吃下。


    “為什麽要去那裏?”杜夢唯問,抬起頭顯露出那一雙碧波澄清的眸子,咬著白色有半個拳頭大的包子,竟有說不出的呆萌。


    怔了下,紀絕颯笑道,“有人好奇王妃是長什麽樣的,所以專門來拜訪,一睹王妃傾城之容。”


    “哦。”她是沒有多大的興趣,聽他的口氣那些人好像早就到了府上,似乎等了很久,那就讓她們繼續等著。


    紀絕颯是知道杜夢唯的江湖身份,所以有著說不出的新奇,兩個截然不同的性格,竟讓人覺得那麽的真實,好像是她本來就是這樣的性格,令他想要探究下去。


    原本泛白的雙唇此刻有著淡淡的粉紅,麵容施了個淡妝,墨發盤起,雍容高貴,隻是覺得脖子背上有著陣陣的微涼。一身白衣如雪的出現在大堂,杜夢唯看著全部的生麵孔,全部的女人,鳳國第一美人周凝雨也在其中,不過杜夢唯貌似已經不記得她是誰了,畢竟隻見過一次。


    凡音跟在杜夢唯身後,至於水原,被凡舞纏著想黏黏糖般,找她決鬥!


    大堂之上,貴婦女子們瞬時因為突然出現的人黯然失色,原本還有的談論聲也隨之消失。


    當杜夢唯坐上首位,那些人才從驚魂中回過神來,“見過攝政王妃!”個個小心翼翼的打量著美若天仙,驚人心魂的杜夢唯,對方也隻是笑意盈盈,眸露輕柔,這副模樣原本是很好親近的一個人,卻莫名的令人感到一種距離感和生人勿進的錯覺。


    有美字的地方就有比較的時候,貴婦的眼神在杜夢唯與周凝雨身上徘徊,從她們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幾個字‘天壤之別’。


    大堂靜得可怕,沒有人說話,她們似乎在和杜夢唯比耐心,無形中想要給杜夢唯一個下馬威,不過她依舊挽唇含笑,舉止優雅。凡音見此,有些佩服,更多的是慶幸,還好王妃不是那種急躁仗勢欺人,因為從她的從容不迫,還有水原的身上就能看出。


    在她們這群貴婦圈中,宰相李夫人是最有說話權的,也因此她就坐在杜夢唯的左下角第一個位置。此刻她輕咳了聲,笑得不深不淺,慈祥的模樣,“臣婦知道王妃初來駕到,對臣婦等人不太熟悉,才上門求見。也因為想要一睹王妃貌美如花之容,果然王妃美貌無人可及。”


    有人開了頭,下麵的官家夫人也隨即開口,不是誇杜夢唯氣質如仙,便是樣貌賽比仙女。最終見杜夢唯淺笑收下她們的貴言,不驕不傲不浮躁,令眾人驚訝之餘還要些警惕,這樣的人,往往所以人都會選擇與她友好交往,而不是對抗。


    不過也有些人因嫉妒而盲目,在未出嫁女子堆裏,周凝雨就是一個。她一直享受著別人羨慕嫉妒的目光,因為她頭上冠上了‘鳳國第一美人’的稱號,令人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如今,卻被外來的公主打破,她不知道其他四位長什麽樣,但其他國家派出手的自然不會差,隻是杜夢唯就深深的打擊了她的自信,將她的自尊踩在腳下。


    杜夢唯不清楚自己被怨恨上了,其實她啥也沒做,就坐著喝著笑著。周凝雨的目光太過炙熱,以至於她都忽視不了,然,對上那滿含恨意的目光,對方卻匆忙的垂頭掩飾。


    “想必王妃昨晚也累了,臣婦就不打擾王妃了。”李夫人起身,笑得友善。她們的目的就是想要看看杜夢唯長什麽樣,居然能讓攝政王接受她,事實證明人家有那麽資本。


    “的確是累了。”杜夢唯笑著說道,卻被眾人雷得臉紅心跳,羞噠噠的看著杜夢唯,她的眼底掠過抹疑惑,還沒有跟上眾人的思維……


    凡音即使再冷靜,嘴角也不由扯了下,望天。


    杜夢唯回到房內也不明白,繞了繞頭,至此至終她說的話不超過十句,卻整整呆了一個多小時!聊的她都不感興趣,什麽絲綢之內的,還有就是比較自己的裝飾品。


    院外撲通撲通的聲音響起,杜夢唯透過木窗往外看,凡舞再次被水原打爬在地上,而水原極為不耐煩,惡狠狠的警告對太過於執著的凡舞來說也沒有用,凡舞繼續執起軟劍與水原拚殺,其實就是單方麵的找虐。


    坐在屋頂上的淩蕭麵容不變,冷麵樣子,似乎覺得水原被纏住是一件好事,所以一邊指導著凡舞,心裏藏著個私心:希望凡舞厲害點把水原纏得更厲害……


    聽到凡音的回報,紀絕颯拿著奏折有點看不進去,平淡得仿佛沒有什麽令他驚起漣漪的麵容逐漸發生了變化,眸光更加明亮,即使依舊平靜無波瀾,雙唇若有似無的含著意味不明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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