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著接線員的隊伍大約有一百人,每個人都是輕裝上陣,除了一些人帶著短短的竹進藤退,其他都是全力追趕。


    接線員隻能靠著月光依稀辨路,平時被飛天德帶來帶去根本無法體會山路的難行,時而高時而低,看著是平地又可能是落葉覆蓋的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雪化之後的泥濘又格外艱難。


    後頭的隊伍分成十個隊伍彼此呼和著追趕,楊斌沒有追在最前麵,而是始終處在邊緣位置。接線員很快打光了槍裏的子彈,阻礙眾多,命中十分寥寥,最後他被逼得隻能不斷使用能力,但是看不見的人也沒有驚惶,即刻停在原地。


    這樣也使得楊斌發現他一次最多能使得十個人失明,但是不解開那些人的失明狀態的話他就無法使得其他人失明,也算得他聰明,快跑出能力範圍就將最先的一批人解除狀態,加注到追得最近的人身上,這樣隻能追追停停。


    可是這次為了抓他可謂聲勢浩大,每次十個人失明也無法使得追蹤的距離拉大,反而有越來越小的趨勢,他就改變了策略,隻將楊斌弄失明並且不給他解除狀態,這樣楊斌就隻能停在原地。


    原以為失去了首領的人們都會群龍無首,但是楊斌失明後立刻大喊頂上。即刻有一個人出來,大喊三聲一號,就代替了楊斌的指揮位置。(.好看的小說)一號失明後又有二號出來,二號後又有三號,就好像早就料到了他這一手,指揮一點都不缺。


    接線員又隻得把失明分散開來,讓失明狀態在人群中快速的切換,阻礙他們的腳步,這樣是行之有效的,但是對能力的消耗也十分之大,這種狀態下沒走多遠,他就已經麵色發青,渾身虛汗。


    腳步越發沉重,手扶著樹幹劇烈地喘息。


    在他如此狼狽之際,一人自黑暗中緩步走出,一身寬大的黑風衣,係著一條紅圍巾,圍巾圍得很高,隻露出一雙狹長的眼睛,與他的眼睛十分相似,卻更多了銳利的光芒。


    接線員皺眉,那人加快腳步縱身躍過一個坑,直朝人群中紮去。


    指揮四號發現了他,大喊道:“二組處發現不明人物。戒備!聚攏!”


    人們行動起來,踏著細碎的腳步朝彼此靠近,拿著竹進藤退的人站在隊列前麵,然而那人帶著破開一切的氣勢直直衝來,他並沒有拿任何武器,隊員們直覺中刺出竹進,卻被整整齊齊地分為兩段,呆呆地看著隻剩半截的竹進,胸前已經多了一道長長的血痕。


    人瞬間倒下,指揮當即作出反應,“撤退!散開!”其他人轉頭就跑,失明的楊斌還未知道發生了什麽,就被隊員架著往回跑,那個突如其來的殺人利器卻似得勝的狼,遙遙看著逃跑的人,帶著孤傲的冷意站在原地,他掏出一塊潔白的手帕,仔細擦著是鮮血的雙手。


    這是怎樣的一雙手,每一個寸肌膚都是金屬的顏色,變形的骨頭露出皮膚,皆是倒刺,如同刷過人肉的鐵刷,帶著紅色的血肉,他仔細地剔幹淨倒刺掛著的皮肉,那白色手帕漸漸染紅,他的手卻露出些微微帶紅的鐵色。


    隨意扔掉手帕,他狹長的眼睛轉向接線員,卻是白多黑少,接線員一直默默地看著他的舉動,竟然微笑起來。


    那人點點頭,融入夜色的叢林。


    聚集地就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烏蛇仍扔回坑裏,冰塊已經融化成了水,恢複行動的烏蛇很快就進入了冬眠狀態,沒有事情的人繼續休息,就連潑了接線員留下的血跡也被泥灰覆蓋。


    守夜的人堅守崗位,一個房間燈火通明,進進出出的人或端出血水,或拿進藥物。


    躺著的人睡不著,彼此低聲談論著今晚的事。很多人仍對飛天德有印象,看他傷得那麽重,想讓他死的有之,還是希望他能好的有之。


    譚文豪把小倔強拖到椅子上,他小小的眉頭也皺出陰影,剛要生氣,就見同一房間的孩子不約而同地走過來,圍成一圈兒不善地看著他,他嗬斥著,“你們站著幹嗎,回去睡覺啊。”


    孫少達氣鼓鼓地叉著腰,指著小倔強,“你幹嘛要欺負朱古力姐姐。”


    小倔強不說話,譚文豪站在他前頭,“小菱隊長說了他會改好的。”


    敏敏牽著孫少達的肉手,“豪豪哥哥,朱古力姐姐都討厭他了,你不要跟他玩兒了。”


    小孩兒們都附和起來,“朱古力姐姐都沒有那麽生氣過。”


    小倔強跳下椅子,要回自己的床鋪,一個男孩子攔住他,“不讓你走。”旁邊幾人手上用了力,就把他推得倒退了幾步。


    他充滿怨氣地看著他們,一雙眼睛裏淚花閃閃的,一低頭就朝那攔住他的男孩子撞過去,一群小孩兒扭打起來,譚文豪兩邊都拉不開,眼看著小倔強被打了好幾下,如同一隻小野獸一樣不要命,自己也漲紅了臉,仗著年紀大,走過去把那幾個孩子啪啪啪推開。


    也不管他們也哭了起來,就是護著小倔強,架著他的胳膊不讓他走,自己被掐青了胳膊。


    “你們再不聽話,我就要告訴隊長了!”


    這話果然管用,小孩兒自己不再撲來打去,抹著眼淚喊“組長偏心。”


    吳菱的叮囑言猶在耳,譚文豪雖然覺得委屈,但還是沒有解釋,把小倔強拽著朝角落走,拉出一根繩子來往兩人手腕上繞,繩子拉得很緊,小倔強一言不發地抹著眼淚,譚文豪用牙齒把打個結,又一個,又一個,一連打了十個死結,手腕上笨笨地開著一朵繩子的花,他認真地說:“林曉陽,你不能跑了。我跟他們保證你不會再跑了。”


    他慘兮兮地往地上一坐,捂著肚子,嘴唇哆嗦,“你再跑我就餓死了。”


    小倔強看看他,頭一昂就哭起來,那聲音比那幾個哭的孩子都響,又是滿滿的傷心,哭著哭著,那幾個孩子自己抹了眼淚,頗為害怕地看著有氣無力垂著頭的譚文豪和仰天大哭的小倔強。


    吳菱聽著這哭聲,一言不發。


    一雙手抬起些她的帽子,將一撇略長的劉海理到眼睛以上。


    “朱悅。”


    “嗯。”


    吳菱轉頭看一眼房間,“我好像開始看得見了。”


    朱悅勉強一笑,“那就好。”


    吳菱沉默,而後伸出手,摸索著朝她臉上撫去,“別難過。”


    入手處觸到一片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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