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悅,你醒了。[]”薛紅雪激動地不知所措。


    可朱悅隻是轉了轉眼珠子,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陌生人。


    “你哪裏還疼嗎?我去叫醫生來。”


    “不要。”她終於開口,聲音沙啞地不像是朱悅。


    “那,我給你倒點水吧。”


    她並未答複,隻是問:“吳菱呢?”


    薛紅雪愣在那兒,這是她第一次聽見朱悅這樣冷淡地對吳菱直呼其名。


    “吳菱呢?”


    “她昏倒了,在隔壁。”


    朱悅忽然咧嘴笑了,“她還活著。”


    那話道像是說給自己聽,“我還以為她死了……”


    說著,眼角竟留下淚來。


    “她為什麽……不來救我。”


    薛紅雪竟無言以對。


    “她為什麽……不來救我。”朱悅一遍遍的呢喃著,淚水已經濕了枕頭。


    “小菱,一直是想救你的……”


    這句話現在看來是如此的蒼白無力。


    一周後,醫生委婉地告訴了吳菱朱悅懷孕的消息。


    她才剛剛從連日昏迷中醒來,勉強站在門口,病容蒼白。


    屋裏的朱悅,從頭到尾一言不發。


    曾經那麽親密的朋友,現在隻能隔著玻璃相望,一道無形的裂縫,橫在他們中間,難以逾越。


    吳菱深深藏起自己的情緒,帶了點微笑打開門。


    “朱悅。”


    她看著吳菱,一動不動。


    “你……”


    她竟找不出下一句該說什麽。


    朱悅抬起手,摸了摸肚子,似是在問:“我……懷孕了?”


    這個孩子,甚至不知道誰是他的父親,本該充滿喜悅的消息,全都是破碎的疼痛。


    吳菱一忍再忍,一忍再忍,終究是在她的眼神中倒塌了強自鎮定的偽裝。隻能從雙手的縫隙裏,模糊地說著對不起。


    那些眼淚,也無法表達她的後悔了。


    朱悅舉起手臂,上麵清晰可見煙頭燙過的痕跡。鞭打的痕跡,她竟似一下瘦了許多。


    吳菱蹣跚走過去,走至跟前,她忽然也落了淚,五指握緊了她的手臂,幾乎要嵌進肉裏,沒有質問,沒有傾訴,也沒有安撫。


    此刻兩人的痛苦,都並不比對方少。


    他們彼此對望。許久許久,待朱悅放開手,吳菱手腕已經有了五個清晰的淤青指印。


    她躺下,背對著吳菱,蒙上被子。


    一邊啞哭沾濕了枕頭。一邊嗚咽不成語。


    隔天裏,木公帶著探慰的笑容,出現在門口。


    麵具站在他身後,此番又是麵目不清的年輕人模樣了。


    “請坐吧。”小瓦讓出位來,向吳菱點了點頭,她所說的不能告訴的事,應該就是指這個號稱上界的組織。他們根本不需要武力,隻要以五百異能者,就可以輕鬆征服這個聚集地,孟光更是打了個照麵,就傻傻呆呆失了神智。


    吳菱靠著枕頭,沉默不語。


    木公道:“身體。覺得如何?”


    “還好。沒大礙。”


    “哦。我給你,帶了些補品。”木公微微示意,兩個巨力異能者,扛著巨大的箱子走進來,箱子落地的時候。甚至將地壓得沉了一沉,粗粗的鐵鏈纏繞在上麵,無論是誰,大概都無法逃脫吧。


    “這是,補品?”這更像是一個囚牢。


    捧著餐具的人也已經在門外等候,箱子上有一扇小門,麵具打開來,露出光滑的一個腦袋來,“猴腦?”


    吳菱皺眉,“我不吃。多謝了。”


    “哎,這可不是普通的腦子,也不是猴腦。”他麵上帶著怡然輕鬆的微笑,吳菱覺得喉嚨堵堵的,那頭,越看越像是……


    “無論是什麽,我都不吃的。”


    木公似是早就料到吳菱會拒絕,氣定神閑地掏出一個文件袋來,“你看一看,再決定要不要吃。”


    吳菱疑惑地接過,上麵用線繞了幾圈。


    她打開來,上麵寫――theimperishable(不死者)


    “這是什麽?”她草草翻著,許多的數據和圖片,都在顯示,這是一個名為不死者的計劃。而她,是其中的一個試驗品。


    一個尚且有缺陷的試驗品。


    隻有吃掉編號ti01的腦子,並注射融合試劑,才能徹底完成自己身體的進化,否則就會在過度恢複中透支生命和健康,終將死去,她連日的高燒昏迷,似乎就是預警。


    麵前囚籠裏裝的不是猴子,是給她預備的大餐――編號ti01的那個人。


    她想起塞克娜進化成綠眼喪屍的那一晚,就是吃了一個喪屍的腦子,這麽說,吃掉他,的確會有進化的功效。


    “我不吃。”她毫不猶豫地把文件放到一邊,“你放了他吧。”


    小瓦隻以為是猴腦,並未著急阻攔。


    木公盯著吳菱看了一會兒,微笑道:“你真的不吃?”


    “我絕對不可能吃的。”


    “可是組織為了培養你花了這麽多精力,還幫你救了你的朋友,難道,你一點也不為他們著想嗎?”


    如果那些淩遲和剝皮就是培養的話,那麽她真的該好好謝謝上界。


    吳菱笑了一下,牽起冷漠的怒意,現在她就是一頭紅了眼的餓狼,誰拿她的朋友威脅她,她就和誰拚命。


    遠遠的,蛇鱷傳來一聲驚天利叫,在湖中攪起漩渦。


    木公變了變臉色,“你已經能控製它?”


    “沒錯。“吳菱的眼裏慢慢透出絲絲的血色,“所以您還是少擔心我的朋友。”


    小瓦見此情景,抬手逐客,“你們出去吧。”


    屋裏沉默了一會兒,她眼中的血色越發濃鬱,小瓦怒叱:“快出去!”


    木公站起來,剛才他已經使用了自己的能力,卻連一絲信息也探知不得,吳菱的精神力,幾乎已經能和他平分秋色。


    “我聽說你的朋友懷孕了。”他和藹地笑著。不能改變吳菱的想法,卻不代表不能改變朱悅的想法,從前埋的棋子,現在也該派上用場。


    朱悅出現在門口。木然地舉起右手,握住了一柄餐刀,而後,對準了肚子。


    薛紅雪被一群異能者攔住,驚慌地叫著她,她卻像沒聽到一樣。


    “你!”小瓦不待動手,就被打暈了丟開。


    “不知道這一刀下去,是保大還是抱小,或是,兩個都不保呢?”


    蛇鱷的聲音微弱下去。吳菱嘔出一口血來,苦笑一聲,“好。好。好。”


    憂慮了千百種可能,皆是庸人自擾。


    麵具已舉起小錘來,隻消輕敲幾下。這頭蓋骨就會應聲而落,吳菱眼中血色盡退,一手捂著腹部,強忍作嘔的欲望。


    那小錘卻未落下,鐵箱子霍然炸開,吳菱幾人皆被氣浪炸開,碎片插入麵具胸口。他不敢置信地望著傷處,倒地而死。


    箱子裏一人爬出一人來,頭脫了箍子,蹭破了血紅的一圈兒,胸腹間已經破了大口子,也缺了一隻手一條腿。那些肌膚幾乎無一處好的,可怕的是,他還能以焦炭般的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僅憑獨手掐住木公喉嚨。指甲尖利,毫無疑問能作殺人之器。


    木公幾乎翻了白眼,那人哈哈大笑,狀若癲狂,身上的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著。


    吳菱差點沒暈過去,勉強靠在牆上,維持一點清醒看他。


    這大約,便是編號ti01,並無代號的那個人。


    他笑完了,那些異能者也圍了過來,他不慌不忙地向吳菱拋了個飛眼,道:“這老東西最不要臉,整天拿人家朋友家人威脅,我幫你多掐掐他。”


    “你們快放了木公!”兩個異能者各擒著朱悅和薛紅雪。


    tio1手上越發用勁,木公蒼老的脖子脆弱地像是隨時會斷掉。


    “老子讓你們放了這兩個妹子才對!斷了他的脖子隻要一秒,看你們誰能比我快吧!”他全然不受威脅,江湖俠客笑談生死,也不過如此吧。


    那些狗腿子對視一眼,終是顫顫巍巍地放了他們,朱悅還要拿刀,薛紅雪趕緊抱住她,tio1吹了吹口哨,“老東西,把你那點兒思想從人家姑娘身上滾開。”


    不消多言,朱悅即恢複了神智,訝然地看著眼前的狼藉。


    吳菱笑了笑,總算是安心了些。


    “我數到三,你們都消失在老子視線啊。”


    看他們果真聽話地跑開,tio1得意地罵了一聲,“狗崽子們。”


    他的傷好得比吳菱快許多,現在幾乎已經長齊備了,看了看手中喘不過氣的木公,他鬆開手,在他旁邊坐下,似乎一點兒也不擔心他會耍花招。


    “老不死的,你心倒是真夠狠的啊。”


    木公連連咳嗽,好不容易平穩呼吸,卻是冷哼一聲,“你的心也不軟,誰給你的炸藥。”


    青年哈哈大笑,“偏不告訴你,讓你死不瞑目!”


    “小王八蛋。”


    “老王八蛋!”


    吳菱聽得納悶,木公罵小王八蛋很正常,可是tio1回敬老王八蛋不是把自己落到他兒子輩了嗎,難不成是被炸傻了?


    青年笑笑,單手抬起,指著木公道:“姑娘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爸。”


    “你爸……”


    “是不是我比他帥多了認不出來吧?”


    青年自顧自笑著,似乎是要把幾百年的笑一次性笑完。


    “我可沒有你這樣要掐死爸爸的兒子。”


    “我倒是有個會把自己兒子送給別人吃腦子的爸。”


    吳菱的感覺就像是穿越到了家庭倫理劇現場,這個tio1實在太像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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