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著,硬是將豆子塞進吳菱手中。


    “你……”吳菱猶豫了一下,還是收了起來,都是同樣倔強的人,隻能默默接受她的好意。


    飛機沿著運河一路行駛,她看了窗外,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了些。


    慢慢的,外麵露出些熟悉的景色,在家裏可以看到的水塔,也出現在了視線中。


    “往左邊。”她眼中帶了些雀躍的光芒。


    飛行員心有餘悸地在上空盤旋了好幾圈,見一片廣場還算空曠,並沒有什麽喪屍,就尋慢慢落下了飛機。


    上次嚇得他差點尿褲兜子,這次他連門都不肯出,隻讓他們下去,吳菱竟也來了精神,可以在攙扶下自己走路,薛紅雪半是高興,半是害怕,唯恐她是回光返照,一旦看到家裏就失去精神。


    熟悉的廣場和街道,不到一千米,就是家了。


    隻是這周圍狼藉一片,滿是各種垃圾,甚至還有腐爛殆盡的殘屍,廣場周圍的店鋪都遭到過洗劫,情形並不容樂觀。


    朱悅忽然道:“要不然我先去看看吧。”


    吳菱領悟了她的意思,“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四人沉默著,腳步輕輕在寂靜世界回響。


    轉過一道彎,遠遠地便可看到自家門前熟悉的樹木,都已經長得高高大大,幾乎把門也封住。


    再走近些,院子裏積滿了落葉,牆上爬滿了爬山虎,大門緊閉,鐵門帶了些鏽蝕的痕跡。


    她忽而有些哽咽。這些樹木的掩藏下曾有她存在的痕跡。


    從未有離家如此久,不知道父母消息,一直都是在為了活下去拚命掙紮。


    “小菱,鑰匙呢?”


    她苦笑一聲,“我沒有鑰匙。”


    因為每次回家的時候,都有媽媽在家裏等著。


    朱悅想了想。拿過吳菱的犬牙,仔細割斷門口盤錯的枝葉,她推開院門,踏著軟軟的帶著腐朽氣息的落葉走過去。輕輕敲了敲門。


    一下,兩下,三下。


    並無人回應,他們互看一眼,朱悅開始用犬牙在門上劃。


    隨著門鎖落地,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條小縫。


    “等一下。”吳菱止住要推門的朱悅,深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下心中翻湧的情緒,微微眯上些眼睛,道:“好了。你小心點。”


    朱悅將犬牙擋在身前。輕輕推開門。


    裏麵似是很久沒有人居住,但其實隻不過是短短半年時間,這兒就布滿了蜘蛛網和灰塵。


    吳菱走進去,熟悉感油然而生,盡管沒有看到爸爸媽媽。這裏還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她走到客廳的長桌邊,擦了擦蒙塵的全家福,裏麵的一家三口都笑得很開心。


    見她眼神黯淡,朱悅繼續往裏走,廚房裏空空蕩蕩,刀子和食物都沒有剩下。再往樓上的臥室去,也沒有任何的人跡,所幸的是,也沒有血跡,衣服什麽的都有收拾過的痕跡,他們像是離家。去了一次漫長的旅行。


    “那是什麽?”


    朱悅轉下來,撥開些蜘蛛網,見餐桌上壓著一張紙條,忙把紙條遞給吳菱。


    她展開看了,字寫得潦草卻很清晰。甚至在上一條,還有從前媽媽習慣性地留言囑咐乖乖的的舊印,她心裏輕鬆了許多,臉上露出些如釋重負的笑意,“太好啦。爸媽沒事,他們被這邊的聚集地幸存者收集隊帶走了。”


    一直以為不是看到血腥的結局,就是人去樓空不知所蹤,沒想到還能知道他們的去向,她眼中竟然情不自禁地蓄了眼淚,昏沉似乎也去了大半。


    她鄭重地將紙條疊起來,連同那張全家福,尋了個塑料袋包上,塞進口袋裏。


    “你們知道w市的聚集地在哪兒嗎?”


    朱悅等人皆茫然地搖了搖頭,心裏有句話,終是不忍說,他們剛才過來的一路,並沒有看到什麽聚集地的痕跡啊。


    “我要去找他們。他們都在等我。”吳菱抓著她的手,激動地頗有些語無倫次,“謝謝你們帶我回來。他們沒有死。”


    朱悅隻能安撫道:“現在我們不知道他們的位置,還是等我們去和小瓦會合了再回來找好嗎?”


    吳菱瞪大眼睛,不舍地看了一圈,內心掙紮,終是艱難地點了點頭,“悅悅,你的父母,我們也去找。”


    “好啊。”她微笑著,將吳菱扶了出去。


    再坐上飛機,又是全然不同的心情,吳菱取出那些魔豆,將幾顆遞給朱悅他們留著,其餘的毫不猶豫地咽了下去,她急切地需要身體恢複,不能是這幅皮包骨的樣子去見父母。


    飛機旋開了一地的狼藉,冉冉升起,往東邊海洋飛去。


    上一次吳菱來到上界的據點還是一個被蒙著眼睛的待宰羔羊,這次她格外留神去記下方位。


    海洋在燦爛的陽光下美麗異常,碎金的波紋蕩漾滿目,海風的氣息傳進來,似乎下去就是熱情海灘的享受。


    從上空看,依然沒有什麽建築物的痕跡,他們的飛機降落下來,卻立刻就有人出來迎接,看了看吳菱他們,也如機械木偶一般把他們請到了基地中。


    千篇一律的迷宮般的過道,有人矮身在地上,沒有了雙腿,不知辛勞地擦著一道血跡。


    這本也是見怪不怪的情景,朱悅扶著吳菱走過,忽然覺得此人十分的熟悉。


    她低下頭,麵色忽然變了。


    “怎麽了?”


    吳菱也看了一眼,這一眼讓她同朱悅一般驚呆了。


    那人雖然消瘦醜陋了許多,卻分明是飛天德!


    朱悅試探著去碰他,被他粗魯地一把甩開,似乎他眼中隻有地上那道血跡。


    “他……”


    引路的男人低聲道:“金烏大人,不用去管他,他隻是個奴隸而已。”


    上次見到他時他裝作雙腿受了傷,沒想到這次竟然真的缺了雙腿,他一個迅行者,缺了雙腿,可不就如廢人一般!


    也不知道曾經給了她一線希望的鋸鏈和多半已經死掉的鼻涕蟲又是怎樣的結局。


    “你們這兒有一個叫鋸鏈的嗎?”


    “鋸鏈?似乎是詩人手下的戰將。隻是他們的行蹤,我們是無權知道的。還請金烏大人跟我去見歌者大人吧,木公大人特意吩咐,如果您來了,就帶您去見她。”


    想想木公還在tio1手中,應該翻不起大浪,她決定,還是跟他去見。大不了再注射一次摻雜著精神力的試劑,再讓痛苦加劇些。


    “這個奴隸,可以給我用嗎?”


    “可以。”他謙卑地點點頭,“您的侍者百草,也將繼續為您服務。”


    這些仿佛隔了一個世紀未提及的名字,此刻忽然又出現在耳邊,讓吳菱不由地百感交集,她總算是脫離了木公的控製,tio1那樣的心性,絕對不會再給木公機會東山再起了。


    他打了個響指,對飛天德說:“從此你就是金烏大人的奴隸了。”


    飛天德木然地點點頭。放下手裏的活,帶著血跡在地上攀爬。


    “他去哪兒?”


    “自然是為大人看門了。”


    狗一般的對待嗎?


    朱悅不忍地矮下身子,“飛天德,飛天德!”


    但他充耳不聞,隻顧著向前攀爬,想起初見的時候,他那麽嘴欠,小瓦還沒有變成喪屍人,楊斌也健健康康,現在所有人都淪落到了這般田地,盡管飛天德曾經背叛過他們,她還是憤然道:“你們憑什麽斷掉他的腿!”


    引路人冷著臉,“背叛者能活著就不錯了。”


    那一夜他要帶吳菱出逃,吳菱拒絕來削減木公懷疑的事情朱悅並不知曉,說起來他的腿必然也是在那時斷的,吳菱沉默,他本來早就已經是敵人了,可是現在的關係卻越發微妙起來,況且,他說不定是真心實意地想要為朱悅報仇,隻不過被木公利用了而已。


    “他都已經變成這樣了,悅悅,我們盡力照顧好他就是了。”


    朱悅皺眉,鬱鬱不樂地點點頭,“好吧。”


    即將分道揚鑣,朱悅、薛紅雪還有陳壽去休息的地方,吳菱坐上輪椅,由引路人推著往歌者那兒去。


    她依然是那麽的風姿綽約,隻是這次的穿著及其高貴典雅,和周圍書香襲人的環境十分的和諧,現在的她看起來像是一個優雅的貴婦,上次卻隻是一個美麗的少女。


    “歌者。”吳菱當先打招呼,她的燒似乎又起了溫度,引得臉上發紅。


    “金烏。”她攤手道:“沒想到你還活著。”


    “不是應該早就想到我會活著的嗎?”木公要她見的,總不會是一具死屍。


    “你真聰明。”歌者揚起頭,發絲落在肩上,遞過來一杯冉冉冒著熱氣的茶。


    吳菱笑了笑,“謝謝誇獎,我很笨。”


    “成傑還好麽?”她的話鋒一轉,口紅印淡淡地印在水杯上。


    吳菱沉默,而後答道:“你明明知道,為什麽還要問我。”


    她總覺得歌者身上有一種和tio1很像的氣質,尤其是他們微笑的時候,嘴角的弧度和眼神都那麽像。


    她大膽地追問:“你和tio1有血緣關係?”


    歌者的眼睛亮了一下,又極快地恢複正常,淡淡笑著將水杯放下,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ps:


    關於新書有些問題,容後再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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